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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道与利器:我的大学二三事


    文/隆智
    我们这代人是幸运的,十年浩劫的阴霾刚刚散去,我们就得以进入大学深造。
    
    改革开放的一代是时代的宠儿,社会发展的弄潮儿(资料图 图源网络)
    当改革开放的序幕拉开之时,我们正年轻气盛,凭着夯实的学术基础投入到发展建设中。当年一路走来的同学们早已在各行各业成为翘楚,抑或在各自的人生道路上自得其乐。
    而今时光荏苒,我也不再是那个怯怯地去老浙大报到的农家清瘦少年;斗转星移三十年,我早已成家立业。回想这半世之所以能在世俗和精神的世界精进前行,除了来自家庭的言传身教,对我影响最大莫过于求学之路的眼见所闻。
    “形上谓道兮,形下谓器”。形而上的精神道路,形而下的自身发展,两驾马车并驾齐驱才算是圆满的人生,有多少人都是只择一端终其一生无疾而终。
    我们这代人上大学之前几乎只接触过主体思想,也没有其他的渠道去了解世界潮流和变革。直到89年春夏之交,在同学的各种演说、宣传中,自己也懵懵懂懂地走上街头跟着瞎示威,其实对所谓的运动并不了解,只是知道全国的大学生都在闹。
    那时候杭州的市民们也是心疼学生,出门打的凡是出示学生证就不用掏钱。大家一开始天天跑到武林广场静坐绝食,实际上饿了就钻到毛毯底下偷偷的吃面包、蛋糕、牛奶等食物。
    我妈了解我的性格,特地让我舅舅到杭州告诉我不要轻信别人去参加活动。那时我认为我妈不懂,直到后头我遇到一个卢姓同学对此事积极态度的转变才明白原由。
    卢同学的爷爷是开国红色资本家卢绪章,原来他一直要带着我出去参加活动,可后来他爸爸过来与他交谈后就不再出去了。那时我嗅到了一股政治的味道后,也就不再出去了。
    现在想来也不过是一场闹剧,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的年轻人是最容易被煽动的,同时意志也是最不坚定的,也并没有从中领悟到什么经世济民的哲思。
    读书的时光里,还有两件事让我印象特别深刻,同寝室上铺原来住着丰子恺先生的孙子丰羽。我与丰羽同学虽然仅不到一年上下铺的感情,但后头也是有幸受他之邀去参纪念丰子恺先生的活动,参观他爷爷丰子恺的各种展览。
    丰子恺先生是弘一法师的爱徒,师徒二人曾通力合作《护生画集》。丰子恺是弘一法师从杭州师范教师到遁入空门到修得正果的全程见证者,这也算是我最早与高僧大德结下善缘。
    
    丰子恺: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畏将来,不念过往。如此,安好(资料图 图源网络)
    丰羽同学出国到澳大利亚读书后,搬过来一个长兴人舒士东,我还特意问他老舍是不是他爷爷,记得他面对我这个乡巴佬还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低着头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可能是因为他父母离婚的原因,造成他性格有些许孤僻,很少与人沟通,也有可能是那时的我也特别自卑,所以我俩好像特别投缘,处的很好。但后头还是与舒士东同学失去了联系,听说他回他妈那里了。
    这次的同学会也就他没联系上,当时在公安机关处工作的同学也是利用多种特权,但至今也无法联系上他,也是可惜了。
    想来在大学时竟能与两位大家的后代共处一室,这种难得的缘分势必为我埋下了精神追求的种子,让我在奋斗事业时从未停止过对艺术、宗教、哲学的思考。它们共同构建了我丰富的理想世界,这正是马一浮先生所言“形上谓道兮”。
    “形下谓器”,形而下的自身发展也离不开直视自身的优缺。求学时,我总感觉那时自己的心胸特别的狭溢,因为自己来自农村,是农民的儿子,所以当听到同学说他们父母在国企怎么怎么威风时,就感觉心被针扎了一样,总是陷于一种莫名的心酸,但又有点羡慕他们。
    慢慢的,我甚至觉得自己的心理也变得有点扭曲。每当他们沾沾自喜的时候,总是感觉他们是在刺激我,总有一股想揍他们一顿的冲动涌上心头。毕竟农村干活出来的力气,再加上参加散打培训的三角猫功夫,同寝室的一个国企老总的二代总是挨我的重拳。
    当时还有个丁同学,长得不高,两肩又有点往下塌,平常都是穿着法国走私的梦特娇短袖衬衫。有一次他还特意跟我讲,穿着名牌衣服就是不一样,头也抬得高一点的。
    但我仔细一看,这衣服根本不适合他穿,本来料软下垂,再加上肩塌头抬,看上去活脱脱的长颈鹿。几百元的进口衣服在我心里到不如我几元钱的白棉衣呢。
    事实上,我对丁同学是没有太多的羡慕的意思,虽然我家里一直比较穷困,可我从小到大从不贪别人的一点点东西但也做过一些傻事。为了省钱,曾一次骑高中用的自行车到杭州,但后头车却被别人偷走了。
    当时一个同学建议我去偷回一辆,不知咋的心理作祟,觉得好像有道理,就一起去偷了四辆,折了重新按上,二人各一辆,还把剩下的三角档从住的五楼往楼下丢。
    有时,当我坐在审判席上的时候,回想起这件往事心里也是很震惊,越想越可怕。当时如果被抓住,站下面的应该是我;如果丢下的东西砸到人,结果还会更可怕。
    由于自己的自卑也还曾闹过一次笑话,因为自己没有读过幼儿园,听同学们说在幼儿园有事都得向老师报告。有一天老师上公开课是大课,听课同学很多,我迟到了。
    为了表示我的知书达理,推开门向老师喊报告。老师为了不影响讲课而没有停下来,我还特意大声地再喊了一声报告,搞得老师只得停下来喊了一声请进,搞得同学们觉得莫名其妙,都转过头直直的看着我。
    我当时想,你们不是说都要喊报告吗,我学你们喊报告又怎么了?现在回想起来真的很可笑,好像有些事你越是想装出自信,越是展示出自己的自卑。
    
    小孩的自尊心很容易受到打击(资料图 图源网络)
    现在回想起那些的日子有的真是很滑稽。但说心里话,每每想起这些往事,我觉得既可笑又懊悔,还会为自己的不成熟感到点后怕。
    这次同学会,我遇到了那个曾挨我重拳的同窗,本想找机会与他解释,但他也有可能是被我揍怕了,只是同我打了个招呼但仍特意地避着我。或许他还认为我还是以前的我,亦或是他根本就忘了以前的事。
    时间过去三十年,人生哪有那么多的三十年,我觉得还是应该特意找时间再去解释一番。听同学说,他现在做生意做得比较成功,提前回去处理生意了。我在想,也许是把他揍低调了,所以才有今天的成功,可这也只能这样想想,有些事总是事与人违。
    仔细想想,从前城乡贫富差距巨大,几十年间无产阶级联合起来实际上变身新的权贵富贾,或许这就是我青年时仇富仇权心理的来源。
    直到毕业后才逐渐明白,仇恨和暴力是最低级最不可取的行为,身为大学生,享用了国家最高教育资源的人,应该把自己的所学知识运用到工作生活中,为国家的均衡发展绵尽薄力。
    只有这样的人越来越多,我们国家甚至全世界的贫富差距才能逐渐变小,“天下大同”的蓝图是需要有学之士的奉献和牺牲。
    如果所有人都只会抱怨现状的不公,那这个世界只会越来越不公。我对马一浮先生所言的“形下谓器”的理解不再仅仅是形而下的自身发展,而是发展工业振兴民族,提高生产力。
    这个“器”实际上应该是我们国家与世界竞争资源的核心竞争力、工业实力、经济实力、文化实力。
    求学多载,大学时光为我的求学之路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所见所闻也是对我影响最深的。现今,母校浙大已是百年名校,如今身边亲友的子女仍以考入浙大为荣,这点让我这老校友倍感欣慰。
    国学家马一浮为母校所撰的校歌从建校至今未曾变革,公正地说,毋论我是不是浙大人都认为这是文辞最优美、立意最深远的校歌,三十年过去,我仍然可以随时哼唱起来。
    作为浙大人也是浙江人,对母校的辉煌历程历历在目,晚清挣扎之时建校,民国动荡时已扶摇直上世界一流名校,国殇来临时先人们负笈西迁保育文脉,建国后仿苏联教育模式拆分后又重组……
    纵是如此艰辛的发展,仍是群星璀璨般地涌现出无数的名师校友,如竺可桢、苏步青、李政道、陈独秀、路甬祥等功绩可谓的前人来推进人类发展进程,可谓是芳名垂青史。
    近年来,有更多的浙大后起之秀们加入国家的发展建设中,贡献绵薄之力。以史玉柱为代表的浙大学子企业家们在长三角乃至全国发光发热,发展实业赚取外汇,拉动内需增强国力,为国人所提供的就业岗位可能要以百万计。
    希望通过我辈和后代们的不懈努力,身体力行地实践“形上谓道兮,形下谓器”,为国家为人类的共同未来添砖加瓦,全世界有十分之一的人愿意牺牲,人与人之间、国与国之间和谐共处,没有嗔恨没有贪婪,“礼主别异兮,乐主和同”的盛世则不日可期。
    
    发展才是硬道理,共建和谐社会(资料图 图源网络)
    夕阳无限好,而我已年进天命却碌碌无为,所作所为自然也不敢与前述大家们比肩。但笔触至此,当谈及母校荣光之时,过去的日子与时光总是时不时地在脑海里被想起,认识的同学,经历的事情,凑成一些人生的感悟。
    三十年了,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年,也许下个半甲子活动的时候,有的同学已经无法参加了,再一个甲子活动的时候,也许根本就没了这甲子活动。
    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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