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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地毯的传奇


    
    洋海古墓出土的红蓝菱格地毯残片
    地毯和玉石一样,都是新疆著名特产。地毯是历代新疆居民喜爱的特需商品,其组织致密,柔软结实,图案纹样新颖多变,色泽浓艳协调,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作为我国率先研究毛纺织物的学者,自治区博物馆研究员贾应逸于上世纪80年代初开始探索地毯领域。为了研究出古代地毯的组织结构,她甚至还学会了用多种结扣法手工编织标本。谈及初衷,她笑称,“可能女性对纺织品更有感觉,特别是那些色彩缤纷的图案比较吸引人,而新疆又有那么多毛织品文物,值得钻进去研究。其实,新疆地毯透露出许多故事,间接地也讲述着古丝绸之路的传奇。”
    
    织毯手工工具
    哪里才是地毯的故乡?各国专家众说纷纭,出土文物堪称是最佳“物证”。
    过去,学术界大多认为,20世纪20年代在阿尔泰山北麓巴泽雷克(今俄罗斯境内)发掘出土的栽绒毯,是世界上最早的栽绒地毯。这件地毯长2米、宽1.9米,织制技法熟练,色泽鲜艳如新,图案不仅有格纹、花纹,还有细节生动的禽兽、红色麋鹿、黄色御者等,其时代约为公元前4~5世纪。
    “巴泽雷克出土的地毯,非常精美华丽,技艺相当纯熟。一个东西的起源不可能这么复杂,世界地毯应该有更早的发源地。”贾应逸暗自猜度。
    早在20世纪初,英国人斯坦因在楼兰故城东北郊的孤台墓地发现了栽绒毯。据斯坦因记述,楼兰有“西历纪元前后1世纪间之古墓,发掘后可见惊异之古代织物一堆,内杂中国古代有名之彩绢及毛毡”,“有很美的地毡及堆绒地毯,此外还有粗制的毛织物和毡子”。尽管这些标本残存较小,技术比较落后,但却被世界研究地毯史的学者普遍重视和引用。英国人格立卡·路易斯在其所著《东方地毯手册》中说,“看来首创这种织毯法的是中国人”。
    但在20世纪,新疆地区仅在东汉时期的楼兰、尼雅等遗址和墓葬有栽绒毯发现,后来的和田山普拉墓葬中出土了几件栽绒毯,其时代并未早于汉。而且,其组织和图案结构都与巴泽雷克的相似,不同之处仅是新疆栽绒毯的图案以几何骨架和植物纹为主。有人就此认为,新疆栽绒毯是受巴泽雷克挂毯的影响和发展的。
    突破点出现在2003年。鄯善县洋海I号墓地出土了很多毛织品,其中有7件栽绒毯。贾应逸受邀前去整理。其中一件红蓝菱格纹毯,下面缝缀着4层白色羊毛毡叠压在一起,应是件置于马背上的鞍毯。
    贾应逸发现,洋海的栽绒毯虽面积不大,图案简单,却表现出新疆的地域特点,如:使用马蹄扣法,图纹以几何纹为主,有边框。显然比巴泽雷克的地毯要原始些。“洋海出土的地毯断代约为公元前7世纪左右,这要比巴泽雷克的地毯早200年左右,可以说是目前出土的世界上最古老的地毯。二者都表明栽绒毯最早是在游牧地区诞生的。”
    
    民丰尼雅遗址出土打纬工具——木手
    制作工艺独树一帜
    上世纪80年代,贾应逸为了研究地毯的组织法,在办公室架起了织机,经纬穿梭间,熟练地掌握了马蹄扣、“8”字扣、“U”字形扣、单经扣法四种结扣法,织出了与尼雅地毯相似的菱格图案。自治区博物馆还将她所织的新地毯,置于出土地毯旁对照展出。
    贾应逸说,新疆地毯是一门综合性艺术,将新疆各族人民在绘画、雕刻、编织、刺绣、印染等各种艺术中最具代表性的技艺,都汇集凝结在一起,好似一座“百花园”。
    新疆地毯,最重要最富特色的是栽绒毯。除了作为鞍毯使用,还铺在地上,垫在炕上椅子上,挂在壁上,盖在箱子上,既御寒保暖,还能隔潮防尘,保护家具,装饰美化居室。此外,还有人用它当做马鞍垫或车上的帐篷等。人们还是最常用这种地毯铺地,因此称之“地毯”,它又是畅销国内外的新疆特产,被冠以“新疆地毯”。
    新疆地毯种类繁多,按原料来分,除有以毛经毛纬交织基础组织,用羊毛纱结扣的栽毛毯外,还有用丝毛结扣的丝毛毯和丝线结扣的丝毯。此外,辫结金银线的盘金(银)毯的出现,与东西方交流有着紧密关系。
    新疆作为中国地毯的故乡,新疆地毯究竟是何时出现的?根据考古发现的地下遗物和汉文古文献中的间接记载,早在原始社会的母系氏族全盛时期,随着毛织物的出现,新疆地毯就开始萌芽了。遍布新疆境内各石器时代的遗址中,如:木垒的四道沟、吐鲁番的哈拉和卓、伊吾的卡尔桑、奇台的半截沟和疏附的阿克塔拉等遗址所出土的纺轮,既有石制的,也有陶制的,比起中原地区各石器时代遗址中出土的都要小而轻。这说明,新疆地区以纺毛为主,羊毛纤维比较短,加捻时易断,人们在长期生产实践中,创造了适合于当地加捻羊毛纤维用的、较小而又较轻的纺捻工具。
    
    从新疆迄今出土的地毯中不难看出:新疆地毯的历史是悠久的,它在结扣、图案、染色等方面的水平,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也是先进的。至汉代,新疆地毯已经初步形成了自己的独特风格,后来又逐步完善。
    早在1000多年前,新疆地毯的纹样就使用了装饰性边框,甚至还采用多层边框。图案大都是几何纹饰,尤其以菱形格最为流行。在菱形格中,还添以花卉、禽兽或几何形图案,从而使整个毯面图案显得规整、严谨,既具有规律性,又有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动植物纹样。
    在新疆,早在3000多年前,先民们已经掌握了高超的染色技术。在哈密五堡距今约3000年的古墓葬中,出土了色泽鲜艳的红黄蓝棕等各种毛织品,有些还可以清楚地看出是用矿物原料——赭石染成的。除了靛石和扎克等矿物染料,古代新疆地毯还使用槐花、石榴皮、乌尔丹(即“茜草”)、桑树皮、核桃皮、葡萄干等植物染料进行染色。
    新疆出土的地毯常用马蹄扣结扣法,一直沿用至近代,加上色泽既浓艳悦目又统一协调的特点,使得新疆地毯在世界地毯中独树一帜。
    
    是古丝路故事承载者
    千百年来,历代东西方的使者和商贾们,穿梭往来于塔里木盆地和天山南北,而新疆地毯是丝绸之路上的重要商品。
    由于新疆地毯的图案更具有古老文明的艺术特点,特别是它的寓意纹样,给人以浓厚的兴趣和高雅丰富的精神享受,被誉为“新疆东方式地毯”或“东方高级手工地毯”。至今,在英、德、美等国的博物馆和一些私人收藏家中,还珍藏着不少新疆地毯。
    古时,商贾沿着丝绸之路,运走了我国内地的丝绸、漆器、瓷器、茶叶和西域的玉石及地毯,同时,也带来了西方的宝石、香料等。新疆,作为丝绸之路贸易的中转地并发展了手工业特产品——地毯。
    自古以来,和田地区就是新疆地毯的编织中心。在罗布泊地区的古楼兰遗址和墓葬群中,曾出土过不少汉代或汉以前的地毯残片。在和田尼雅遗址出土的一批佉卢文木简、牍中,很多提及“地毯”“和田地毯”及“和田粗地毯”等内容。从这些记载中可以看出,地毯在当时不仅是本地人日常生活的必需品,而且已发展成了当时交换的物品。
    “从记载的数量之多,可以想象当时的地毯生产量是很可观的。一条13手长(合2米多长)的地毯价值略高于一枚金币,可见当时的地毯价值还不算昂贵,也可以说明当时地毯产量是较多的。”
    随着地毯运往中原的同时,新疆织毯的技艺也逐渐东传。史籍中虽没明确记载织毯技术传入中原地区的具体时间,但从唐代诗人白居易的《红线毯》诗中可以看出:新疆织毯技艺早在唐代以前,就流行于中原,准确点说,约在魏晋时期,最迟不晚于东晋。
    2008年10月,在和田山普拉乡巴什贝孜村附近被盗的佛寺的僧房中,出土了5条栽绒毯,经专家鉴定,认为是唐代的遗存。贾应逸分析,从组织法、羊毛质地、经纬线排列分析,其特点不属于新疆地毯,图案和组织法都是具有印度特点的地毯。
    全世界学界都在研究这些引起轰动的地毯,有的学者甚至解读出里面的故事。其中,红地人物纹栽绒毯中央主体纹样和边框图案。主体纹样为经向排列的数组人物,多呈立姿,有的手中持物,似杖或乐器,彼此作交流状。据专家考证,该毯图像的“内容叙述了印度教神祗‘黑天神’克里希纳神话故事中的部分情节”,有克里希纳被父亲送走,风雨夜“交换婴儿”、举行“普加(Puja)”供奉仪式、克里希纳托举高山拯救民众等。
    另一件红地带翼人物栽绒毯,人物头侧各织有一行婆罗谜字母的文字,意为“将军Meri献给苏密(月天)”。山普拉这两条地毯图案中的人物衣服、头冠和配饰等都展现出一种异域氛围。
    可见,无论是新疆地毯,还是印度地毯,它们无疑都是古丝路上的重要商品。通过频繁往来,这条文化贸易大通道已把世界四大文明及希腊、罗马、波斯、阿拉伯等地联系起来,也把古代世界上许多宗教汇集于此。因而,新疆地毯承载着岁月的故事,古代新疆也成为世界文化的交汇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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