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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朴初过米寿


    
    我国的习惯,88岁称为米寿。因为汉字中的“米”字,分拆开来,上一半的两点可看成倒“八”字,下边的一撇一捺可看成一个“八”字,中间的一横一竖正是一个“十”字,合起来是“八十八”,由此人们把88岁称为米寿。1994年11月5日,是朴老88寿辰,为米寿之年。
    在朴老米寿的前夕,刀述仁副会长和我前去医院(朴老因病住北京医院)看望朴老。当谈到朴老的米寿来临时,刀副会长高兴地说:“您老88岁大寿,是米寿之年,会里干部、僧众都很高兴,我们想以会里的名义给朴老送个花篮表示祝贺!” 朴老说:“不要了,一个花篮得三、四百元,太浪费了,什么也不要买了。”刀副会长说:“会里干部、职工、僧众都很想念您,都想在您老人家米寿之日,来医院向您老祝寿,看望您老。考虑人来多了也不方便,医院也不同意,我们考虑在您生日的前一天(11月4日)下午五时,请您到会里去一下,和大家见个面,您讲几句话,一块吃顿长寿面,什么也不买了,您看行不行?” 朴老略沉思了一下说:“可以,只限会里工作人员,外单位人不要去,人不要多了。”
    赵朴老过生日,在会里吃点长寿面,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赵朴老对自己要求很严,对其过生日,他不只一次地和会里领导们讲:不要组织人为他祝寿,不要以会里名义或个人名义给其送礼,不要组织任何形式的祝寿活动。总之一句话,不要为他个人过生日,造成时间和经济上的浪费。有时间还是用在工作上,把钱还是花在最需要的地方。尽管朴老这样严格要求自己,但中国佛教协会和一些单位以及一些亲朋挚友,出于对赵朴老的爱戴和崇敬,总是采用不同的形式,在其生日时派少数领导前去看望祝贺,不然大家在感情上过意不去。就是这样,朴老有时也说,你们工作这么忙,还来干什么,为我的生日耽误你们的工作很不好意思等等。对这次朴老过生日,我们生怕去的人多了,受他老人家的批评,还让他不高兴。所以对此事就是会里几个人知道,对外一直保密。有的单位或有的个人打电话询问,我们都不得不违犯佛教的戒规——打妄语说没有任何活动。可万万没有想到,是日下午四时多,中国佛教协会的会客大厅里就坐满了人,很多人因无座位都站在周围,有些人还站在门口。当五时整朴老进入大客厅时,满大厅的人都起立热烈鼓掌,在一片“朴老您好!”“祝朴老健康长寿!”的祝愿声中,中国佛学院向朴老赠送一条幅,条幅上写着“光寿无量”。之后,北京市佛教协会、北京市宗教事务局、北京藏语系高级佛学院、北京广济寺、广化寺、通教寺、法源寺、雍和宫、北京居士林等单位,分别向朴老祝福并敬献花篮。朴老激动地对大家说:“来了这么多人,真没想到,为我小小的生日,耽误大家的时间,又让大家花钱买这么多花篮,很不好意思,我只有发挥余热,为佛教努力地发奋工作。”
    这时刀副会长等人说,赵朴老请坐下讲,这样太累了。也请各位就坐。赵朴老就坐后又说:“中佛协六届佛代会已召开一年多了。本想召集一些地方佛协负责人汇报一下学习贯彻六届佛代会的情况,但由于我有病住院、加上其他工作比较忙,会里还未开这个会。希望大家认真学习和贯彻六届佛代会精神,抓好各单位的自身建设。各单位要根据本单位的实际情况,要把着眼点和工作的注意力转移到加强佛教自身建设,提高四众素质上来。佛教自身建设的主要内容是信仰建设、道风建设、教制建设、人才建设和组织建设。在抓的过程中,要强调信仰建设是核心,道风建设是根本,人才建设是关键,组织建设是基础,教制建设是保证。从我们佛教界目前的情况看,加强自身建设这五个方面的内容,是我国佛教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内的主要工作和任务。我们必须采取切实措施,加大力度做好这项工作。今天在座的都是我们北京各佛教单位的负责人,我们更应该带头学习、贯彻好六届佛代会精神,起表率作用。北京各佛教单位的自身建设、道风学风好坏,直接影响到全国各地佛教界。希望大家注意抓好这方面的工作以及其他方面的工作。今天看到大家很高兴,顺便讲这么几句。谢谢大家,祝大家身体健康,工作顺利。”
    
    赵朴老虽自己要求很严、很谦虚、从不让给他祝寿,但他老人家的思想、精神和人品深受广大佛教徒和不少群众的爱戴。在他88华诞这一特殊日子里,都想把对他老人家那种爱戴和崇敬之情予以表达。于是在他88岁诞辰之日,不仅首都佛教界有了上述的自发行动,外地的一些佛协组织或寺院也有类似的自发表示。江苏省常州市天宁寺的松纯法师暨两序大众给赵朴老来电敬贺说:“欣逢尊座88华诞,海屋筹添,四众欢庆,天宁修复,仰承护持,功德巍巍,馨香一瓣,祝寿无量”。朴老收电后即亲自复电说:“常州天宁寺松纯法师:贱辰承赐电贺,至深感谢,祝愿法师暨诸大德,吉祥安乐,宝刹增辉。”
    朴老虽年事已高,但他锐气不减,在朴老身上好像总有使不完的劲儿,有许多做不完的事。他虽身体有病(心脏病、糖尿病等),但他从不把自己看成是一个病人,他的一言一行时时显示出不服老的精神。只要接触过他的人,无不为之感动。就是在祝贺朴老生日的那天晚上,大家一边畅谈,一边吃长寿面。在吃饭的时候,赵朴老和几位秘书长们高兴地说:“近几天我的病好多了,精神也好多了,我打算出院后到会里来上班,你们给我准备个办公室,这样研究工作方便,免得你们有事不是打电话,就是到医院去,浪费好多时间。”陈老这时插话说:“你现在还不要说这么肯定,还得看看你本人身体恢复的情况和医院大夫的意见。你这个人身体稍好些后就要求出院工作,大夫们总劝说你,他们最了解你的病况,一定要听大夫的意见。”刀副会长等人劝朴老说:“请朴老在医院巩固一段时间,不要着急。关于您的办公室我们可马上进行准备,请您老放心。”赵朴老笑着点点头说:“那好,那好,今天这事就谈到这”。
    饭后,我们把赵朴老送走,在路上他又同我边走边说:“现在会里房子比较紧,经济上也不宽裕,我的办公室不要大了,有间房子办公就行了,里边也不要搞什么豪华的设备,又花好多钱,有张办公桌,有把椅子就行了,能省钱就省钱,过几天来会里时看看我的办公室。”
    
    94年11月中旬的一天下午,天气已有些寒意,朴老从医院请假来到会里(广济寺),听秘书长们的工作汇报。朴老兴致勃勃地听完了今年的工作情况汇报、佛协机关的改革方案(草案)以及其他方面工作的汇报。这时已快五点了。朴老高兴地说:“今天的会就先开到这里吧!”接着又问道:“前几天我跟你们说,我要到会里上班(朴老平时在家里办公),给我准备一个办公室,你们准备了吗?”刀副会长和几位副秘书长异口同声地说:“准备好了,就在旁边,请朴老看看吧。”说着我们便领着朴老去看他的办公室。这个办公室在广济寺舍利阁小院的东侧靠南边,座东朝西,约有15平方米。室内的西侧有一写字台,一把普通的椅子,一部电话,屋里还放着一个长沙发和一对小沙发,长沙发前有一长条茶几,茶几上放着一个白色茶壶和四个茶碗。屋子的东北角有一个一米高的方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尊朴老的铜像(这是日本朋友赠送的,像约50公分高)。地上铺着红色的地毯,看去很简朴。朴老进屋环顾了四周高兴地说:“很好、很好,很豁亮,以后就在这儿办公,这样研究问题比较方便。”游骧副秘书长说:“88岁还上班,真是老当益壮啊!” 朴老站着伸出大拇指对我们说:“是啊,毛主席不是说人总要有点精神嘛,干工作没点精神不行啊!”当朴老看到他的铜像时笑着说:“把日本朋友送我的礼物放在这儿挺好,时刻不忘中日友好。”说着朴老满意地走出了门,即回医院了。
    朴老这么大年纪还要上班,他老人家一心想的是工作,想的是佛教事业,真让我们感动。萧秉权副秘书长说:“朴老米寿之年来上班,真是锐气不减当年,恐怕在我们国家也没几个人,真让人钦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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