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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讲堂第二期《昆曲与雅乐文化》完整版(3)


    在乾隆年以前的时候,它就有一些机构呢有一些变化了,比方如钟鼓司,它基本上就往礼部那边靠了,搁在礼部了,六部里边。銮舆卫呢,跟钟鼓司跟礼部又有很大的连带关系,因为銮舆是仪仗类的。教坊司在清代初年是一个很麻烦的机构,因为教坊司里边大部分是民间的教坊的“外学”,清代的时候管这叫“外学艺人”,就是“外学”是教习学生,就是“外学”,学是学习的学。这些人出入宫廷,他是很害怕有漏子,所以逐渐削减。而教坊司就慢慢地就有其名无其实后来就不要了,那么谁来负责这档子事呢?在这个三藩之乱以后,吴应熊的府——就是现在北京六中这地儿——这吴额驸也拿下了,这个府空着。因为古代的习惯是这样,谁要是获罪了谁的产业都是国家的,谁要是退休了谁的产业也都是国家的,你只能告老还乡,所以叫“挂靴”,就是把靴子往哪儿一挂,官儿就走了,这满屋子满炕全是国家的。所以不像我们,就是一个官儿要进了京了,八辈儿五都在北京住着,没有这样的事儿。我们去读很多的历史典籍,明清以来有多少官员,得有多少都告老还乡回老家的。所以这种制度是我们想象不到的,如果要那样的话,这北京得留多少有钱的人,得留多少官儿,那些官儿的后裔们在北京得发展,那这二环以里六环以外都得有人了,就“大煎饼”了。
    吴应熊的府被康熙收回来,把教坊司的人往哪儿一安,因为是在西华门外,所以也没有个衙门的名称,叫什么呢?“南府”。为什么叫“南府”呢?区别于北边,在景山这边有一些演戏的一些人,在这边活动,这就是北边。北边这机构就不提了,教坊司也不提了,最后就废止了,就称之为南府,而南府主要是戏剧机构,就是演昆腔。而这时候的昆腔包括弋腔,就是明代传来的弋阳腔,也叫京高腔,就成为中国的礼仪的宫廷礼仪的一种象征了,并不是娱乐的,它上演什么剧目,想看什么剧目,都是有礼制的。而哪一个剧种在什么场合演,也是有礼制的。比如说高腔,弋阳腔在明代以来是正声,跟昆腔合流,清代初年是“三弋七昆”,三成弋腔七成昆腔,这都属于正声音乐。
    而到了乾隆年,乾隆的中末叶以来,就把弋腔划进了昆腔之中,就把弋腔一部分的弋腔剧目划到乱弹部,因为“花雅”嘛,一个是雅部,一个是花部,就把弋腔当做地方戏看待了。为什么呢?因为到这个时候弋腔就不发展了,慢慢慢慢地,优秀的剧目和优秀的表演被昆腔吃掉,有一些粗俗的、逗乐的、一些以演为主的东西就被这个地方戏跟乱弹部所吸收,最后高腔就慢慢在北京消失了,而且就残存在地方戏的风格(里)。
    那么这样呢,也符合现在这种剧种分类的一种习惯。比如说我们现在中国主打的剧种——京剧——国粹,新年京剧晚会。那昆腔呢,在电视、在广播电台,在任何的表演机构里头分类,都称之为什么呢?地方戏,把它定位成南方戏。那么只有北京呢有这个老传统,京昆京昆,是这样讲,出了北京城把所有的昆曲都当做地方戏看待,苏州的、南方的,但是明清以来并不是这样。据考证最早昆腔进北京应该是正德年间,就是这种水磨调的调子。而水磨调之前,在内廷里边、在民间演的南北传奇就是这些剧目了,只不过它是一种革新的唱法而已。而这种唱法呢是来自于朗朗的书声,是玉山书会元代末年传下来的昆山腔,它是随着不断地一代一代的人不断地演练,熟能生巧,形成了这种细腻婉折的形式,不是一下儿就成为这样子的。
    “南府”就成为了内廷里边在祭祀音乐以外的一种表演机构,而这个机构是直接由掌印的太监来管,内务府太监,是太监做总管。南府最大的官曾经封到五品,很了不起了,相当于现在的文化部部长了,是吧?但是那个时候的文化部部长,并不是我们现在的这个意思,那时候都是放到这个学部——国子监祭酒。
    南府不仅是有戏剧的演出活动,还有器乐的演出。它的器乐呢,也不是消遣的,也是一种礼乐的文明。器乐有几部,第一部是“弦索学”,弦索学就是弹拨乐;“十番学”——它这个称谓叫“学”,学习的学——十番学,“十番”是昆曲曲牌的器乐连套,有粗十番和细十番,在南方叫“十样锦”,按现在说就是“轻音乐演奏”——吹奏乐为主,也有打击乐;中和乐,中和乐它实际上曾经来回地跳跃,曾经在钟鼓司,钟鼓司没了就放在南府,而南府做了多少年以后,到了道光七年,改了。因为南府的机制太大了,这个演艺的人员太多了。这个道光年节俭,不能奢靡腐化,得从我自己身上节俭起。穿个带补丁的衣裳,大臣们也学四开气儿的袍子,做一下还多花二十两,没补丁也得铰块补丁,所以就这种慢慢慢慢这种从奢靡变成时尚的这种乞丐服就出现了。那道光呢就裁撤了这南府变昇平署,曾经有一段圣旨还说过,说我不是不愿意让这个南府没了,只不过呢我想啊作为昇平署跟膳房一类啊,成为一个小的衙署——七品。小衙署的机构就意味着一百多人就够了,那么原来呢太奢靡了。前朝的那爷爷辈儿乾隆那一辈儿,奢靡到了我们现在都不可以想象了,那说明国力太旺了当时。比如说,他的昆腔的戏曲演出的机构,在圆明园的太平庄有这么百十间房,专门地储存着戏箱,还豢养着百十来个太监在这儿整理着,随时传用能开戏。不开戏的时候练习,练习的时候鼓跟笛子在这儿伴奏的时候叫“响排”;乐队凑齐了,穿上厚底儿,简单地扮上叫“帽排”;这个皇帝临幸来了以后,不想听戏要听见点儿声儿,后边后护得出点儿音儿,这叫什么呢?“传清音”,就光有唱的声不能看见这人,皇帝在这边处理公务,人是活人的。这个礼制很厉害,而且这个礼制是前朝有过的你才可以有,前朝没有的你叫“越制”,那康熙年有过的乾隆年就可以有,乾隆年要创立过的那咸丰年就必然得有,那你想,要传到了西太后这时代,那奢靡腐化那就已然是烦琐无度了。
    在这个盘山有行宫、有戏台、有戏箱,也有若干个太监看着,都是专门演戏的太监。在热河,只要是秋狝去,后护所有的传差的唱戏的都跟着,音乐的乐工们也跟着。这时候这乐队里头又有这么一个乐,叫“西蕃乐”,就是康熙年把这西洋乐弄进来,单弄一个,咱们现在说这个西方交响乐,大提、小提什么的也有,叫西蕃乐。“回纥部”——回子乐,香妃来了得有点新疆的木卡姆。蒙古乐、高丽乐、暹罗乐,什么朝鲜的呀、越南的呀,这乐部都有,比我们现在玩得欢实。而且这些乐部的音乐之间的人等都是原装的人直接来,而内廷里维护的这南府都是由太监来管理。而民间请来的这些人,两个称谓,一个叫教习,一个叫学生,二十岁以里的通常是学生,二十五岁以上的左右基本上是教习,是这么两个名分。绝不是像我们,包括现在戏剧史上写的什么内廷供奉、梨园供奉,这是唐朝的一个称谓,我们后朝的人就把这个进过宫当过差的人都标榜成内廷供奉、梨园供奉,其实这是一种不符合清代历史称谓的,没有那么大名气,就是学生和教习。
    咱们也有个数字,这个是外边,里边呢?南府、景山。而最初的时代,在教坊司时代,在雍和宫边上的戏楼胡同、粉子胡同等等,这些胡同里边还有教坊司的遗迹。女乐们来自于这些胡同,所以这些胡同的艳名大家还能感觉得出来。在明代,是被抄家的官员的女孩儿们去做乐籍女乐,相当有身份,有模样有姿色——别把陈圆圆小看了,她要做好了也是宋美龄。到了这个南府的人饱满得不得了的时候了,实在没办法了。你像我们简单说这些机构,它得管理呀,而且清代管理跟我们现在不一样。我们现在一个院长,一个党委书记,再有一排行政的人员,再有几个会计,再有医务室、勤杂工扫地的什么的,凑一块儿就一百多人,演出的演员三十多人,这么一剧团。那个时候不是这样,这些太监们是垦坎儿嘛杂儿全干。就拿这个总管太监禄禧,档案上就记录过,当时都是五品的官了,缺个二路角儿也得扮上上,还得要来一演员的活儿,那么后台要是少了东西了,还得要拿过东西来给人穿行头,都得帮着忙干。所以等于太监是奴,他在内廷里服务,虽然有尊卑,有师傅有徒弟,他是师傅徒弟传承制。领导是主子奴才传承制,主子说什么奴才不能不听,没有反驳的机会,不管你有多大功劳,犯了错了该挨打还得挨打,该罚还得罚。那这种管理机构那么多人就不行了。现在有文字记载乾隆年最多的时候,连内学再外学,再加上教习和学生,还有太监徒弟们加一块儿,一千五百多名。可这一千五百多名是精英啊,因为是既能上台又能干活儿的人哪。我们有个书叫《宫女谈往录》,里边有一句很重要的话,大家有机会可以看得到——太监晋身之功只有两点:一个是学技术,一个学唱戏。学技术呢可以一辈子在宫里混出吃喝来,学了唱戏哪一天龙幸一看见了,就有机会贴在身边当总管,凡是这几个会唱的太监最后都很容易贴近主子。其实呢,历朝都如此,凡是那会显情买好搞表演的,跟主子能接近的人,很容易你就升了官了。你在哪部门儿?我是搞演艺的,那你就去专管演艺去吧。
    到了嘉庆年,这个人满就为患了。你要知道一个外籍的教习,他一个人在宫里当差,他这一家就八口,再往下繁衍,等到了道光年就更了不得了,在北京滞留的南籍的——就是南方苏州籍的教习们不下几千人,承应内廷。等到乾隆年的时候礼乐是盛行时代,乾隆是多事的皇帝,走到哪儿带到哪儿把这些人,而且这些人的水平是极高的,这些人的赏赐也是极高的,十两啊,二十两啊,官宝儿一锭啊,就是这么赏。乾隆年又便宜,物价也好,这些人谁不愿意留在北京,谁愿意回到地方上挨饿去。所以呢,但分有点儿名头的人都留在北京。而雍正元年又有个法律,定下来这个法令的政令是什么呢?废除乐籍制度,没有了乐籍制度了,人人平等了,这些搞礼乐的人来北京也照样可以做买卖。而当时的礼乐钟鼓司,就往这个礼部靠,往祭祀这边一靠,全交给太监办了。而戏剧、民歌,民歌就是说唱类的、大鼓类的、杂耍类的再加上这个演奏类的,都由民间的人承应。而这些民间的人呢,你要知道中国的音乐文化,它的正统的音乐文化来自于南宋朝——临安。而传下来,大元朝八九十年,残存的根是在南京和苏州。而到了明代,虽然北京是首都,南京是陪都,所有的好东西都从南京来。到了清代,南京和苏州又成为江宁织造,平江府直接两淮盐运又直接供给到北京。实际上我们北京跟江南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们北京有很多北京人的风俗来自于江南,在经历了满洲人东北人的习惯成为一种“更好礼”。所以过去说娶儿媳妇决不能找旗人姑奶奶,那她准是当家的,她那事儿忒多了。她等于是把汉礼和满礼合在一块,把最高精尖的事儿全都搁在她一个人身上,那我们就知道清代宫廷的这个礼乐繁复到了一定什么程度。
    典型的例子,咸丰在(承德)烟波致爽(殿)病得不成了,廊下传清音,还在唱呢!最后鼻子上放鸡毛一试,闭了气啦,“止”,就一个字,“止”,内廷上有记载。这时候才“止”,可见他那脑子明白的时候还在听这些乐。那可见这种雅乐对人生的这个(影响),中国情不是说什么样的立场什么样阶级的人不能听什么样的东西,是任何阶级的人任何立场的人,在所需要的时候都可以美美地享受到临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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