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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思》:相思有多长?我正用一生细细丈量


    文/曹雅欣
    白居易的一首《长相思》,最是平实好读,浅显易懂。然而却像花开无声而惊艳,正如他诗篇一向在浅易中见深长的款款风致:
    《长相思》
    唐·白居易
    汴水流,泗水流,
    流到瓜洲古渡头,
    吴山点点愁。
    思悠悠,恨悠悠,
    恨到归时方始休,
    月明人倚楼。
    
    恨到归时方始休(资料图 图源网络)
    千古情事未休,词中情绪,尚自如江河腾涌,就这样潮星带雨地流入心田。
    这是从心田流出的相思,“汴水流,泗水流”——事实上,是哪一条江水在流,又有什么关系呢?总归是满城风絮的思念,携卷了角角落落的记忆难断,揉碎在条条江河,一齐漫向有你走过的岸头。
    漫向瓜洲古渡头。偏要是“古渡头”。原来,思念里落花流水般的追随,早在那窄窄舟行的旧日渡口,在千古之前,就已经注定要发生,随你海角天涯。
    孔子在河岸边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时间听了,依旧笑笑地走过,将岸上的岩崖也磨得圆软。瓜洲古渡可以有朝一日废弃,然而它的名字却被历史锻造得更加厚重,“古渡头”,单自读来,已如潮打的沧浑。
    “吴山点点愁”,我和吴山一起为你细数古往今来刻下的哀愁,累累斑驳。想来,思亦不苦,因为早有这如许前人先我尝过,而他们仍旧不舍着追寻。只是,思,太伤人。
    
    千古情事未休(资料图 图源网络)
    就像有句话说的,当一个人开始想着另一个人的时候,心就不再完整了。不知是恰逢在了生命的哪一刻,偶然撞见一树繁花盛开,心惊目眩,心里有一处便遗落在了那日的相逢之下,埋入泥土,再也难以找回。时候久了,这相思便开出心芽,随春风如野草疯长。
    “思悠悠,恨悠悠”,我们的古人是多么的含蓄,一个“思”,一个“恨”,道尽了千千万。要是后人来唱,就要变成“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了。古人却绝少用“爱”这个字,每每要诠释爱的情怀,往往就以“思”来代替,比起爱的热烈,更胜在一种绵长幽远,细致宛然。
    思念如刀口的伤,却禁不住要去时时地触摸,痛也不改其乐,于是久久地不曾愈合,淋漓挂在心口,伤得无怨无尤。
    
    思,绵长幽远,细致宛然(资料图 图源网络)
    然而真的无怨吗?“恨到归时方始休”,这“恨”,不就是长长的埋怨、嗔到归时方休?中国的语言当真奇妙,只说是“怨”,就显得太过垂影自怜,低声下气。而换了“恨”,意义就幽深得多了。是恨远游的浪子,天涯不知守望苦的迟迟不归?还是恨相逢苦短,聚散难定的缘分撩人?或是恨那一次注定芳心凌乱的相遇,一片水面清荷的田田心境从此便风急浪涌、再无宁日?
    思也悠悠,恨也悠悠,恰如水的暗流,缓缓,切割进山崖,埋没了时间,却总是不绝。
    坐在红颜凛冽的盛开里,静待你的身影从夕阳里走出,山长水阔,有我的期盼如同黄昏下的斜晖脉脉,长长短短,悠悠远远。
    
    思也悠悠,恨也悠悠(资料图 图源网络)
    月明人倚楼,你还是未回。唐代的才女李季兰携琴上高楼尚自不能成曲,落得个“弹着相思曲,肠弦一时断”的心碎琴寒,而后,谁的独自凭栏又不是清冷孤寒呢?然而,还是忍不住要登楼叩问月光。你就像这江楼月,流光皎洁的魅惑,夜夜成玦的疏离。这月不是团圆,是轻寒不止,是冷葬花魂。
    长相思,相思有多长?山山水水的距离,我正用一生细细丈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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