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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吴炳璋:九秩“琴”生醉京胡

http://www.newdu.com 2017-11-24 国学网 雷晓斐 参加讨论

    
    2011年12月22日,吴炳璋荣获第六届京剧艺术家终身成就奖,为其手持话筒者为京剧表演艺术家孙毓敏(左)。资料图片
    
    吴炳璋(左)与梅兰芳琴师姜凤山合影。资料图片
    
    资料图片
      “每个第一流的角儿,必有第一流的琴师相辅。每个第一流的琴师,必会配合着他那个角儿的唱法韵味,特创一种相合无间、气味类似的性格。譬如梅雨田之于谭鑫培,徐兰沅、王少卿之于梅兰芳,是角儿影响了琴师,也是琴师顶得住角儿。总之,他们的唱和拉之间,唤起了统一的韵律,产生了会意的共鸣。”
    声音高亢,气定神闲,你很难相信眼前这位眉宇间露出一股英气的老人已九十高龄。年少学艺,出身梨园世家,一生结缘京胡;青年从教,六十余载授业教学,见证新中国京胡教育发展;与时创新,探索京胡教育方法,可谓桃李天下。这位老人就是曾从教于中国戏曲学院的著名京胡教育家、演奏家吴炳璋。
    梨园世家
    吴炳璋出身于梨园世家,其父吴松岩是名伶金少山的入室弟子,其夫人马韵甫为著名京剧老旦演员,其弟吴钰璋为著名京剧花脸演员,其弟媳沙淑英为著名京剧旦角演员。学习京胡,源自父亲吴松岩对他的直接影响。吴松岩在拜金少山为师之前,作为京剧票友,在当时的京城已颇有名气,被誉为“名票”。
    在吴炳璋的记忆中,父亲嗓音洪亮,扮相俊朗,经常在各票房演出。那时的票房名为清音桌,中间放一桌子,两边各一人,都是一些业余的演员来此演唱。因父亲平时要吊嗓子,需要琴师伴奏。吴炳璋当时才十来岁,正在读中学,在听父亲吊嗓子的过程中,慢慢地喜欢上了京剧,尤其对京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吴松岩欣喜地发现了儿子的爱好,开始让自己的琴师教授吴炳璋。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吴炳璋自己已经能拉一些板式,开始边上学边给业余演员伴唱,去一些清音桌伴奏,以此丰富自己的艺术生活。
    从学生到业余琴师,算得上是吴炳璋人生第一个转折点。当时北京的清音桌很普遍,西单商场的桃李园,东安市场的德昌茶楼,西四牌楼的二合居等都留下了少年吴炳璋的身影。
    在二合居登台的多是一些退出舞台的京剧老演员,那时吴炳璋才十来岁,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曲目都敢拉。也是为了锻炼自己,不论阴天下雨,只要不耽误上学,他就到清音桌拉琴伴奏。
    在业余琴师阶段,吴炳璋常给父亲吴松岩吊嗓子。吴松岩拜金少山为师后,有了更多的演出机会。那时,戏班正式开始之前的开场戏(即第一出戏),时常由吴松岩来主演,而那时给他伴奏的正是儿子吴炳璋。
    一次,吴松岩演出《探阴山》,作为开场戏本来是平常演出,难博彩声。但因为他嗓子好,便赢得叫好声一片。这彩声吸引住了在边幕聆听的一个人,他就是要在当晚与金少山合演《捉放曹》的谭富英。
    吴炳璋回忆,谭富英在边幕听到我父亲一唱,赶忙来到化妆室,跟金少山说:“三舅,头里唱《探阴山》的花脸,怎么那么好的嗓子呀,他是谁呀?”金少山一乐说,别着急,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卸妆后,吴松岩来到化妆室见师父,金少山一指谭富英说,叫师哥。因当时谭富英的班社里有个演员嗓子不亮,跟他配不上,谭富英就跟金少山说,能不能让吴松岩跟他配戏。金少山答应了。吴松岩就这样搭了谭富英的班社。
    结缘戏剧大师谭富英的班社,让父亲吴松岩有了新的演出平台,更给了年少的吴炳璋难得的锻炼与学习机会。回忆起自己当年的一次演出经历,老人依然感激前辈们对自己的鼓励。
    有一次,吴松岩唱《乌盆记》的调场,给下场戏作剧情概要的介绍,中间有一段很难的部分是吴炳璋伴奏的。后来,快散戏卸妆时,吴松岩拉着他找到谭富英的琴师赵济羹。作为左手琴师,赵济羹在京胡界名声很大,如雷贯耳。吴松岩恭敬地说道:“赵先生,这是我的孩子,您得多给他说说,他还不成。”赵济羹一笑说:“你让我给他说,我甭说了。你看他头里拉的都是我的东西,还说什么呀!”回忆到这里,老人开怀大笑起来。
    初露锋芒
    在吴炳璋眼中,自己人生的第二个转折点,是由业余琴师向专业琴师的转变。1941年,吴炳璋时年15岁。吴松岩看到儿子真心喜欢京胡,就托人让吴炳璋拜耿永清为师。耿永清当时是京剧大师郝寿臣、杨小楼的琴师,六场通透,名重京华。
    吴炳璋说:“那时我15岁,拜师后就到耿老师家学习胡琴和昆曲。我在票房伴奏中遇到了问题,就会跑去向师父请教。这就有了一个更好的学习机会。”
    除此之外,吴炳璋还常向同门师兄学习,相互切磋。他向师兄王瑞芝学习余(叔岩)派老生的唱腔伴奏技法,向师兄何顺信学习张(君秋)派的伴奏技法。后来,还有幸向京胡大师徐兰沅和杨宝忠学习京胡演奏的技艺技法,极大丰富了自己的演奏技能。
    当时正在上中学的吴炳璋,一直兼顾文化学习与京胡研习,还常随父亲到剧场演出,边学习边实践。直到考入大学,吴炳璋也未曾中断琴业。但长期超负荷的工作和学习,使他身体越来越难以应对,直至患病不得不休学在家。也正是因此,吴炳璋心无旁骛地潜心钻研起京胡艺术,开始了专业琴师之路。
    一边学习,一边实践,那时的吴炳璋已经为丁至云、杨荣环、李崇善、贯盛习、李鸣盛、王玉敏等京剧名家伴奏,在当时的京剧界才华初露。那时,杨荣环跟随马连良剧团演出,吴炳璋为杨荣环操琴,在天津、沈阳、哈尔滨、牡丹江、齐齐哈尔等地巡演。
    有一次演出,大幕拉开,乐声响起,热情的观众便为开始叫好喝彩。给乐声喝彩,在京剧演出中并不多见,非常难得。吴炳璋问身旁好友:“这是给谁叫好呢?”朋友说:“反正不是给你叫好。人家是给李慕良叫好呢,肯定是把你当成李慕良了。”李慕良是当时给马连良操琴的京胡名家。
    观众的喝彩大大鼓舞了年少的吴炳璋,令他很是兴奋。虽然自己不是李慕良,但演奏得到了观众认可,让他很欣慰。
    在从业余琴师转为专业琴师的过程中,吴炳璋有幸结识了京剧大师贯大元。贯大元是谭派老生,新中国成立后,他要出山演出,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琴师,有人便将吴炳璋介绍给他。当时很多年轻一辈的演员常去贯大元家听他说戏。吴炳璋给贯大元吊嗓子之余,也为这些演员伴奏,同时也得到贯大元的亲自指教。在此期间,吴炳璋迅速成长,琴技得到进一步提高。
    吴炳璋深得贯大元的喜欢,贯大元又把他介绍给京剧界有“通天教主”之称的名家王瑶卿。王瑶卿在给学生说戏的同时,也经常给吴炳璋说戏。就是这样的宝贵经历,让吴炳璋对京剧老生、旦角的戏路非常熟悉,以至于在把握不同风格的伴奏时能够得心应手。
    吴炳璋说:“虽说当时未正式拜贯大元和王瑶卿为师,但这两位大师对我特别好,边吊嗓子边说戏边实践,在我从业余琴师转变为专业琴师的过程中对我帮助很大。”
    师恩难忘
    1953年2月,经时任中国戏曲学校校长的王瑶卿和贯大元两位老先生介绍,27岁的吴炳璋正式进入中国戏曲学院的前身——中国戏曲学校担任京胡教员,这一教就是六十余载。
    早在1951年,中国戏曲学校成立的第二年,吴炳璋就到学校担任临时教员,专门给学生吊嗓子。从教中国戏曲学校,开启了吴炳璋人生的一个崭新阶段。从专业琴师转向专业教师,可谓其人生的第三个转折点。
    初入中国戏曲学校,让年轻的吴炳璋开始并不十分适应,毕竟教学和演奏有着很大的区别。面对两个角色的转换,他一时难以适应,总觉得心里没底。吴炳璋说:“当时我27岁,既不熟悉简谱,又没教过学,人家那么器重我,我怕给人家弄砸了,我很担心。”
    王瑶卿看出吴炳璋有些发憷,便在一次交谈中开导他说:“不碍事,万事开头难,谁都是从不会到会的,你别着急慢慢来。你底子好又有文化,只要好好钻研肯定行。如果今后有什么问题,你来找我,我给你出主意!”王瑶卿短短几句话让吴炳璋倍感温暖,信心大增。他说:“王老师几句话就打消了我的顾虑,如同三冬中的温暖,从精神方面给予了我无穷的力量。”
    1962年,在担任繁忙教学工作的同时,吴炳璋又担任了中国戏曲学校音乐科教研室主任。期间,由于工作关系,吴炳璋与众多京胡名家有过接触。当时受音乐科领导委托,由吴炳璋邀请著名京胡演奏家杨宝忠来校授课,这是他第一次和京胡大师杨宝忠接触。
    尔后,吴炳璋又到杨宝忠家里向大师请教。后来他还有幸和杨宝忠有过合作。那是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一次节目中,当时杨宝忠亲自演奏《击鼓骂曹》中的一段击鼓,而京胡伴奏正是由吴炳璋配合完成的。
    那些年,吴炳璋还曾受领导委托,先后邀请过京胡大师徐兰沅以及王瑞芝、何顺信等名家到校授课,之后他也曾多次向这些艺术家们登门求教。
    吴炳璋向徐兰沅学习的缘起,颇有渊源。吴炳璋和贯大元熟识,称贯大元为自己的义父。说来也巧,贯大元的夫人正是徐兰沅的妹妹,由于这一层关系,吴炳璋称徐兰沅为大舅。近水楼台先得月,戏曲学校每个学期结束前,邀请名家给学生们上大课,邀请之责自然而然落到了吴炳璋的头上。
    吴炳璋回忆:“徐兰沅先生人特别亲切,虽然名气很大,但人很随和,没架子。我每次拜访寒暄之后,徐先生话锋一转,便谈起来吹、打、拉、弹、唱,讲解其中的技巧和典故,让我受益匪浅。”
    1963年,吴炳璋先后四次拜访徐兰沅,对他而言,这四次学习的重要性简直不可估量。吴炳璋说:“徐先生后来出了书,但感觉他书中所谈没有亲口所述的多,这对我来说是一个飞跃,对我以后的教学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桃李满园
    “教学苦中乐,奉献要当先。教书育英才,桃李满人间。”从1951年进入中国戏曲学校担任教师的六十余载中,吴炳璋一直在三尺讲台挥洒汗水,为我国京剧事业培养了一批又一批高质量的优秀人才。
    2004年,为表彰吴炳璋为我国京剧事业作出的突出贡献,中国戏曲学院举办了“吴炳璋先生从教五十周年”研讨会暨师生汇报演出。
    在吴炳璋看来,要想当好一名教师,必须要具备五“心”:对党必须要忠心;对教学事业必须要有责任心;对学生必须要有爱心;对合作者必须要虚心;对自己的工作岗位必须要安心。作为中国戏曲学院的资深老教授,得益于多位恩师对自己的教诲与帮助,吴炳璋不仅能为各种流派唱腔伴奏,还把各种流派的伴奏艺术传授给学生,而不受一门一派的制约。
    吴炳璋认为,一名京胡教师应“力求博采众家之长”。学生在课堂上要学习各种唱腔的伴奏技法,这就要求老师博学多识,一专多能,只有这样才能胜任教学岗位,才能符合教学宗旨。
    在吴炳璋看来,学京胡的学生不仅要掌握好京胡的各种伴奏技巧,而且还必须要学好唱腔,否则很难为演员伴奏好。因为伴奏与独奏完全不同,京胡伴奏是要为剧情和演员的表演服务的,要有针对性和目的性,不能盲目演奏。
    “一名好的琴师未必是一位好的教师;但一位好的教师必须是一名好的琴师。”吴炳璋说,“一名好的琴师没有好的教学方法就不具备教学资格,也很难教出优秀的学生。只有做到既拉得好,又掌握行之有效的教学方法,才有可能成为一名称职的京胡教师。这是提高教学成功率的基本保障。具备了这种素质和条件才能培养出大量优秀的学生来。”
    在教学中,吴炳璋结合自己的演奏与教学实践,总结了许多的教学演奏方法。这些方法已经被编入教材,至今仍应用于中国戏曲学院的教学之中,被一代又一代的学生学习传承。
    吴炳璋常说:对待学生,要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从学习、生活和思想等各方面去关心爱护他们,不仅要教书,更要育人,让自己的学生成为德才兼备的合格人才。
    作为中国戏曲学院资深教授,在学生们眼里,吴炳璋既是严师,更是慈父。吴炳璋教学成材率之高,在戏曲音乐教育界当首屈一指,学生遍布祖国的大江南北以及海内外。
    如今活跃在京剧舞台上的中青年琴师,大部分是吴炳璋的弟子:曾为杨秋玲伴奏的万瑞兴;曾为方荣翔、李维康伴奏的杨柳青;曾为李维康、耿其昌伴奏的林宗褆;为李维康操琴的张素英、王彩云;为于魁智、李海燕操琴的赵建华;为王蓉蓉操琴的赵旭;为张火丁操琴的赵宇;为张建国操琴的刘铁山、李杨等均为吴炳璋的得意弟子。
    虽然已是桃李天下,吴炳璋却始终不忘曾经教育自己的那些前辈恩师。吴炳璋说:“我的老师,首先是启蒙恩师耿永清先生,还有杨宝忠和徐兰沅先生以及师兄王瑞芝、何顺信等,还有贯大元和王瑶卿先生,是他们教会了我京胡艺术,我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他们赐予我的,我对他们感恩不尽,感激终生。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对他们的恩德将永生难忘。”
    情醉京胡
    新中国成立后,京剧艺术得到巨大发展,更成为中国的国粹艺术,从国家领导人到老百姓,热爱京剧艺术的群体不断扩大。
    1966年,中国戏曲学院接受了一项重要的演出任务,由吴炳璋、赵荣欣、刘宗生带领几个学生去中南海给毛泽东主席清唱,学生中就有李维康和耿其昌等。
    吴炳璋回忆,他当时到中南海大概去了七八次,每次时间都比较有规律。毛主席最喜欢听《逍遥津》,能给主席清唱和伴奏,大家都感到特别幸福。
    吴炳璋记得,当时有位学员演唱《断桥》中的一段唱腔,结果一紧张忘词了。“她忘词了,我不能停顿不拉,急忙带了过去,当时稍微卡了一点。我偷眼看了下毛主席,毛主席指了下她,旁边有解放军艺术学院的人问怎么回事,毛主席说:她唱错了。”
    还有一回,戏单上写的是“二黄、正板”,毛主席问保卫什么是“正板”,保卫又来问我们,吴炳璋解释说,“正板”就是“慢板”,毛主席听了点点头。
    吴炳璋在多年的教学工作中,还成功地设计了很多京剧唱腔。1983年,他为京剧戏曲电影《岳云》中老生、老旦设计了精美唱腔,该片获得了“童牛奖”。在新编历史剧《石壕村》中,他根据剧情创编了老旦唱腔新板式——“二黄两眼慢板”,运用此板式,真切地反映了当时人物愤慨、悲壮的激情,由此丰富了老旦的板式。吴炳璋说:“两眼慢板,既能反映悲伤一面,又能体现愤恨之情。京胡伴奏,不是独奏,要考虑和演员、剧情相配合,不能过于自我表现。京胡要为演员服务,伴奏要为剧情服务。”
    正是琴师和演员之间这种“统一的韵律”和“会意的共鸣”,促成了他们“鱼水交融”“唇齿相依”的密切联系。因此,可以说京剧唱腔流派艺术的形成是演员和琴师共同努力创造的结果。
    在女儿吴静梅眼中,父亲吴炳璋一生情醉京胡艺术,堪称京剧艺术人生。“都是老生,同样一个唱段,父亲就能说出马谭杨奚四个流派的不同;虽都是旦角同一唱段,他就能说出梅尚程荀四派的不一样。这都是父亲自己的艺术积累和教学积累后的真知”。
    女儿吴静梅虽未从事京剧专业,但是在父亲眼中,孩子只要踏踏实实干事,老老实实做人,就没有好坏之别,行行出状元。
    如今,吴炳璋已过90高龄,早已到了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之际。虽然近年才不亲带学生,但面对上门求教的京胡艺术爱好者,他依然热心相待,倾情相交,毫无保留的传授。吴炳璋常说,京剧事业不是一人、二人之事业,是靠大家共同努力来推动发展的。振兴京剧事业是我们大家共同的责任,我要继续为京剧艺术发挥余热。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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