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正先生讲《近思录》:包荒,用冯河:看似矛盾,实则大有玄机
http://www.newdu.com 2024/11/24 09:11:58 腾讯儒学 朱高正 参加讨论
朱高正先生讲《近思录》·治国平天下之道第二之一:包荒,用冯河:看似矛盾,实则大有玄机 在上一讲里头我们讲到“泰”卦的九二爻。 这个“泰”卦,大家知道“泰”卦就是下“乾”上“坤”的卦,九二爻它的爻辞说:“包荒,用冯河。”它前半段是“包荒,用冯河”,什么叫“包荒,用冯河”?也就是你要国泰民安的话,你就要包容荒秽。什么叫“包容荒秽”?也就是说你为政的人心胸要开阔,不要小事情太过计较,有的人就算犯了什么过错,你也要有那种包容的雅量,这是“包容荒秽”。什么叫“用冯河”?“用冯河”就是说也要用那种暴虎冯河的锐气,该改你就要改,该改革你就要改革。 有关“包荒,用冯河”,伊川在《易传》里面他是怎么来解释的?我们来看看。 他说:“人情安肆,则政舒缓,而法度废驰,庶事无节。治之之道,必有包含荒秽之量,则其施为,宽裕详密,弊革事理,而人安之。” 伊川说人情一般来讲,没事情的话它就会比较随便一点,当你一随便的话,这个政治就宽松,而且就怠慢了,在这种情形之下,法度就很难不废弛,所以说一般的事情就了无节度,是吧?他说“治之之道”,你要整治它的方法是要有包含荒秽的度量。那么他在施政的时候要“宽裕详密,弊革事理,而人安之”,就是你如果能够包含荒秽的话,那你在改革的时候,你虽然是宽裕,但是详密,也就是非常宽松,但里面该详细的、该细腻的,我就详细,我就细腻,这样的话这种弊端就会革除掉,事情就可以得到治理,而且不会老给百姓造成太大的困扰。 他说:“若无含弘之度,有忿疾之心,则无深远之虑,有暴扰之患。深弊未去,而近患已生矣,故在包荒也。”什么意思?他说,你掌权的人,如果没有含弘的度量,你只急着说我要赶快把它改,在这种情形之下,你就不会有深远的谋虑,就会有扰民之嫌,在这种情形之下,原来的弊端还没有去除,而新生的祸患已经出来了。所以他说要“包荒”,要包容荒秽。所以说我在这儿要告诉大家,这一段话你如果没有足够的人生历练,是很难体悟的。 大家看看,伊川在写这一本《易传》的时候,他那时候是66岁。那时候伊川被流放在四川的涪陵,编管在那里。那时候是伊川一辈子——本来是当皇帝的老师,现在被流放到四川涪陵那里被人家编管起来,在这种情形之下,伊川花了一年时间来写这本《易传》。 他在这儿怎么讲?他说人一般来讲,最怕人家管太多,是吧?他习惯随随便便嘛。但如果大家都随随便便,你的政治一定是非常宽松,然后很多事情,法律都不能贯彻,在这种情形之下,老百姓的事情怎么治理得好呢?他说,你要整治它就要有包含荒秽之心。什么叫包含荒秽的这种心量?也就是说,我只在大事情去计较,小事情我不会太计较,要有包含荒秽的心量。所以说你在做改革的时候,你一定要宽裕,也就是说不要在细小的事情上去太过计较。但是详密,也就是说我要改的重点是在哪里?要让老百姓清楚。这样的话,你弊端就可以把它革除掉,而事情可以得到治理,而且也不会骚扰到老百姓。 他说,如果你没有含弘的度量的话,你只是急着说我要改些什么,那这样讲句老实话,你因为没有深远的谋虑,因为你这种激愤之心就会招致很多很多的民怨。所以,这种原来的弊端还没有去除,新的祸患已经长出来了,这是针对“包荒,用冯河”。伊川先解释为什么要“包荒”,接着他讲“用冯河”。 他说:“自古泰治之世,必渐至于衰替,盖由狃习安逸,因循而然。自非刚断之君,英烈之辅,不能挺特奋发,以革其弊也,故曰‘用冯河’。” 大家看看,有意思。他说,自古以来,承平之世一久了,就会渐渐地衰落,是吧?因为大家已经习惯于安逸了,所以说很多地方本来都循规蹈矩,就渐渐离谱了。他说在这种情形之下,如果没有“刚断之君、英烈之辅”,什么叫“刚断之君”?有乾纲独断的君主,还有非常优秀的这些辅臣,也就是宰相、臣工,如果没有这些的话,你就没办法“特挺奋发”,来“以革其弊”,所以你要革除这些弊害,一定要有暴虎冯河的锐气。 大家看看,一方面要“包荒”,一方面要“用冯河”,那是不是自相矛盾呢?伊川就说有人就会怀疑,上面刚刚讲包含荒秽,要包含宽容,这里“用冯河”是要求要奋发改革,好像两个是相矛盾的。他说,其实“以含容之量,施刚果之用,乃圣贤之为也”,也就是说圣君贤相才能够以包容之量来施刚果之用。也就是说这《易经》,它是很全面的,有辩证的规律在里头。你一方面要包含荒秽,一方面要雷厉风行。 我在这儿打个比方,像反贪腐,我在台湾,我早就讲了,你要反贪腐,不是说只要有贪腐,我统统反,这不是把整个行政体系全部都砸乱了?不是!我说反贪腐也要懂得“包荒,用冯河”之道。什么叫“包荒,用冯河”之道?打个比方,伊川不是讲了吗?承平日久,当然法度会渐渐松驰,对不对?所以说打个比方,反正官场如此,反正想要升官,就要给长官,本来是说过节的时候送个月饼,送个红包,后来风气越来越糟,红包越送越大。那我在这里就要告诉大家,只要不要过分,这个你不要去追究,如果过分了,等于是在买官了,像对这种过分的已经是形同买官的,你要雷厉风行,这叫“包荒,用冯河”。干嘛?比如说,买个将官要五百万,逮到证据,马上彻查,行贿的人降职,受贿的人也要受到惩罚,移送法办,对不对?当你一这样做的话,下面本来稍稍违法的人就知道收敛,这叫“包荒,用冯河”。而不是只要你有送礼,只要你有贪污,我统统抓——我告诉你,这样的话结果得不到民意的支持。所以我们一定要抓大放小,对无关紧要的你要“包含荒秽”。对于过度的,打个比方,我常常在讲,要怎么打贪呢?就算一般的贪官看了都会咬牙切齿,说哪有这样贪法的?他认为都要严以惩治。当你这个一惩治的话,最严重的一惩治,下面就渐渐收敛。然后再来惩治第二严重的,当你这样慢慢一层一层惩治下来,整个官场的风气就改变了。 所以说“包荒,用冯河”,大家不要看它看似矛盾,其实大有玄机在里头。 主讲人简介: 朱高正,1954年出生,南宋大儒朱熹的第26代孙。1977年台湾大学法律系毕业,1980年赴德国波恩大学深造,1985年获哲学博士学位。1998年9月获聘为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特邀教授。博览群籍,学贯中西,向以弘扬优秀传统文化、重建中国文化主体意识、推动中国全方位现代化为己任。著有《近思录通解》,德文著作《论康德的人权与基本民权学说》,易学专著《周易六十四卦通解》,《易经白话例题》,作品精选集《中华文化与中国未来》等。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