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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孔子 学什么

从门庭冷落,到一阳复始,到方兴未艾。近代以来,儒家思想之地位,在中国经历了大落大起。时下,“孔子热”已经不仅仅是局限于解读、阅读《论语》之热,而且进入了实践的层面。大的方面讲,作为传播中国文化的重要平台,国家已经在世界范围内建立孔子学院。小的方面讲,规模不同、内容各异的祭孔盛典、尊师仪式竞相登台,民间推动的“读经”、“私塾”运动也如火如荼。多少年含辛茹苦、不懈耕耘的“新儒家”学派更是欢欣鼓舞!还有不少要求恢复汉服、夏历,甚至希望以孔子生年为纪年的呼声,时不时在媒体上浮现。真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然而,愈是在此时,我们愈是要冷静。究竟学孔子学什么,学孔子怎么学?换句话说,如果孔子重生,他希望看到的,是不是我们今天这样的作为?如果不认真加以思索,可能我们做的很多事情,就是刻舟求剑,就是只涉皮毛而不及精髓,就是“升堂而未入于室”。如此,这些作为也就很难为百姓所接受,甚至徒然不能让百姓接受,而且会致其反感。这样,在振兴传统文化的道路上,我们就可能南辕北辙、愈行愈远了!
    《论语》与儒家其他经典不同,它是原汁原味记录孔子言行的书籍。因此,知孔子、学孔子,最好的途径就是读《论语》。是故,我在此集中谈谈“学孔子,学什么”的问题。
    (一)兼容并蓄,推陈出新
    孔子热、《论语》热,是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这样一个大背景下兴起的。建国五十余年,改革开放近三十年,中国的经济实力显著增强,政治地位日益提升,中国的崛起已然成为世界性的热门话题。与这些相比,中国的人文建设相对要滞后一些。崛起中的中国将在文化上、心理上、价值观上带给世界怎样的影响,还没有一个明确的轮廓。甚至有国外学者毫不客气地指出,迅速崛起的中国仿佛是一个文化的沙漠,中国人所能告诉世界其他国家人民的所谓“中国文化”,除了连他们自己都不再坚持的“中国传统文化”外,几乎一无所有。
    在这样的背景下,忧心如焚的中国知识分子急欲重构清晰、明确、系统、完整的中国新文化。在这一过程中,有一点共识是大家心有灵犀的,那就是中国新的人文体系,一定是具有中国特色的,而中国特色必须自中国传统文化中继承而来。于是,传统文化热日渐升温,“我读”类著作泉涌而出,百家争鸣、百花齐放之格局仿佛在一夜之间绚然来临。
    然而,在这一过程中,有两个相关的方向性问题需要引起我们的注意。
    一是为文化而文化。一种新的文化的产生,应当是为了解决现实问题而产生,而不是为了“有文化”而构筑文化。这是一个出发点的问题。出发点错了,方法就会跟着错,结果也很难如人意。因此,尽管重构中国的人文根基,一定是要吸收和发掘传统文化之精髓的,但弘扬传统文化绝然不是重构的主要途径。
    现在的情况是,很多人为了尽快树立中国特色的人文体系,急着把祖先的系统的思想体系、治国理念重新搬上历史舞台,大有在中国现代社会恢复礼治、重现西周盛况之雄心。我们当然可以说,这样做的目的也是为了解决中国的现实问题(如道德问题),但我以为,这样做的出发点是文化先于问题,而不是问题先于文化——因为心里已经有先入之见,所以遇到问题首先想到的是套用文化,而不是脱离开固有思维,根据问题来找寻最恰当的解决之道。
    在我看来,中国新的人文体系早晚是要重新确立的,但这种确立应当是在解决现实问题的过程中产生,这些问题不仅包括道德问题,而且包括民主问题、法治问题、经济问题、社会问题以及信仰问题等等。每解决一个新的问题,就会留下一些新的思考,积累一点新的文化。问题解决得多了,文化也就一点一滴地积累起来了。因为解决大量问题需要足够的时间,所以中国新文化之初具雏形还有相当长的路要走;因为问题之多之新之复杂,迥异于以往任何时候,所以最终形成的中国新文化之雏形,必然在很大程度上有别于传统文化。如果说最终所形成的新文化仍然具有鲜明的中国特色,那是因为我们在解决问题的过程中,必然会运用到中国传统文化,展现出中国人特有的智慧和经验,而不是因为刻意去恢复传统文化。因此说,已有的文化只是一种方法、一种借鉴,而不可能是新文化的底版。
    二是为中国而中国。“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这是很多人的惯常思维。因此有一种观点认为:重构中国人文体系,就是要使中国文化成为世界文化的主流。更有甚者认为,就是要使中国传统文化乃至具体到儒家文化成为世界文化的主流。这同样是一个误区。在十八、十九世纪之前,东西方文化基本是各自发展起来的。后来,西方新兴资本主义国家大肆扩张的阶段,也是不同文化开始全面接触的时代。由于文化内涵存在巨大差异,所以接触的形式必然表现为剧烈的碰撞,结果就简单地表现为强势的一方压倒弱势的一方。而随着殖民时代的结束,世界和平的重新来临,全球化的迅速推进,不同文化之间的包容、理解、融合、取长补短正逐渐成为主流。在这种情况下,再提一方压倒另一方,就不符合历史发展趋势了。我认为,未来的世界里,主流文化既不是西方文化,也不是东方文化,而是“以文化的融合与发展解决共同面临的问题”这样一种文化。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中国要构筑新的人文体系,一方面要兼容并蓄世界各种文化并推陈出新,另一方面,我们所要解决的问题也不仅仅是中国的问题,而应当是世界的问题。眼光放远一点,视野放宽一点,胸襟再大一点,才会真正形成雍容大度、气势磅礴的新文化。
    罗嗦一番后,让我们再回到“学孔子,学什么”的主题上来。
    孔子生活于春秋时期的鲁国,但他心怀天下,心里想的是整个中国的治乱教化问题。推而广之,倘使孔子生活于当世,他的眼界已经覆盖到了全世界,那么,他心里想的就不仅是中国的问题,而且更是全世界所面临的治乱教化问题,不可能会有厚此薄彼的狭隘念头。孔子兼容并蓄,博学多思,在对古代各种思想、各国文献作认真整理的基础上,形成了自己完整的思想体系,成为划时代的集大成者和开创者。如果孔子生活于当世,那么,他同样会虚心学习,博采众长,在对世界上已有各种思想作认真整理的基础上,形成自己新的完整的思想体系,以指导人类新的实践,奠定人类社会新的人文根基。如此,儒道释、基督教、伊斯兰教、西方近现代民主思想、经济思想、法治思想乃至马克思主义等都会成为其思维源泉,其思想体系必然是在对已有各种文明的扬弃之上诞生,不可能雷同或近似于以往的任何已有体系,更不可能是儒学的简单翻版。
    费孝通先生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曾经说:当代中国急切呼吁一位新圣人的诞生,以重新奠定未来中国发展之人文根基。我们当然希望中国真的能够诞生一位堪与孔子比肩的人物,但如果认为“新的圣人应当是中华民族的圣人,必将使中国文化成为世界主流文化”,那就如同说“孔子应当是鲁国的圣人,他的使命应当是使鲁国文化成为当时中国的主流文化”一样狭隘而可笑。
    (二)因革损益,与时俱进
    孔子被后世儒者称为“圣之时者”,就是说孔子是不拘泥于“陈年往事”的人。
    《论语》中说:“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可见孔子十分明白:历史是在扬弃中不断发展变化的,没有一成不变的祖制。而且他也预见到,未来的社会形态也必将是继续损益、历久损益的结果。总有一些旧的东西是要淘汰的,总有一些新的事物是要接受的。这是一种很开明的思维方式。
    然而,今天尊孔学孔的一些人和一些行为,恰恰就与“圣之时者”的思维方式截然背离。
    例一:祭孔仪式。这两年祭孔仪式勃然兴起。每到孔子生日,或者学生入学、金榜题名、成人冠礼时,就会有好事者组织中小学生祭孔。我不反对通过这样的形式教育学生要好好学习,要知书达理,要仁爱孝悌。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那种古怪的服装、煞有介事的仪式、宗教般的气氛。我想,这些行头、礼仪都是“部分学者们”百般考证、千样斟酌才慎重敲定的,其用心之良苦令人起敬。但这样的设计、这样的场景显然是与现代中小学生的生活方式格格不入的。演戏的成分要远大于教育的成分,作为一场文化秀尚可,但作为郑重的教育仪式就有点不伦不类了。我以为,就学生活泼好动的天性而言,当时能忍住不笑出声就不错了,至于能藉此接受多少先圣先贤的教育真的很难说。我以为这样的尊孔学孔,就是只学到了皮毛,就是买椟还珠,就是刻舟求剑。与其如此,还不如在孔子生日、学生入学、金榜题名、成人冠礼时,组织大家参观一下孔府、文庙或者古代书院,掌握一些知识,体会一下气氛,接受一点静心读书、忧民报国的熏陶就可以了——穿着可以随便点,队列也无须那么整齐。越是严肃、越是板起脸、越是有模有样的说教形式,教育的实际效果越差。这是已经被古今中外教育所证明的,我们今天又何必复这样的古呢?
    与此相类似的还有公祭黄帝、炎帝、大禹等一系列大典。其形式看似严肃,实则有点滑稽。只要内容到位了,形式是可以随时代而改变的。而我们的大典设计者则显然本末倒置了。
    例二:历法之争。历法之争的版本有很多,有人要中国改用夏历纪年,有人要中国改用黄帝纪年,也有人呼吁要以孔子生日为中国之元年。不管花样如何翻新,本质都是一样的:一是形式主义,认为如此外在、表层、不痛不痒的变革就可以凸显中国文化的独立性;二是脱离实际,公元纪年已经为现代中国人所普遍接受,倡导这样的变革是不可能激发大众的响应和热情的。况且公元纪年的普遍使用,促进了世界文化的融合,为人类的交流带来了极大方便。我们又何必再人为割裂呢?如果一定要使中国文化保持纯正的血统,那需要剔除的外来文化因素可能就太多太多了。剔都剔不赢的,大家认为有必要吗? 
    例三:节日之争。改革开放以后,西方的许多节日随其他西方文化一起步入了我们的生活。情人节、圣诞节、母亲节、父亲节,都逐渐成为中国人特别是年轻人必过的节日。于是,又有中国文化的积极保护者说了:我们要有自己的情人节、圣诞节、母亲节、父亲节。迄今,“七夕”被提名为中国的情人节,孔子诞辰被提名为中国的圣诞节,孟母生日被提名为中国的母亲节,父亲节则尚未见有候选名单。这同样是不开放、不自信、不包容的表现。节日的设定是为了实现一定的目的,目的达到就可以了,何必重复建设呢?难道西方的母亲节就不能够表达中国人对母亲的敬意吗?更进一步讲,西方的许多节日刚好是在内涵上弥补了中国节日的空缺,而不是侵占了中国的节日文化,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兼容并蓄、普天同庆呢?而如七夕这样的节日,本来是很有中国特色的,反倒有可能因为将之定位为中国的情人节而失去自己的特色,变成中不中、洋不洋的节日。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地培育、弘扬一下中国人固有的节日呢?春节、元宵、清明、端午、中秋,多么美好、多有底蕴的节日啊!何必要分西方节日之羹呢?
    这样的例子还有许多,我就不一一枚举了。总之,正是因为我们太注重形式,太因循守旧,所以使得当代的尊孔学孔看起来更像是一出出闹剧。而这样的闹剧离孔子之本意也远哉!距百姓之生活也遥哉!想要深入人心也难哉!
    (三)直抒胸臆,实事求是
    阅读《论语》,非常为夫子的风采所折服!在《论语》里,孔子还是谈笑风生、不拘一格的凡人,而不是被后人供奉起来的“至圣先师”。
    在那里,他可以和他的学生们开玩笑:
    子之武城,闻弦歌之声。夫子莞尔而笑,曰:“割鸡焉用牛刀?”子游对曰:“昔者偃也闻诸夫子曰:‘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子曰:“二三子!偃之言是也。前言戏之耳。”
    他可以不留情面地指出学生的缺点:
    子贡曰:“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吾亦欲无加诸人。”子曰:“赐也,非尔所及也。”
    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子路闻之喜。子曰:“由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
    他可以如小孩子般鼓励学生打群架:
    季氏富于周公,而求也为之聚敛而附益之。子曰:“非吾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
    他还可以相当各色地予拜访者以难堪:
    孺悲欲见孔子,孔子辞以疾。将命者出户,取瑟而歌。使之闻之。
    他还会在遭人误解时捶胸顿足,指天发誓:
    子见南子,子路不说。夫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厌之!天厌之!”
    我们可以看到,一位以倡导中庸而闻名的大师是何等的富有个性!尽管他彬彬有礼,但却决不会掩饰自己的想法和情感。爱憎分明、直抒胸臆,这是非常值得我们今人学习的品格。也惟有这样的人,才可以真正体会到《诗三百》的精义在于“思无邪”! 
    因为孔子是想什么说什么、怎样想就怎样说的人,所以他也是一个实事求是的人。只要是他认定的事实,即便会召来谴责与非议,他也照讲不误。其中最典型的是这样一段话:
    子曰:“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
    这是引起后世妇女无限愤慨的一句话,但是这句话说错了吗?我认为没有,它非常形象地概括了女子的性格特点。退一步讲,即便这句话是不对的,但孔子不出违心之语的品格,仍然是远远高出今天许多唱高调者的言行的。
    这样的例子还有不少,如:
    子曰:“君子如风,小人如草。风行而草靡。”
    这又有蔑视群众之嫌。但它的确描述了一个事实,提供了一种方法论。要让百姓遵纪守法,当官的首先要作出表率。
    子曰:“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
    很多男人听了这句话后,都会羞愧难当,因为自己的衣服给孔子给剥光了,赤裸裸地站在了街头。有人还会跟老婆辩解:我不是这样的人。但你真的不是这样的人吗?孔子活了七十多岁都没有见过不好色的男人,你是个“例外”的几率该有多小啊!
    子曰:“五十而知天命。”
    也许有人会说:孔子不是个唯物论者。甚至还会有人因此而把他排斥出教科书之外。但是我们要注意:孔子只是在描述他自己的真实感受。“世界的本质到底是怎样”是一个学术问题,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是不是敢于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则是一个品质问题。实事求是,指的是后者。
    孔子这样的治学态度,在孟子时仍有继承和体现。如孟子说:“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这同样是一个千百年不易的社会现实,但却遭到后人的极力批判。究竟是孟子的品格高呢,还是批判者的品格高呢?我认为这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
    子曰:“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我想,孔子之所以能够坦荡无忧的重要原因之一,就在于他直抒胸臆、实事求是。
    (四)躬亲实践,细处着手
    孔子是个道德家。道德家很少有不招人烦的,可是孔子很招人喜欢;道德家很少有成功的,可是孔子很成功地普及了他的道德理念。孔子是怎样做到这些的呢?有两条基本的经验:一是要学行合一,躬亲实践;二是要不厌其烦,从细微处做起。
    首先说“学行合一、躬亲实践”。孔子的一生,是不断学习、不断实践、不断反思、不断完善的过程。孔子自己说:“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学也。”又说:“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正因为孔子学行合一、言行一致,要求他人做到的,自己首先做到,所以他的教育很有说服力。今天,好多学者“做学问”与“做人”是分开的。研究儒学,不一定践行儒学;弘扬道德,不一定践行道德。如此,想要光大儒门何其难也!还有不少官员干部,上午讲艰苦奋斗,中午享山珍海味;下午谈道德建设,晚上去歌厅舞厅。老百姓怎么能够心悦诚服呢?
    其次再说“不厌其烦,从细微处做起”。子曰:“默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哉?”作为一个怀有深厚仁爱之心的人,应当把世上的每一个人都看作可塑之人,苦心孤诣、不厌其烦地去引导他、感化他、升华他。所以,圣人的最大特点,就是不放弃任何一个人。阅读《论语》,我们可以看到,不停地有人问孔子“什么是仁”,孔子都一一回答,而且是有针对性地一一回答,丝毫没有不耐和烦躁的情绪。做到这一点容易吗?我觉得非常不容易。
    “不厌其烦,从细微处做起”的另一层含义是“讲话切合实际,不发空谈大论”。《论语》中孔子所讲的话都是大道理,但这样的大道理听起来一点都不玄、不深奥,原因就在于他的话都是结合一件又一件具体的事情而谈的。黑格尔说,孔子的思想“只是一种常识道德,这种常识道德我们在哪里都找得到,在哪个民族里都能找得到。”显然黑格尔有轻视孔子之意。但我想,正是因为孔子思想是大量“常识道德”的集合,所以才会深入渗透老百姓的心灵和生活,成为中国人奉以行止的人生信条。这不仅不是孔子的缺点,而且还是孔子的优点。
    去年,我应制写了一篇关于道德建设的文章,还获了奖,与其他获奖作品一起印制成册。暑休时,我把小册子拿回家乡给父母姐妹看。姐姐看了后,很惊讶地说:“你现在连这样的文章都能写了!一点人味儿都没有。除了你们自己看,谁愿意看啊?”我赶快翻阅了一下全书,的确如此,里面的文章都象是一个模板里刻出来的,用词之专业快赶上考古学术专著了。除了自己颇感得意外,谁有心情看呢?
    孔子不厌其烦传播道德,还有另外一个“壮举”——悲壮之举,就是周游列国。孔子周游列国,当然首先是为了争取用武之地,但同时也是一个普及仁义思想的过程。一路上,遇到每一位诸侯,他都要宣讲一次“王道”;遇到每一个路人,他都力求引导别人“向道”,同时又始终不忘虚心向他人求教。我们常说:长征是宣传队,长征是播种机。我想,孔子这一路走来,也担得起这样的赞誉。今天许多知识分子都在感慨世风不古,可是感慨之余,又有多少人去一村一户、手把手、心贴心去扶正世风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不做一点一滴的努力,怎么能够期望道德水平迅速提升呢?
    由此还引发我另一点思考:执著精神。这同样是孔子非常突出的优秀品格之一,也同样值得我们后人好好学习。
    叶公问孔子于子路,子路不对。子曰:“女奚不曰,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
    我以为,正是因为孔子将自己的追求进行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所以他的追求才会千秋万代传承下去。
    (五)襟怀坦荡,自信从容
    不急不迫,坦荡从容。读完《论语》,闭上眼睛,孔子仿佛就这样翩翩而来。
    孔子为什么如此坦荡,如此从容?有很多原因。前面已经讲过三点:一是对天道的信仰,以及由此而产生的使命感、自豪感和归属感;二是直抒胸臆、实事求是,令他没有任何罣碍;三是学行合一、言行一致、闻过则改,使他心中没有任何愧疚的阴暗面。
    除上述原因之外,还有两点应该予以总结。
    一是自身修为、境界之高。
    子曰:“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子贡曰:“夫子自道也。”
    一个人心地宽厚则无所忧虑,洞察世事则无所疑惑,正气浩然则无所畏惧。无所忧虑则从容,无所疑惑则清朗,无所畏惧则挺拔。有此三者,哪里还会有猥琐之态呢?
    二是恰到好处的义利观。
    子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子曰:“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
    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
    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孔子并不否认“利”的重要性,他也知道物质是生活的基础。但他有一个原则:取之有道。也即孔子认为,在义利不可兼得时,义大于利。与其取不义之财,不如安贫而乐道。这样的义利观,显然提高了人的高贵性,使得人能够摆脱金钱和物欲的控制,生活得更加坦然。而当社会普遍接受这样的价值观时,人们也就不会汲汲于富贵、戚戚于贫穷了。整个社会的心态都会更加平和一些。
    今天,在物欲横流、节奏飞快的社会里,世人的心态愈来愈浮躁。重新品味一下孔子的做人原则、生活状态,是十分有益的。
    如上五章是我对“学孔子,学什么”的一些看法。当然,孔子还有很多可学、当学之处,笔者不可能悉数列举。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只要我们抱着学习的态度来读《论语》,就一定会有所收获。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