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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讲堂第六期之一:儒学四大特点


    主讲嘉宾: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社长、华东师范大学终身教授朱杰人先生。
    明德讲堂第六期之一:儒学四大特点
    朱杰人:谢谢大家。今天我讲的题目是儒学、儒家、价值观。
    就在这个月的5月4号,我们的总书记习近平到北大去了一次,在北大他对北大的大学生做了一次讲话。这次讲话他着重讲了一个价值观的问题,他有这么几句话,他说“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表明,对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来说,最持久最深层的力量是全社会共同认可的核心价值观。核心价值观承载着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精神追求,体现着一个社会评判是非曲直的价值标准”。他还说,“价值观是人类在认识、改造自然和社会的过程中产生与发挥作用的,不同的民族,不同国家,由于其自然和发展历程不同,产生和形成的核心价值观也各有特点,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核心价值观,必须同这个民族这个国家的历史相契合”。他还说,“中华文明延绵数千年,有其独特的价值体系。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已经成为中华民族的基因,植根在中国人内心,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中国人的思想方式和行为方式。今天我们提倡和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必须从中汲取丰富的营养,否则就不会有生命力和影响力”。
    在我的记忆中间,这是我们党和国家最高的领导人第一次如此明确地系统地阐述了传统文化与价值观的理论与实践的问题。习近平的讲话让我们看到了价值观的重要性,他告诉我们,这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根本,是命脉。他的讲话还让我们认识到,要坚守我们自己的文化和传统的主体性。还告诉我们,价值观传统是要延续的不能割断,同时他也指出了,价值观对当前我们社会他有多么深刻的现实性。
    我觉得习近平的这次讲话,是一次拨乱反正的讲话。为什么我说它是一次拨乱反正的讲话呢?因为长期以来,我们的传统文化尤其是我们儒家的核心价值观,一直是作为一个负资产被批判的。那么今天当我们说要建立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观,要继承我们的传统那么我们必须要回答一个问题,就是说我们的先人我们的祖宗,留给我们的价值观到底是正资产还是负资产。我想这个问题必须搞清楚,讲到传统,大家都一定知道一句话,叫做我们要批判地继承中华民族的优秀文化遗产,大家注意这句话的前提是批判,也就是说我们的传统是负面的,首先要批判了以后才能继承。
    那么到底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呢?我的观点是完全相反的。我认为我们的传统,我们的先人,我们的祖宗我们的祖先,留给我们的并不是负资产,留给我们的是正资产。所以我想我们首先要来认识一下什么是儒学。然后我们还要来认识一下什么是儒家,只有把这两个问题搞清楚了,我们才能认识到儒家的价值观是什么,然后我们给儒家的价值观有一个恰如其分的、不被误导的一个解释。所以我想今天我首先给大家讲一讲什么是儒学。
    什么是儒学呢?其实古人对这个问题早就有过非常明晰的一个阐述,在《汉书·艺文志》里面,它讲得很清楚,儒学是什么呢?儒学就是一种学术。这个学术它主要包含在六经之中,也就是所谓古代讲的六艺,六艺之中。所以它首先是一种学术。
    其次,儒学还是一种文化。近年以来,对儒学是什么,儒是什么,有过很多的讨论。但是很多讨论都集中在,儒它是一种职业,或者职业的名称,或者是我刚才说一种学术,大家没有分歧。但是清华大学国学院的院长陈来教授他有一个观点,他认为儒学是一种文化,为什么他认为儒学是一种文化呢?因为他说其实儒学啊,我们现在讲到儒学都认为是孔子创造的。确实,儒学经过孔子的整合改造以后,成为了一种学术,成为了一们学问,但其实儒、儒学在孔子之前就已经有了。陈来说在三代以来,夏商周三代就已经出现了儒、出现了儒学,它是一种文化,是夏商周三代就已经出现的一种文化,所以我们如果孤立地来谈儒学,那么就不能找到儒学文化的根源,所以从文化根源上来说,儒学它是一种文化,这是第二。
    第三,儒学还是一种生活方式。大家知道儒学提倡什么呢?提倡礼乐文明,提倡礼乐制度。它提倡礼和乐,所以在儒学的整个思想体系中间,它有五礼,有五种礼。比如第一个是吉礼,吉祥的吉,吉礼是一个什么礼呢?是我们祭祀天地,祭祀鬼神这样的一种礼叫吉礼,然后还有凶礼,有吉就有凶,还有凶礼,凶礼是什么呢?凶礼是指不吉利的事情比如家里死人了,比如碰到自然灾害了这时候行的礼是凶礼,同时还有军礼,“军”就是军队,中间的礼,这种礼在什么时候举行呢?在战争的时候举行,在田猎的时候举行,古人要田猎,实际上就是一种练兵,古代的时候练兵,在这时候举行的一种礼。另外还有一种“宾”,宾客的宾,宾礼是什么礼呢,是一种接待宾客之礼。有诸侯接待宾客之礼,也有士大夫接待宾客之礼,也有一般的士人接待宾客之礼,你怎么接待宾客,都有一定的规范,当然最后还有一个礼叫“嘉”,嘉宾的嘉,嘉礼。“嘉礼”是什么礼呢,嘉礼是指我们生活中间的一些比如结婚,婚礼。比如孩子成年了,西方人叫成人礼,我们中国人叫冠礼和笄礼,男孩子是冠礼,女孩子是笄礼,再比如我们要举行宴会,宴会的时候也要举行一定的仪式,比如要庆祝一个什么事情,也要有一个仪式,这些仪式叫做嘉礼。儒家的五礼呢,就把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都有效地涵盖了。
    同时我说儒学还是一种生活方式,还因为儒学的价值观、儒学的思想体系,它追求的是一种次序,社会的次序,人伦的次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一种次序,同时它还讲究每个人生活在社会上,生活在家庭里,你必须要遵守的行为规范。所以这就是一种生活方式。我们现在生活在这个社会中间,我们好多人都不知道,其实我们很多的生活的一些规范,都是儒家延绵几千年来落实在我们生活中的,只是我们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而已。这是第三。
    第四,儒学更重要的它是一种价值观。儒学的价值取向是非常明确的。比如儒学在讲“义和利”、在讲“道和功”的时候它就讲得很清楚:它讲“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比如在讲“道和功”的时候,“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它的价值取向是非常明确的,“义和利”,它的取向是取义;“道和功”,它的取向是取道,而不是简单地讲功利主义。比如君子小人,比如在国家层面上它讲王道与霸道,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交往,它的价值观就是讲王道,而不是在讲霸道。就像现在美国一样称霸,而我们习总书记讲,中国人不接受国强必霸,为什么呢?我们的价值观,儒家世世代代相传给我们的价值观是讲王道,而不是讲霸道。再比如善和恶等等等等。
    有人说儒学是宗教,我当然不同意这种观点,我认为儒学不是宗教。为什么讲儒学不是宗教呢?我觉得儒学与宗教最大的区别在于,宗教它是出世的,而儒学它是积极的,是入世的。所以在儒家的价值观中间,它有一种非常深厚的人文情怀和政治冲动,所以儒家是讲什么呢?讲责任,讲担当。所以儒家讲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在儒家的经典,四书中间的《大学》中间就讲,讲得很清楚,说是“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所以它的价值观是非常明确的,它是积极入世的,它有一种社会担当的,是一种社会责任感的,这就是儒家的价值观,儒家和宗教它一个最大的区别。
    所以孔子在给学生讲课,他开了四门功课,叫做“孔门四科”。哪四科呢?第一科是德行,讲人的德行,第二个什么呢?讲言语,第三讲什么呢?讲政事。所以政事是孔子教导学生中间的一个很重要的一个门类,第四才是讲到文学。
    所以儒家的价值观,儒家的它的这个价值取向是非常明晰的,它和宗教完全不一样。(作者:朱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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