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古琴,听的是什么?
http://www.newdu.com 2024/12/05 10:12:56 中国文化报 佚名 参加讨论
去年,我的一位国学素养甚深的朋友从扬州托人携回了一床琴。由此,这位友人与我聊天的内容几乎都是与古琴有关的话题。记得我们在听完一位广陵琴派的传人演奏后,友人大失所望。我问他想从古琴那儿听到什么?友人说这不太容易回答,并反问我有答案吗?我说没有。 但前不久,我听了丁承运与李凤云两位琴家的演奏,使我对“听琴听什么”,似有所得。 《流水》听过好多人弹过,难于免俗。俗在急躁、张扬,高山流水的意境好似被隔了一道玻璃幕墙。今年十月三十日听丁承运弹奏的《流水》,则是苍劲的古味,气息调合得精微适度,左右指法一派天成。他素对吟猱的指法有精深的研究,所以出手的音起音落扣人心弦,有如大书法家写草书,尽管速率的变化那么难以掌控,但仍不失中锋用笔的法度。其实丁先生本身就是一位造诣深厚的书家,书琴同理,琴书相通。说起丁先生弹《流水》,还有未尽之言,想到古琴曲大都涉及山水题材,所以听山水比用肉眼看山水更显一番境界。观山水,凡俗的肉眼较容易陷入感官层面,而听觉稍有灵根,听山水则会入较高的精神境界。对于不同层级的古琴演家所弹的有关山水题材的琴曲,高下之别还是能即刻判别的。听素养高的琴家弹奏,琴曲中的山水会有烟云之气;听一般水平的琴家弹奏,琴曲中的山水是轻浮的,山水的灵气连乍现的机会也没有。 同样也是在今年十月,在古琴台听李凤云弹琴。十月底的武汉正逢微暖的秋意,那一晚古琴台一间可容纳不到三五十人的小屋,气氛肃静,加之古风沐浴,确是聆听古琴的绝佳之地。 李凤云弹奏的《山中忆故人》,出音清莹,声韵轻简,只有到了忘我的境界才弹得出这样脱俗的音质,听后觉得贾岛的那首《寻隐者不遇》——“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真是此曲的绝配。 作为听琴者,从丁、李两位琴家的演奏中聆听到琴之古意,实属幸会。古意难求,难求在其高格,难求在其境界,更难求道琴合一。 听古琴,听什么? 每位琴家每位听众都会有各自不同的体悟。尤其现在听古琴、学古琴的年轻人多起来了,听名家的演奏自然是领悟琴道的不二法门。这又回到开头那个问题,听名家的演奏听什么?比如听情趣,听韵味,听技法,这都没错,但这些答案也可用在听其他中国民乐乐器上,总还是没有点到古琴的正脉上。那么听古琴到底听什么? 我以为就古琴的价值意义而言,或许有一种回答较接近它的真义,那就是听古意。 琴之古意,史上的琴学名著均有提及,表述的方式各有差异,但简而言之,总离不开品行与艺道。这是古琴独具的精神特性,也是其他乐器尚难具备的品质。 古琴,为什么对中国文人有那么大的吸引力?还有一个原因,古琴是中国文人的运思之琴、冥想之琴。运思使人精神宽广,冥想使人精神远放。引琴而弹,运思而至;对琴而坐,冥想即来。多少凡尘事挥手间荡涤干净。当然,无修炼的功夫条件,运思冥想也只是空谈。过去的老琴家最爱余音悠长,做到余音悠长,就是运思、冥想修炼到了火候。余音悠长,就是古意悠长。佛经中常有一念三千之说,通此义,余音悠长暗合。古琴一音即起,一音即落,亦有一音三千之妙。可惜,古琴中余音悠长的古意,日趋流失。 友人与我也时常对古琴当下的现状不安,最后也会变成无奈。 艺术往往有一种诡异的现象,愈是好的传统,愈是有特殊代表性的艺术品种,像昆曲、京剧、古诗词,当然也有古琴,一旦成熟到极致,随着时代的发展它们身上优质的特性就慢慢地衰减、流失,所以才会有“不要为了时代而放弃永恒”的呼声与感叹。大到时代,小到时尚,这种横杀出来的力量对传承有序的艺术带来的几乎是颠覆性的伤害。这种横杀出来的力量,可给它起个名字:流行病。流行病的恐怖在于,侵蚀你的艺术肌体后渐渐让你失掉免疫力。失掉免疫力,天然的本真与纯正的血统也失掉了合法性。对于这种流行病,古琴也不例外。 古琴的“表演化”,就是它患上的流行病。 其病症有二: 一 是刻意将琴与道分家,脱雅入俗,降格以求,把古琴混同于一般乐器,甚至还将古琴与西洋乐器同台竞技。 二 是强化个性化的演奏,减弱纯正的传统古法演奏,比如让钢丝弦代替丝弦就是一例。而个性化的演奏,多造作,少本真;喜夸饰,弃质朴;慕虚荣,欠低调。 其实,从古琴诞生那天起,它就不是为表演而生的,两千多年前俞伯牙与钟子期的知音佳话足够说明一切。“表演化”,一旦腐蚀了古琴,庸俗就如同把良田变成盐碱地,琴之古意也就衰减流失。没有古意的古琴,安抚我们内心的力道也就终结了。如果琴之古意尚存,哪怕你走在喧嚣的人群中,只要听到那刺激你灵魂的一个短暂之音,也会享受瞬间的赐福。 原文题目【与友人谈古琴】 (责任编辑:adm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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