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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礼修习心法关键在要“思” 要“心在焉”


    (本文摘自青年学者张德付所著《常礼述要》,由作者授权腾讯儒学独家连载。)
    先儒谓礼是形教(《礼记正义》语),可谓一语中的。然而若谓容礼止于此,则大不然。《论语·季氏》云:
    孔子曰:“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
    
    孔子及弟子的容仪(资料图 图源网络)
    这段极简明的文字,读者却多忽略一至关重要的“思”字。朱子注说:“视无所蔽,则明无不见。听无所壅,则聪无不闻。”果如此解,则所蔽、所壅都是外在的事物,无法控制,如何能思明、思聪?可见,这种解释有些不得要领。窃以为“思”即用心之意。视思明,如注目而视,心在目上,自然目光有炯炯而视明。听思聪,如倾耳而听,心在耳上,自然耳朵灵敏而听聪。否则,心不在目、耳上,不免“心不在焉,则视而不见、充耳不闻,食而不知其味”(《大学》)了。
    《孟子·告子上》也谈到“思”问题:
    公都子问曰:“钧是人也,或为大人,或为小人,何也?”孟子曰:“从其大体为大人,从其小体为小人。”曰:“钧是人也,或从其大体,或从其小体,何也?”曰:“耳目之官不思,而蔽于物;物交物,则引之而已矣。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此天之所与我者,先立乎其大者,则其小者不能夺也。此为大人而已矣。”
    耳目之官与心之官的差别在于:心具备“思”之作用,而前者若无心念的贯注,只能被动对外物刺激做出本能反应。故荀子谓耳目等为天官,心为天君。从其大体,就是自做主宰,一切言行皆处于心之灵光的烛照下,是自觉自知的。从其小体,就是任本能而行,心为形役,于自身的言行处于暗昧无知的状态。天君天官并不是总能合一,即便心,也往往是“出入无时,莫知其向”,具有多层结构,因此我们在生活中常常是处于从其小体(也即暗昧)的状态。自觉状态下,天君指使天官,天官各司其职,各尽其能。一旦处于暗昧的状态,五官鲁钝不任事,或纯运本能,那么五官就转化为五贼(佛言六贼),久之,便会使身体受到戕害,精神为之斫丧。故庄子谓“其嗜欲深者,其天机浅”。更有甚者,人与禽兽之间的差异极微小,纯任本能行事的,正是披毛戴角的禽兽(参梁漱溟先生《人心与人生》)。一个人深刻觉察到这一点,能不凛然生畏,因而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吗?
    笔者习容礼步趋之法时,于此深有体会,遂会悟到孔孟所谓的“思”,因名之为心法。我们大概1周岁时开始蹒跚学步,直至行走几乎成为本能,不必用心也能坦坦而行,然而也不免时或“失足于人”。践习容礼时,笔者先是感到肌肉酸胀(生理层面)。有一日,忽觉得自己是用足在行,一举足一投足,皆历历分明。投足,如踏绵上,大地为之微陷;甫举足,大地即随之平复。当此之时,唯我心、足与大地相应,更无别物。事后反思,乃知余二十多年来,心为足役,不禁为之悚然惊惧。
    举动时,心不在焉,是吾人的通病。而容礼修习的心法就在于要“思”、要“心在焉”。《曲礼》曰:毋不敬。程子说:主一之谓敬,无适之谓一。“主一”即所谓“在”,“在”又具有持续性,故《诗》曰:“继续思不忘。”孟子也说:“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也。”平常人的举措,往往不知其心念所起,只觑准了终点所在,奔趋而去,于中间的过程懵然不知。而“在”或“继续思”就是要心念起处历历分明,其持续历历分明,其终结也历历分明。这样我们对身体的作为、心念流动保持自觉,就如以组串珠,渐渐打成一片。于是我们会发现:一念失处,即沦入禽域;一念提起,即跃至圣境。此所谓“惟狂克念作圣,惟圣罔念作狂”。可不慎与?
    容礼修习不同于宋明儒处,即在于不离威仪容貌、动作周旋而言敬。礼是形教,厥要在“思”。
    作者小传:
    
    张德付(资料图 图源网络)
    张德付,字子闵,号继周者。安徽人,清华大学历史系博士生,主要研究儒家经学,致力于中华礼乐的研习与复兴,对三礼(仪礼、周礼、礼记)之学尤有独到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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