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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渚文化的玉钺和中国古代皇权象征的来源(3)


    
    图8:甘肃武威擂台东汉墓出土的青铜斧车
    考古发现的汉代文物中青铜钺的标本也有不少。最为人熟知的莫过于甘肃武威擂台出土的铜车马仪仗行列,其中不仅有手执大型铜钺的骑士,而且还有表示军事统帅权的斧车(图8),车上正中竖立一面大斧,两侧有专人驾车,尽显封疆大吏统兵在外,节制一方的威仪。山东、江苏、四川等地的画像石和画像砖中斧车的描绘更是屡见不鲜。山东苍山兰陵东汉墓出土的豫让刺赵襄子画像石刻,画面中赵襄子出行的车马行列前导的也是一辆斧车,车正中是竖立的大斧,两旁是驾车的驭手,与擂台的斧车如出一辙(图9)。四川成都新都区出土的东汉画像砖刻一驾三人的斧车,驭手挽缰绳坐前端,身后有两个军士,其一双手紧握竖立的大斧,斧柄的缨穗随风飘扬,车前有二伍伯,手持棨戟开路(图10)。成书于两汉之际的《淮南子,兵略》载有君主授军权于将军的仪式,君主“亲操钺,持头授将军其柄曰:从此上至天者,将军制之。复持斧,持头授将军其柄曰:从此下至渊者,将军制之”。
    
    图9:山东苍山兰陵东汉墓出土的豫让刺赵襄子画像石刻中车马行列和斧车
    
    图10:四川成都新都区出土的东汉画像砖上的斧车
    田野考古中尚未发现汉代以后的钺,不过,魏晋南北朝时的文献中有关“假黄钺”,即皇帝把军事指挥权暂时授给大臣以俾其代表皇帝统兵征讨的记载比比皆是。例如《三国志,魏书》卷九“曹休传”中有“帝征孙权,以休为征东大将军,假黄钺”。又比如《晋书》卷七《帝纪第七,成帝》有“咸和元年。。。石勒将石聪攻寿阳,不克,遂侵逡遒、阜陵,加司徒王导大司马、假黄钺、都督中外征讨诸军事以御之”。同时代的《世说新语》和《洛阳伽蓝记》中亦多次提到“假黄钺”的记载。由此看来,钺作为军事权力的象征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更加牢固地确立在礼仪制度之中。唐宋的文献中黄钺和假黄钺亦屡有提及,例如《唐书,仪卫志》中即载有皇帝出行时的卤簿大驾里包括斧钺之形的仪锽,代表皇帝的威仪,印证了林沄先生在“说‘王’”一文中的论述,钺从军事指挥权的象征物发展为皇权的象征物。
    
    图11:台北故宫收藏的明代弘治皇帝的画像
    作为皇权的象征,钺不仅是皇帝出行的仪仗中的必备之器,而且是皇帝在隆重场合穿着的衮服上的十二章之一。十二章指的是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十二种纹饰,其中黼是黑白两色绘制的斧形的纹样。据《后汉书》记载,东汉永平二年(公元59年),孝明帝诏有司博采前代史籍中的描述,制定了周密详细的祭祀服饰制度,确定十二章为衮服上的纹饰,以备天子、三公在祭祀天地明堂时服用。这种服式自此成为定制,一直沿用到清代,历代的舆服志中皆有相关的记述。目前考古发掘和存世的收藏中尚未发现早期的实物。不过,海峡两岸故宫博物院的收藏中却不乏明清两代帝王的袍服或是画像。例如台北故宫收藏的明代弘治皇帝的画像(图11)和北京故宫收藏的乾隆皇帝的龙袍和画像上都可以清楚地看到十二章中的黼,也即是钺的纹饰(图12)。
    
    图12:北京故宫博物院藏乾隆皇帝画像
    由于年代久远,后人对于衮服上钺的意义和来源已经是不甚了了,对这一纹样的解释更是语焉不详。譬如宋代的《三礼图》中说十二章中的斧(钺)取“金斧断割之义”,象征干练决断,与钺的本意相去甚远[27]。所幸的是,近半个世纪以来的考古发现为我们提供了重要的信息和全新的视角,使我们得以溯本寻源,了解新石器时代的石斧如何从石器从工具发展成为武器,礼器,从军事指挥权的象征演变成为皇权的象征,从而深刻理解上古时代的文化因子如何在悠久的中华文明中演化繁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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