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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玄识】社会危机与领袖责任

诸玄识

    作者简介:诸玄识,皖籍,原名朱恩平,1956年8月26日生,少随父游宦于三湘四泽与江淮之间,于变动中成长;学无常师,问有遗贤;启蒙于徽派之立言,闻道于桐城之立德,笃志于合肥诸相之立功。安徽师范大学历史系本科,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系研究生,留校执教,合著书《第三次选择》。1990年定居英国,先在阿伯丁大学深造,肄业而去台湾拜师学儒。回到英国做了多年律师,置产无忧后辞职而治学。早年听说在国共易帜之际,新儒大师乘桴浮海,继绝兴亡于一隅,去港台拜访新儒大师钱穆已故,未能登堂入室;受陈立夫鼓励,立志于薪尽火传。
    

    社会危机与领袖责任
    作者:诸玄识
    来源:作者授权 儒家网 发布
    时间:孔子二五六六年岁次乙未年二月廿四日戊午
               耶稣2015年4月12日
    在充满压力的时刻,文明的面具就会被撕掉,暴露出……生冷人性的原始面孔。但引起文明衰落的道德责任却要落在领袖们的头上。——英国历史学家汤因比(p.141)
    (一)
    社会危机造就英雄,叱咤风云;呼唤伟人,力挽狂澜。社会已幸存下来,这是与他们的劳苦功高分不开的。至于那些转嫁危机或发动战争者,那是罪恶滔天,另当别论。
    只是在社会病入膏肓、走投无路之际,“极权主义”才有可能、有必要应劫而生,即时拯救。由于集“内忧外患”为一身的极权或专制,本身的负面尤大、且又难被“制衡”——极权或专制俨然是“忧患的化身”;我们就会认为它是“万恶之源”,但这是倒果为因、有眼无珠。
    自从五四以来,西化的“线性思维”的华人知识群体,对古今中国硬是做这般“盖棺定论”,即:东方专制主义与现代极权主义乃一脉相承,已经根深蒂固,需要拔本塞源!他们配合“西方中心论”的价值观,开门揖盗,里应外合;分裂政治、社会与国家,加剧忧患,恶性循环;从而招致更阵痛的“变革”,招来更严酷的“专政”。
    “制度决定论”是非常愚蠢的。对于任何国家而言,专制或极权都是“排忧解难、救亡图存”的权宜手段,是特殊时期的“必要之恶”。进而,如果我们相信,“文明世界的主要矛盾”是民主与专制的对抗;那更是头脑简单、不明事理的,因为在这个世界里,民主与不民主互为因果,而且前者是“原罪”。
    (二)
    20世纪是西方的“原罪爆炸”的总危机——两次世界大战、世界经济大萧条、阶级斗争风暴和冷战,以及诸多的其他类型的“战争与革命”。不同国家所承受之轻重,取决于其内部紧张之向外疏解的顺利与否。大体上说,欧亚大陆的西部及西方所控制的海洋地缘,易于向外宣泄矛盾。而其余世界——特别是欧亚大陆的东部——则相反:不仅不能宣泄,反而被宣泄(沦为列强和霸权的牺牲品)。不过,“东方不亮西方亮”只是暂时现象而已(目前,世界性的发展中心和地缘政治的战略优势,正在从欧美、北美,转到亚太、东亚)!
    20世纪,欧亚东陆(东欧、东亚和俄罗斯)遭罹了除了北美以外的西方自残的世界大战之外,还单独承受了“原罪爆炸”的剩余能量——阶级斗争。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在当时的科技条件下,它们在“地缘政治”上很被动,而易遭遏制,无法正常参与“全球循环”(世界市场)。由此,在原有(传统)的社会稳定、和谐秩序与生存方式都被破坏的情况下,它们向外的出路又被堵死,结果内外祸患皆聚爆于內,从而发生民族浩劫(内战、革命或阶级斗争)。
    对于一个深陷危机和祸乱的国族,如果没有极端的制度与领袖来强制整合;那么,该国族就会分裂混战,列强与邻国乘机卷入,种族灭绝,趋于消亡(例如俄罗斯先后于1860年代和1944年支持极端教派,在中国西北地区屠杀汉人)。尤其是西化思潮泛滥成灾的20世纪中国(传统的“同心圆、大一统”分崩离析),如果没有“时势造英雄”——“超人、强人”出来极端整肃,力挽狂澜;那么,乱不可收,炎黄相屠,四邻乘机吞噬,列强乘势灭种。
    (三)
    回顾一下近现代世界历史。各国在祸乱之际,都会有强人超人“横空出世、代为收场。”例如,17世纪的英国,国会与国王内战而出现克伦威尔(“护国主”);18—19世纪之交,法国革命而有出现拿破仑(“法兰西人民的皇帝”),1917年俄国暴乱而出现斯大林,1930年代德国危机而出现希特勒……。对内整肃,无情镇压仅是手段,旨在合力向外,民族求生。然而,比较起来,只有中国是从危机的谷底实现了“和平崛起”的;而其他大国的摆脱危机的方式,则都是“嫁祸于人、输毒于外”(商鞅语)。详述如下:
    Ⅰ.克伦威尔的英国屠杀几十万爱尔兰人,又打败荷兰而夺取海洋霸权;英国内乱取得了“较好的结果”(加上稍后1688年“光荣革命”,君主立宪,直到“世界工厂”),这是因为它的地理位置正好掐住欧洲的海洋咽喉,也是攻略世界的最佳地缘。
    Ⅱ.在地缘政治稍差的法国,由大革命所汇聚起来的“斗争能量”,被转化成了拿破仑战争,横扫欧陆,却旋踵惨败;由此,1789年后的近百年,法国屡经革命与战争;直到1884年中法战争、清廷转让越南,加上稍后瓜分非洲,其民主与人权才得以确立起来,但走上了世界大战的不归路。
    Ⅲ.俄罗斯帝国的扩张与海陆均被其他列强堵死(例如1904—05年日俄战争),因而矛盾返内、向心聚爆;于是,1917年革命建立布尔什维克—苏维埃专政,数十年死人几千万。这是“唯一选择”,否则的话,俄罗斯就会消亡。为了疏解苏联的困境,斯大林以鲸吞蚕食邻国(东欧和中国的蒙满新疆);进而勾结希特勒发动世界大战(1939年8月23日,即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的前一周,签订瓜分波兰的“苏德条约”。1940年苏德两国形成分割世界的“准同盟”),却惨遭突然袭击,国殇两千万人。所幸它与美国联合而打败轴心国,分得“陆地霸权”。
    Ⅳ.由民主选举上台的希特勒“不负众望”,很快使德国摆脱了危机,经济复苏、且是更大繁荣;却走上了这条以战求生、民族自杀的不归路。德国的“地缘政治”是海路不畅、陆地受困(就总的地缘政治而言,那时的欧美比其余世界优越;而德国则逊于英法,好过俄罗斯与东欧),因而,它最终失败,是可想而知的(当然,如果不是远离战祸的美国,以极大的有生力量卷入其中,德国是不会输的)。
    (四)
    再来看中国。中华文明本是自我稳定、可持续性,而且还一直维护这超国家、泛世界的和谐(天下太平)。但近代发生了逆转:列强交侵,五四变古;中国因而也有了西方式的、而且是最大的“原罪爆炸”(斗争能量)——神州亿兆蜕变为近似于禽兽的野蛮人!其中的一部分直接转为救亡图存的“正能量”:反法西斯战争,从而中国享有“战胜国、联合国”;但更大的一部分汇成“人民战争”的洪流,新中国应运而生(它在很大程度上得力于美国的德黑兰—雅尔塔“秘密外交”:为了“复兴西欧”,诱使苏俄重返东方,顺便把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军事剩余”注入中国革命)。
    毛驾驭了人类时空中最大的“爆炸性能量”(佛云:“心造地狱。”五四以来,西方思潮,左派造反,右派祸根),他原本是要用它来“保球籍”——应对第三次世界大战的(之所以未爆发,两个原因:A.核武的“恐怖平衡”;B.毛的“平衡外交”:中国两次都不失时机地站到两霸中最危险一方的对立面)。另一方面,毛对“爆炸性能量”进行了“有序释放”(以免被西化的自由主义或亲苏的修正主义所利用,里应外合,而造成四分五裂、民族自杀);终于,他打开了倾泻“洪水猛兽”的闸门,来一次总的宣泄(雷霆万钧,排山倒海;聚得壮士挽天河,一洗尘浊清宇寰)!
    然而在此过程中,毛终于成功地创造了“历史契机”,那就是:打入西方内部,与世界共存亡!——首先是,在走向世界、参与西方(国际政治、市场经济)的前提下,把亿万人民从“政治动物”变为“经济动物”,即把“爆炸性能量”变为现代化的动力(当然也是学西方、步其后尘,把“原罪、性恶”变为摧残生物圈的破坏力。此乃后话)。毛的奇功之一是,如下的“三位一体”:
    1.“合纵连横”——在两个超级大国的“轮流扶植”之下,中国成为冷战的真赢家。2.“脱苏入美”——中美结盟搞垮苏联,中国在亚欧大陆不再有致命忧患,无与匹敌。3.“中国出海”——毛向尼克松争取到的。西方回馈中国:将其接纳于西方市场与经济之中,这是中国现代化与崛起的前提。
    在当时,毛周邓对西方阵营(美国的“不战而胜”)的巨大贡献(四个方面):1.在苏联的军事与核威胁压倒优势时,中国使苏联两面受敌,牵制重兵,拖垮其计划经济;2.在苏联帝国如日中天和美国反战撤军的沮丧之际,中国发动越南战争,逆转情势;3.中国挟“第三世界”有效抵制苏联的陆权扩张;4.中美联合抵制苏联入侵阿富汗与莫斯科奥运会。
    在中美结盟、搞垮苏联的过程中,西方赠予中国“大礼”——修正“雅尔塔体系”(亚欧东部被置于“铁幕”,在经济上与世界市场隔绝),对中国网开一面,让其“出海”,分享“全球循环”(参与西方市场与经济,享受“最惠国待遇”)。此乃“中国崛起”之前提。
    毛使西方阵营“对中国开放”在先,才有邓在周恩来倡导“四个现代化”的基础上,顺水推舟地进行“改革开放”的。当然,以贯彻毛的“脱苏入美”的冷战外交来确保中国参与世界,推动社会经济腾飞,这是邓的丰功伟绩。今学者把“矛盾”(毛邓)截然分开,而把现代化归功于后者,这是违背“对立统一”的。
    (五)
    总而言之,人是“政治”的动物:如果生存竞争主要在外部世界,因而内部宽松,那么,该社会及人群大体上皆有“理性”(管子云:“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反之,如果生存竞争在国家里面,因而内部紧张,那么,该社会及人群几乎全都“非理性”(孔子曰:“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内部宽松和有理性,则民主、自由、法治和人权等应有尽有、一应俱全;反之,内部紧张和非理性,则祸乱、叛逆、极权和贪腐等无所不包、五毒俱全。
    如此人性及社会之正反两面,都是人作为“智能生物”的本能——“适应环境”的本能(较之自然物种,人的环境优劣的反应,有着极大弹性和变率,即创造性与破坏性皆极大)。本质上,它们与文化或传统则毫无关系。西方的兴衰存亡都决定于基于“地缘政治”的海洋霸权:有了海洋霸权就有了一切——沐猴而冠于“文明极致”,失去海洋霸权就失去一切——原形毕露于“自然状态”(霍布斯语,指16—17世纪欧洲的人神火拼、族群吞噬的状态)。实际上,西方作为华夏所派生和蜕变的“子文明”,除了具有上述“社会本能”——理性与非理性,加上反自然、害生态的科学——之外,它不存在任何较高的文化或“智慧”(所谓的西方文化或传统,包括古希腊等,都是近代伪造的)。
    如果说存在着“智慧”的话,那有两种:A.中国传统文化之消弭“斗争本能、原罪爆炸”,此乃人类文明演进至今之缘由;B.古今领袖中国之擅长“逢凶化吉、否极泰来”,此乃神州华夏绵延博大之法宝。我们来谈后一点。如上所述,克伦威尔、拿破仑、斯大林和希特勒等,在其拯救各自国家、摆脱危机时,无不是损人利己,而制造人间巨劫;罗斯福亦然: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际,他为西方文明扶危定倾的前提是,把共产高潮和阶级斗争“祸水东引”——牺牲东亚、东欧来换取“西欧复兴”。所以说,从她的“和平崛起”来看,中国的智慧是西方所不能望其项背的。
    中国崛起,时间短而速度快,没有引起战争而隔岸观火,在霸权所主导的环境中游刃有余、而不变乱国际秩序;凡此,与其他的“大国崛起”大相径庭。《英国金融时报》称:“中国没有动摇世界秩序便成为了世界第二号大国,这几乎是一个地缘政治奇迹。”(2014年3月25日)。再者,几代中国学子执着于制度优劣的时候,中国在“弹指一挥间”走完了西方崛起的全程,而没有像西方那样破坏几大洲和诸文明,打了那么多国际战争乃至世界大战。
    最后提议:当今中国,对于攻击领袖的人应该实行“无产阶级专政”;西化右派应该被清算文革浩劫的罪责,尽管是他们的上辈把西方思潮与斗争哲学引入中国的。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