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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学的当代困境(4)


    学术研究与文化产品
    《红楼梦学刊》第一辑发行8.5万册,第二辑11万册,但第三辑后,销量逐渐下滑。在当时,这未必是由学术质量引发,更大的可能是,读者发现《红楼梦》研究,并不是他们想象或习惯的那样了。
    自流传时起,读《红楼梦》可能就有两套系统:“引车卖浆者流”的普通人往往满足于故事层面,而文人学士则更乐于在虚实掩映草蛇灰线的叙事中,衍生种种智力游戏;在衣食起居器物仪制的细节中,发现种种文化意蕴。在清代李放的《八旗画录》中,便记载“光绪初,京朝上大夫尤喜读之,自相矜为红学云”,颇见知识分子的自矜自许。
    也因此,《红楼梦》在民间的传播,除了小说本身,依靠的是戏曲、评书、影视作品等强调故事性的文化产品,与研究作者、版本、家世、探佚的红学实为殊途。而索隐与考据再颉颃,也不过是知识精英间的分野,虽然如果向大众阐释,自然是蔡元培的隐藏很深的反清复明故事,吸引力会高于胡适的甲戌本庚辰本程高本之类令人困惑的名目比较。
    但在上世纪50-70年代的中国,《红楼梦》不仅只是一部优秀古典小说,更因毛泽东多次推荐,是“文革”期间除了鲁迅与部分革命文学外,尚能合法阅读的文学作品,其意义与影响不言而喻。“全民评红”时,普罗大众运用阶级论的分析工具,一年之间在全国报刊上发了319篇评红文章。
    因这段历史,《红楼梦》在中国有着广泛的群众基础,当下各种地方红学会里收纳的离退休干部,或许都曾共享这段集体记忆。而在上世纪80年代,红学研究并不曾脱离大众需求,比如使小说回归小说的作品解析、人物论,或当时流行的美学理论阐释。
    1987年版电视剧《红楼梦》(以下简称“87版”)也被看做是学界与大众文化需求结合的优质案例。胡文彬此前与该剧导演王扶林的夫人合作过广播剧《红楼梦》,因此当了电视剧的副监制——那个副字,是他自己要求的。五年之间他奔走于剧组与学界,每个月拿30元的车马费。
    坊间流传红学界有周(汝昌)派与冯(其庸)派之争,在新版电视剧《红楼梦》播出时,甚至演绎成诸如87版周汝昌任顾问,反对后四十回;而新版冯其庸任顾问,支持用程高本,因而导致两剧的差别等说法。胡文彬对此解释:“87版是整个红学会都支持的,三个编剧都是红学会推荐的。至于李希凡、冯其庸没当顾问,李是认为没有一个经典作品能够以其他的艺术形式改编成功,他不看好所以拒绝。而冯其庸是当时央视给他顾问名单请他签名,他说你等等,我看看。至于周汝昌,他那个时候其实在美国。”
    冯其庸虽未当顾问,但87版受到学界批评的时候,他还撰文力挺,认为拍电视剧是对的。电视剧播出后,相关图书被抢购一空,冯其庸称之为“《红楼梦》小说有史以来最大的普及”。
    或许因为这样的往事,所以“乱象”之时,红学家们仿佛才突然发现,很多普通读者、观众已不站在自己这边,学界与大众之间的文化联系及信任似乎不再。而在这个时代要重新接续,学术研究与大众文化产品之间,恐怕差了100个娱乐头条。当胡文彬看到有新闻称新版《红楼梦》需要让红学家审核剧本,不通过就不盖章,不盖章就没法拍,大笑之余,却又无奈:“我想红学会什么时候拥有这么大的权力啊,就算广电总局审,电视家协会审,也轮不到红学会吧,但媒体也就这么报道了。”
    “当大众需要一种普及性的形式的时候,红学家没有及时站出来,适应大众的要求,因此这个舞台被人家占领了,当然就出了问题。误会越来越深,矛盾逐渐激化。在这一点上红学家要反思,要总结经验教训,思考怎么把小众研究转化成大众的文化产品。”胡文彬说,“希望21世纪的第二个十年里,红学能够恢复元气、走向正轨。而这首先要红学界正视自己的问题,去检讨去总结。我相信还是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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