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郭伟涛 在中国长达两千多年的皇帝统治历史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与皇帝一样成为世人关注的焦点。在那么多的宰相中，虽然生前差不多都呼风唤雨，但结局却个个不同。托尔斯泰有句话，叫“幸福的家庭都一样，不幸福的家庭千差万别”，中国宰相们的状况也是如此。有些宰相坚强而聪明，生前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死后极尽哀荣；有些宰相则在强势而残忍的君主面前战战兢兢备受猜疑，伴君如伴虎；有些甚至被皇帝赐死于宰相任上，汉代的翟方进就是显著的一例，而且导致其自杀的原因并不是残酷的政治斗争，却是异常的天象——荧惑守心，今天看来实在离谱得厉害！  古人看来“荧惑守心”是大凶之兆（资料图 图源网络） 翟方进出生时家业就已经中落了，幼年丧母，长到十来岁时父亲又去世，所以备尝艰辛。尽管后来搞学术成为一代宗师，做官做到宰相，但少年时的翟方进却像爱因斯坦一样被人认为愚钝不开窍。父亲死后，翟方进与善良的继母相依为命，先是在太守府跑腿打杂，被人欺负不得意，后来得到一位神秘人物指点而去京师长安求学。经过十多年的刻苦学习，此时的翟方进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木纳迟钝的小跑腿了，已经成为了满腹经纶口若悬河的一代儒学大师了，很多人慕名前来跟随他学习。名气日大的翟方进也受到朝廷的关注，被任命为专职议论朝政得失的议郎。这时候正好赶上柔仁好儒的元帝统治末期，当年汉武帝和董仲舒一唱一和，推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政策，如今结出了丰硕的果实，越来越多儒生成为朝廷大臣，儒学也慢慢成为汉帝国的大经大法。修习儒家经典的翟方进生逢其时，很快就从议郎的位置步步高升，最后在成帝朝补了薛宣的缺，做了丞相。 不过，翟方进本质上还是个读书人，不明白书本原则与现实政治势同水火的道理，当上宰相之前，就硬生生根据儒家经典的说法而弹劾很多同僚和上级，甚至连皇帝的舅舅、王莽的叔父王商也得罪了，因而在朝中结了很大的怨仇。幸好还有成帝的青睐和照顾，勉为其难地当了十年的宰相。这十年中，虽无大功也无大过，整体上看还算平安，照此下去翟方进可以安安稳稳地干到70岁，然后向皇帝请求“赐骸骨”，归老休息安度晚年。不料，这时候发生了奇异的天象——荧惑守心。 所谓荧惑守心，照今天的说法就是本来井水不犯河水的火星突然靠近心宿，而心宿历来被认为是皇帝和皇室的象征，这在古人看来是大凶之兆，预示着皇帝驾崩，或者其他变故，总之对皇帝和皇室是非常不利的。今天看来这是天体运行的结果，自然不值得大惊小怪，可是当时的成帝和大臣并不这么认为。尤其是翟方进的下属李寻，一位精通天文又善于拍马投人主所好的方士，写信指责翟方进施政不轨祸国殃民，要求翟方进为这次异常天象负责而自杀，其实是替皇帝顶缸。翟方进自然不理会李寻的说法。但这不单单是李寻一个人的看法，成帝也这么想。 这时的成帝已经不是那个照顾保护翟方进的皇帝了，面对大凶之兆，手足无措的皇帝只想到牺牲翟方进的性命来求得自己的平安，因而就召见了他，史籍没有记载这次见面的谈话内容，但无疑是要求其自杀。可以想象，翟方进听到皇帝的暗示或明示，一定是极为心痛的。归家不久，翟方进还在犹豫怎么办，可是皇帝已经等不及了，赶紧下了一封诏书，谴责方进治国不力民不聊生，最后赐给“尊酒十石，养牛一”，要求好好反省。这分明是怕翟方进反悔不肯自杀，才下诏指责其施政失误祸国殃民，逼其自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果然，得诏之后翟方进就自杀了。成帝毕竟心知其冤，心里也十分过意不去，因而封锁方进自杀的消息，只当作正常死亡，不仅赙赠甚厚，而且亲临吊唁，还让方进的长子翟宣继承高陵侯的爵位。 纵观翟方进一生，从寒门子弟到当朝宰相，飞黄腾达如此，所凭借的不仅仅是其个人的能力与幸运，还有时代的因素。最后不瞑而终，赍志以殁，但也享尽哀荣。两百年前他的上蔡老乡李斯虽然也曾权倾天下，最后却为赵高算计，落得满门抄斩的悲惨下场，自杀前的翟方进也许会默默念叨这位老乡吧。话说，翟方进虽然被成帝赐死，但他的儿子翟义却在王莽篡国的危急关头举义反抗，维护刘姓皇室的天下，最后尽节而殁，成为青史留名的忠臣。 本文为腾讯儒学独家原创稿件，转载请注明作者及来源。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