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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鹏鸟图南”到“无所可用”:随心应道 修真有忌


    文/张兴通
    一、“小大之辩”是修道力破的名实之际
    所谓“辩”即是以心而理,用辩而出,世间理发乎心,成乎辩,用于利,顺乎势。天然理合乎无,成乎无言,用于至用,顺乎自然。辩也指世间各种事物的小大两端,天地之间,品类殊异,万有参差,心性万别,因此就有各种的小大两端,各种争辩。居小端者,因不识大而妄评于大,自限而惑大,自性飞扬,致生是非,不合乎道。居大端者,因自矜而妄轻于小,所以小大不能统一,心智而各居己端,以眛为明,固执一己之是,于是是非争斗由此而生。自限于小,只能执着于近小之境界,自适于狭隘之范围,迷恋于眼前之物像,沉溺于世俗之境缘,自得于短暂之年寿,以致于心窍淤塞而不明。居大可以放眼于大,即可凌虚空于高远之境界遨游于无滞之疆域,忘形于小大之年寿长短,灭情于红尘世俗之境缘,超脱于物相之累赘,明己而识小,涵致自性,以致于超然于小大之处,适合进道。
    
    明己而识小,涵致自性,以致于超然于小大之处,适合进道。(资料图)
    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同样在《逍遥游》里也讲到:“蜩与学鸠笑之曰:‘我决起而飞,抢榆枋,时则不至而控于地而已矣,奚以之九万里而南为?’适莽苍者,三餐而反,腹犹果然;适百里者,宿舂粮;适千里者,三月聚粮。之二虫又何知!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而彭祖乃今以久特闻,众人匹之,不亦悲乎!汤之问棘也是已: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者,其名为鲲。有鸟焉,其名为鹏,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且适南冥也。斥鴳笑之曰:‘彼且奚适也?我腾跃而上,不过数仞而下,翱翔蓬蒿之间,此亦飞之至也,而彼且奚适也?’此小大之辩也。故夫知效一官,行比一乡,德合一君,而征一国者,其自视也,亦若此矣。而宋荣子犹然笑之。且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举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斯已矣。彼其于世,未数数然也。虽然,犹有未树也。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后反。彼于致福者,未数数然也。此虽免乎行,犹有所待者也。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故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在《南化真经·秋水》篇中如此写到,“秋水时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两涘渚崖之间,不辩牛马。于是焉,河伯欣然自喜,以天下之美为尽在己”。这段话的意思是秋天下雨,黄河水高涨,从两岸及沙洲之间望去,连牛马都分辨不出来,形容河面浩荡宽阔。于是,河伯就认为天下的美、天下的壮观都是自己第一,无人可及。然而,当河伯“顺流而东行,至于北海,东面而视,不见水端”,他顿时改变了自己欣然自喜的面容,转而“望洋兴叹”:如果不是见到大海,我就“见笑于大方之家”了。这时,北海若就对他讲述了“井底之蛙”的故事。
    
    整个宇宙中所谓万物的数量是无穷的,得失是没有定准的,终始也是无常的。(资料图)
    河伯与北海若两个水神接着对话。北海若说,只有你知道了自己的不足,我才能够跟你“语大理”。河伯起初还“以天下之美为尽在己”,以自我为中心,可是最终,他经过海神的启化,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小”。随后,北海若又进而说到,“天下之水,莫大于海”,但与天地比,海之大“犹小石小木之在大山也”。所以这第一次对话的重点,就是不可“以此其自多”。也就是说,不要盲目地觉得自己了不起,要去除以自我为中心的想法。紧接着河伯问:“然则吾大天地而小毫末,可乎?”我可不可以认为毫末最小,天地最大呢?北海若回答:“否。夫物,量无穷,时无止,分无常,终始无故。是故大知观于远近,故小而不寡,大而不多,知量无穷”。意思是说,整个宇宙中所谓万物的数量是无穷的,时间永无止期,得失是没有一个定准的,终始也是无常的。
    而那些得道之人,既能看到远,也能看到近。这里所说的“终始无故”,从字面上看,“故”就是缘故的“故”其实是通固定的“固”。所谓“终始无固”,是讲终而又始,宇宙是不停地变化的,没有止期。这就是庄子的变化观。用《大宗师》篇中的话来说,就是“万化而未始有极也”。即所谓大化流行,无有止期。因此,南华真人认为,人“观化”,观察变化;要“参化”,参与变化;同时要“安化”,安于所化。毕竟计人之所知,不若其所不知,我们所知道的终究是有限的,我们所知的终究比不上我们所未知的;“其生之时,不若未生之时”,在从过去、现在到未来如此漫长的时空里面,我们活着的时间真的只是一刹那的存在。如此一来,还怎能分辨“天地”与“毫末”的大小呢?
    
    如此一来,还怎能分辨“天地”与“毫末”的大小呢?(资料图)
    如《逍遥游》篇中讲“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岁为椿,以八千岁为秋,而彭祖以久特闻,众人匹之不矣悲乎”。对于一个三万二千岁为一年的大椿来对比,人世间年寿最高的彭祖真是朝霜晚露,石火电光,转眼即逝。后来,他们又进入第三次对话。河伯问北海若,那么,可不可以说“至精无形,至大不可围”呢?毫末虽小,还有形,小到无形,算不算最小呢?比天地还大,大到没有边界,可算是至大吧?北海若答道:“夫自细视大者不尽,自大视细者不明”。北海若又论述道,“言之所不能论,意之所不能察致者,不期精粗焉”,是说连语言文字都没有办法表达、心意也没有办法意识到的,就不必区分什么大小精粗了。而“因其所大而大之,则万物莫不大;因其所小而小之,则万物莫不小”。如果把时空拉到无限大和无限小,可以看到,万物的大小皆无定准,其之间的相对关系是可以不断相互转化的。如果用现代哲学观点来分析的话,河伯与北海若之间前三次对话所揭示的,就是我们应如何去认识外在的、客观的世界。
    《秋水》篇最后一段提到,南华真人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真人曰:“倏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真人说,这鱼很从容自得,很快乐。于是,惠子反驳道,你又不是鱼,你怎么知道这鱼是快乐的呢?真人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于是惠子说,我不是你,当然不能完全了解你的想法,同理,你也不是鱼,如果按此逻辑推理,很明显,你也不知道鱼怎么知道鱼是不是快乐。这里惠子所提出的,就是一个主体如何认识客体的问题,而我们可以看到,在这场对话中,庄子是以一个得道真人、一个道学大家的视角,把主体的情意投射到客体,即所谓“移情”,然后物我无别、相互交融。而如果正如惠子所说的那样,主体是主体,客体是客体,这两者之间永远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就会产生很多问题。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矣,以而为知者,殆而以矣”。(资料图)
    当然,《秋水》篇也给我们提出了一个很好的问题:一个人活着的时间那么短暂,外在的世界又无穷大,得失无常,怎么去得到一个定准呢?也就是说,有限的主体如何在有限的时间内去认识如此复杂的客观世界?也就是《养生主》开篇讲的“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矣,以而为知者,殆而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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