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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鹏程谈易之四:影响千古第一劝善吉语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胡庆余堂(资料图 图源网络)
    我国有个著名的药铺,叫庆余堂,即清代红顶商人胡雪岩所开设,总铺在杭州,分店遍及各处,台北也有。而事实上不只他采用了《易经》这句话做为堂号,过去许多家庭贴对联,也都喜欢这样一句,说:“积善人家庆有余”。乃是著名的吉语,影响极大。
    大到什么地步呢?大到中国佛教之因果报应说其实都只是这句话的翻版。
    原来,佛教在印度,是讲十二因缘的。万物皆无其本质,无自性,均只是因缘相生而已。缘起缘灭,不断攀援辗转,无有尽时。个人的生命亦是如此,落在因果流转中,不能解脱。若欲解脱这无边无尽之苦(佛教认为生即是苦),那就必须修行。修到断了因果,不堕入因果业报的流转中,才能进入涅槃境界,获得解脱。
    
    周易(资料图 图源网络)
    可是这一套讲法,传入中土之后,逐渐转变,竟变成了“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教人积善的佛教;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善恶均有报,会应在你自己或家族子孙身上。这就纯是《易经》这句话的发挥和应用了。
    此语影响如此之大,与它义理上具独到处有关。我们一般中国人因太熟悉它了,所以不觉得它有什么特别,只感到它就是劝善之吉语罢了。其实此语在哲学上打开了一条路,令此后中国思想都循着它走。或许此路也不始于此,不过此语说得明白,故广为后人所承用了。这路子是什么呢?
    我们一般人得了好处,常谢天谢地,或觉得交了好运,或说祖宗庇荫、鬼神保佑。若倒了霉,则怨天恨地,或疑心犯了什么煞、冲撞了什么鬼神、碰上了什么衰事,甚且根本就是命中注定了要困顿不发达等等。这种思路,称为“他律的”,谓人之吉凶祸福,是受了外在的力量之决定或影响。
    外在的力量可多啦,时代、社会、鬼神、气运、命数、犯小人或逢贵人等都是。一般民间信仰,如占卜、择日、堪舆、摆命盘、看星座、算流年、拜鬼神,都属于这个思路。体制化宗教,如佛教,谓观世音会来寻声救苦、阿弥陀佛会来接引你到西天;基督宗教说上帝会赦免你的罪,让你上天堂,也都仍是这个思路。
    《易经》的特殊处,就在于它本是占卜之书,本是讲他律的,但经孔子改造后,完全转成一种自律的哲学。用后来我国民间常说的话来讲,就叫做:“祸福无门,唯人自召”。福祸可能有来自外界力量的影响,但主要仍由于你自己的行为造成。所以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人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这是种非常重要的思路,意义重大。人之所以要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积善修德,皆由于此。
    《文言传》在这句话底下还补充了一句:“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强调福祸都是由小渐大,慢慢积累而成的。后世格言劝人:莫以善小而不为,莫以恶小而茍作,即本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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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鹏程教授(资料图 图源网络)
    龚鹏程小传:
    龚鹏程,字云起,江西吉安人,1956年生于台北。台湾师范大学国文研究所博士毕业,历任淡江大学文学院院长,台湾南华大学、佛光大学创校校长,美国欧亚大学校长等职。精通中国文学、中国史学、中国哲学、中国宗教,是当代享誉海内外华人世界的顶级学者和著名思想家,常以孔子自比、自励。曾获台湾中山文艺奖、中兴文艺奖、杰出研究奖等。2004年起,任北京师范大学、清华大学、南京师范大学教授。现为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龚鹏程自幼才华横溢,而且精通武术、书法,深广的学力贯通古今、融会中西,人称当今天下“第一才子”,每年著述约一百万字。迄今为止,正式出版的专著已有七十余种,主编著作不计其数。近期在大陆出版著作约三十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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