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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微”原来是山腰


    文/刘绍义
    最早见到“翠微”一词,应该是在李白《下终南山过斛斯山人宿置酒》一诗中,“暮从碧山下,山月随人归。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对“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的解释,大都是“回头望望刚才走过的山间小路,苍苍茫茫笼罩在一片青翠中”。
    其实,这里的“翠微”还是解释为“山腰”为好。苍,已经是指深绿,比青翠还要好。在古代,翠微,本来就是指山腰幽深处。《尔雅·释山》里不是就说过“未及上,翠微”吗?怕大家不明白,郭璞又注曰:“近上旁陂。”清经学家、训诂学家郝懿行说得更为明了:“翠微者……盖未及山顶孱颜之间,葱鬱[yù]葐[pén]蒀[yūn],望之谸谸[qiān]青翠,气如微也。”
    
    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资料图 图源网络)
    “未及山顶”,当然是山腰。由于植被的茂密,山腰多隐藏翠绿深处,“微”就是藏匿,隐蔽,《左传·哀公十六年》“其徒微之”、《礼记·学记》“微而臧”中的“微”,均是此意。
    想想看,山也和人一样,山头、山脚、山腰、山脊、山口、山峰、山腹、山阴……样样俱全。而山腰,正是大山的关键之处,这里植被茂密,风景优美,所以也是神仙和隐士的首选之地,唐代那个叫许宣平的神仙,就在山腰生活了一辈子,活了几百岁。张岱在《夜航船》里这样写道:“许宣平隐城阳山,绝粒不食,颜如四十,行及奔马。时负薪卖于市,尝独吟曰:负薪朝出卖,沽酒日西归。借问家何处,穿云入翠微。”在《续仙传》中,许大仙的资深粉丝、诗仙李白,曾经多次进山寻访这位活神仙,最终未果,更给许宣平涂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我去过终南山,山上确实有座翠微寺,记忆中黄山也有,西安也有,好像很多名山都有。北京还有座“翠微大厦”,我两次在那里买过东西。可见“翠微”的闻名程度了。
    李白的另一首诗《赠秋浦柳少府》:“摇笔望白云,开帘当翠微。”宋司马光《和范景仁谢寄西游行记》:“八水三川路渺茫,翠微深处白云乡。”岳飞《池州翠微亭》:“经年尘土满征衣,特特寻芳上翠微。好水好山看未足,马蹄催趁明月归。”明徐弘祖《徐霞客游记·滇游日记十一》:“地当山之翠微,深崖坠壑,尚在其下,不觉其为幽閟;乱峯小岫,初环於上,不觉其为孤高。”还有郁达夫《题画》诗之一:“藜杖意行闻午鷄,人家住在翠微西。”这些“翠微”,都应该是指山腰。
    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翠微”的意思也有了变化,有人用它泛指青山了。唐高适《赴彭州山行之作》“峭壁连崆峒,攒峯叠翠微”,《西游记》第九回“喜来策杖歌芳径,兴到携琴上翠微”, 以及毛泽东《答友人》“九嶷山上白云飞,帝子乘风下翠微”等,这里的“翠微”已经不是专指山腰,而是指代整座大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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