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网-国学经典-国学大师-国学常识-中国传统文化网-汉学研究移动版

首页 > 传统文化 > 道学 > 道学入门 >

新史料的再发现 上清派历史著作《茅山志》成书


    文/上海古籍出版社
    《茅山志》
    王岗(Richard G. Wang)
    
    《茅山志》书影
    

    出版社:上海古籍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6年8月
    装帧:精装
    语言:繁体中文
    分册:2
    定价:128.00
    书号:978-7-5325-8078-1
    【整理者简介】王岗(Richard G. Wang),美国芝加哥大学东亚语言文明系博士,现任美国佛罗里达大学语言文学文化系副教授。
    
    

    

    仙山故事:
    《茅山志》整理本述评
    

    位于今江苏省句容、金坛两市交界处的茅山,自南朝陶弘景隐居其处以来,长期为道教上清派(或称茅山宗)的祖庭,并被尊为道教“第一福地”、“第八洞天”。茅山能有此地位,与上清派息息相关。此派并非最早出现的道教教派,但在早期道教由质朴、杂糅、涣散的底层信仰向成熟宗教转型的过程中,却扮演了相当重要的角色,在神仙谱系的建构、修炼理论的发展、道教经书的整理等方面均卓有建树。正因为此,整个隋唐及至北宋时期,上清派都是道教中影响最大的一个教派。南宋以后,其声望才渐渐为龙虎山正一派和全真教所超过。唐人柳识谓:“道门华阳(按:茅山有华阳洞,古人常以“华阳”代指以茅山为发祥地的上清派),亦儒门洙泗,盖玄化振于此也。”明人杨一清更有总结性的评论:“梁唐以来,陶隐居之流递相宗祖,为道门洙泗。而还丹服饵符咒之说,一切托始,则其为人心归仰者亦久矣。”可见人们久已将上清派在道教中的地位类比于儒家的“洙泗”。
    对上清派历史的第一次系统整理即为陶弘景本人编撰的《真诰》,弘景之后近七百年的元代,又出现一部类似职志的著作,此即为元代上清派宗师刘大彬所编纂之《茅山志》。此书围绕着茅山这一神圣空间来辑录和叙述上清派的历史,在很多方面显示出继承《真诰》的倾向,如全书十二篇:《诰副墨》《三神纪》《扩神区》《稽古迹》《道山册》《上清品》《仙曹署》《采真游》《楼观部》《灵植检》《录金石》《金薤编》,均以三字为题,即是模仿《真诰》体例。其中《三神纪》《上清品》两篇,叙述三茅真君和上清派历代宗师事迹,从中可见编纂者对上清派历史之建构。其余各篇,分别记录了茅山山水形胜、仙真遗迹、楼观庵庙、历代隐者、上清经传目录等内容,而《录金石》《金薤编》尤为洋洋大观,前者辑录上起南朝梁下至元代的茅山碑文,后者辑录历代文人歌咏茅山之诗歌序铭,可视为上清派史料之渊薮。总之,《茅山志》诚如《道藏提要》所云:“读此可窥元以前道教茅山宗之全貌,非徒山志而已。”《茅山志》成书后,明代永乐、成化年间均有重刻,并于正统年间刻入《道藏》。嘉靖年间茅山玉晨观道士张全恩复组织重刻,并请邑人江永年增补《明懿典》一卷,记录明代茅山的国家祭典、宫观组织等情况,并按《录金石》《金薤编》两篇的体例增补明代茅山碑文、诗歌。本次由王岗先生整理的《茅山志》,即以此玉晨观本为底本,以目前尚存于世的《茅山志》的各个版本为校本,进行校勘标点。笔者作为该书责编,有幸通阅全稿,聊述几点感想如下:
    首先,为了刻意营造神秘性,道教文献每每隐没撰作年代,早期文献又常常经过后人的改作,使得文献断代和排序成为道教研究中的一个大问题。而《茅山志》中收录的不少早期道教文献,有可能为这种断代工作提供依据。例如,北宋张君房所辑《云笈七籤》中收有署名东晋李遵撰的《太元真人东岳上卿司命茅君传》,为较早的一种叙述三茅真君事迹的文献。笔者在审稿时发现《茅山志》中《三神纪》一篇所收茅君传记与《云笈七籤》本《茅君传》大体相似而间有异文,后读魏斌先生论文(《句容茅山的兴起与南朝社会》,载《历史研究》2014年第3期),得知唐代类书《初学记》卷三十《鸟部·鹤》引李遵《太元真人茅君传》一条,其内容唯见于《三神纪》而不见于《云笈七籤》本《茅君传》,据此可推断《茅山志》所收者应更接近于东晋李遵所撰三茅传记的原貌。再如,《真诰》是重要的早期道教典籍之一,然而今天人们利用最广的《道藏》本《真诰》,在明代被刻入《道藏》时,不但被重新分卷,在内容上亦有所改作,已非原貌,而元代成书的《茅山志》中多处引用《真诰》,正可作为今天我们整理校勘《真诰》的重要依据。
    其次,在传统中国,宗教往往需要与政治势力结盟才能获得生存与发展。晋僧道安有云:“不依国主,则法事难立”,不独佛教如此,道教亦然。上清派之所以能够长盛不衰,除道教自身的因素外,也得益于其历代宗师中有不少人熟谙政治风向,与皇室关系密切。刘大彬在《茅山志叙录》中即曾感慨:“梁唐尊尚之笃,真人道士代为帝者师,龙文凤札,积如云霞”,而他所在的元代,上清派已渐趋衰微。大概是出于对往昔荣耀的怀念,刘大彬在《诰副墨》部分中收录了大量与政治相关的材料。其中有梁武帝与陶弘景之间的书启数通,由这些书启可知梁武帝不仅是位“菩萨皇帝”,其与道教之间也是渊源颇深,如其曾为陶弘景提供山中修道所需之物,书信往来,关怀备至。饶有趣味的是,这些书启中提及,梁武帝曾送王羲之的一些书帖给陶弘景赏鉴,两人并就书迹真伪和书法理论进行了多次讨论。这正呼应了陈寅恪先生的著名论述,即道教的写经活动与魏晋南北朝时期的书法发展关系密切。除此之外,唐宋两代皇帝敕书亦收录不少,尤其是唐玄宗赐上清派宗师李含光的敕书就有二十四通,宋徽宗赐上清派宗师刘混康的敕书更多达七十余通,其中涉及茅山道士为皇室拜章、求符、斋醮、授箓等事,细读其文字,亦可见皇帝与道教人士交往时隐微的心态。 这些材料可补正史之遗。
    再次,《茅山志》之《录金石》《金薤编》两部分搜罗历代文士撰写之碑文、诗歌、序铭等文字甚富。陈垣先生辑《道家金石略》时,即从《茅山志》中征引了大量碑文,此次整理以多种版本对校,使得我们更为接近了这些碑文的本来面貌。《金薤编》所收诗文,亦不乏名家之作。偶加检索,可见其颇有未收于作者本人文集中者。如赵孟頫 《上清传真图序》,不见于《松雪斋集》及今人整理之赵孟頫集。还有一些篇章与作者本人文集所收者颇有异文。如揭傒斯诗《京师赠刘宗师二首》,有句云“天书三聘出山来,南望三茅日几回”,而现存揭傒斯诗文集各本均作“天书三聘出山来,南望金陵日几回”;又有句云“知君用意世难闻,常恐山门污白云”,而现存揭傒斯诗文集各本均作“深知用意俗难闻,常恐山门涴白云”。以上异文,上海古籍出版社本《揭傒斯全集》校勘记均未引及。凡此种种,如有心者勤加披览,定有助于相关文集的辑佚和校勘工作。
    
    复次,本次整理以明嘉靖年间玉晨观刊本《茅山志》为底本,前已言及,此本的独特之处就在于它增补了比较丰富的明代史料。尤其是其中的 《明懿典》一卷,叙述明代朝廷在茅山举行的祭祀、斋醮等活动,备录有关的敕谕、祭文、祭品记录、参与者名单乃至往来公文等,称得上巨细靡遗。这部分的增补者江永年特意说明:“右文移录之不厌其繁者,缘先年原无事例,以见国家一醮之设,往来公文,所经所费,必如是而后备,毋蔑视之,而复有所征云。”除此之外,他还详细记录了明代茅山各宫观的位置、沿革、占有田土的情况,道官的姓名和等级。清代四库馆臣认为这一部分内容与《茅山志》原有的体例不合,且讥讽其“叙事凡敝”。然而,从道教史研究的现状来看,江永年增补的这些材料正因为其未加润饰才显得弥足珍贵。长期以来,明清时代被武断地判断为道教的“衰落”期,大多数道教史研究者的眼光遂集中于魏晋南北朝隋唐,这种不合理的状况有待于明清时期道教史料的发掘和利用。迄今为止学者们使用最广泛的是明代《道藏》本《茅山志》,故玉晨观本《茅山志》中所包含的这部分明代资料几乎未有人提及。因此,王岗先生选择以玉晨观本作为此次整理的底本,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一种“新史料”的再发现吧。(编辑:忆慈)
    (本文由腾讯道学整理发布,转自“道教学术研究”微信公众号。文:上海古籍出版社)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