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是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教育家,不过他到底是怎样办学的?孔子弟子的“就业状况”到底如何?孔子的教学智慧有哪些?……只有弄清这些问题,我们才能把孔子从一个文化符号还原成一个活生生的人,对他也才会有更真切的理解。 孔子私学乃综合性大学 夏商周三代,整个中国的文化都是“学在官府”,这种情况到了春秋时期就改变了。随着周平王东迁,旧的社会秩序瓦解了。维持“官学”所必需的稳定的社会结构和官方权威都已丧失,政府已经没财力也没能力继续维持“官学”。“官学”破产,一大批昔日在官方任职的文化人士随之“下岗”。这批文化人下岗之后,只好到民间去寻找“再就业”的机会。 “官学”体系下的文化人“下岗”之后,既无定主,亦无恒产,只能靠自己掌握的知识和技能在民间谋生。如此一来,原本为贵族阶层所垄断和独享的学术文化活动也逐渐普及到了民间。在文化人谋生的众多手段中,办私学的影响极其巨大,尤其是到了春秋末期。鲁国乐师师襄子、郑国学者邓析、苌弘等人都曾兴办私学,收徒授业。平民子弟通过上这些文化大师创办的“培训班”,也学到了不少文化知识和技能。学习改变命运,相当多的人凭着努力学习,掌握了过硬的本领,一跃从平民变成了“士人”。 而在这股“私学”热潮中,孔子兴办的私学脱颖而出,成了培养人才最多、对后世影响最大的一个教育学术团队。孔子办学,教学内容很广泛,有著名的“礼、乐、射、御、书、数”六艺。这六种本事既有人文学科的道德养成和艺术修养,如礼、乐,也有当时贵族日常生活所需要的基本技能,如射、御、书、数等。礼是指周礼,是周代贵族在不同场合所应展现出的威仪及各种日常行为规范,学礼的目的是为了养成高贵的品格和气质;乐,不光包括音乐,还涵盖文学、舞蹈等各种艺术,学“乐”是为了提高一个人的文化品位和艺术才华;射指射箭,这是当时贵族阶层的时尚运动;御是指驾车技术,那时候的学生跟孔子学御,就相当于现在的人去驾校学车考驾照;书是指书写,涵盖识字、阅读、文秘等内容;数是指基本的数学、物理知识,包括怎么记账、怎么丈量土地等。可以说,孔子的私学就是春秋末期最有名的综合性大学。 孔门弟子是抢手货 每年的毕业季,就业形势都会成为大学生们极为关心的话题。穿越到春秋时期,我们不禁要问:当年的学生跟着孔子学习,他们会不会为“就业问题”发愁呀?孔门弟子基本不用为“就业”问题发愁。原因很简单,有过硬的本领在身,任何时候都会成为就业市场上的宠儿。春秋时期,虽然讲门第,讲出身,但真正有本事的人还是会受到重视的。孔子的学生在当时就很受欢迎,各诸侯国的政府部门都愿意聘用孔门弟子。比如,孔子的弟子曾西华很有外交才华,鲁国政府就委任他为大使,出使齐国;子贡能言善辩,亦曾出使各国,对春秋末期的政治格局都造成了重要影响,子路、冉有更是成了鲁国执政官季康子的家宰,帮助季康子处理鲁国政事,相当于国务院总理的特别助理。 对于自己学生的德能,孔子也很自信,他表扬高徒冉雍,就说:“雍也可使南面。”意思是冉雍完全可以做一个诸侯国国君,而这个冉雍是个彻彻底底的“贫二代”。可见,很多平民子弟通过跟孔子学习,确实德能精进,堪当大任。 孔子办私学,除了培养出一大批才华杰出的弟子外,还为后世提供了永不褪色的价值范式和教学原则。孔子主张“有教无类”,他招收学生,不像“官学”那样讲究身份、门第,只要你愿意来学习,我就都愿意教,“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尝无诲焉”。有人考证说,“束脩”是肉干,弟子要跟着孔子学习,要献上几束的肉干做见面礼,也有人考证说,孔子所说的“束脩”不是指肉干,而是指男子过了十五岁。但不管怎么说,反正有一点可以肯定:孔子创办的私学门槛极低,不用入学考试,也不用交高昂的学费(即便真交几束肉干,那也只是一种象征意义)。正因为门槛低,所以孔子的教学团队里才汇集了各种各样的人才。我们今天读《论语》,依然能感受得到孔门弟子身份之复杂,孟懿子和南宫敬叔是鲁国高官,子贡是名闻诸侯的富商,子路武功超群,闵子骞是著名的大孝子,子夏、子张是恂恂文士,而最受孔子称道的颜回是个彻彻底底的穷小子,去世之后家里都出不起安葬费,最后还是同学们安葬了他。 “万世师表”实至名归 孔子为什么有这么大的魅力?他的教学效果为什么这么好?这也与他倡导“因材施教”的教育理念有关。同样的问题,不同的学生提问,孔子的回答各不相同。比如同样是“问仁”,颜回提问,孔子的回答是:“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颜再问:“请问其目。”孔子回答:“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我的感觉是,颜回道德水准最高,相应的,孔子对他的要求也就高;子贡也问同样的问题,孔子回答:“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居是邦也,事其大夫之贤者,友其士之仁者。”子贡是儒商,能赚钱,有外交才华,经常在不同的国家活动。针对他的这些特点,孔子就教诲到他到一个国家去,就跟那个国家的贤大夫学习,同时与有仁德的士人做朋友;等冉雍“问仁”时,孔子的回答又变了:“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邦无怨,在家无怨。”在这里,孔子又提出了“仁”的核心,即“恕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冉雍也是孔子一流的学生,所以孔子也把最核心的东西直接告诉了他。最有趣的是司马牛“问仁”,孔子的回答竟然是:“仁者其言也讱。”“讱”就是“有话慢慢说”,不急躁的意思,原来司马牛这个人“多言而躁”,所以孔子才教他“讱”,不要太急躁。司马牛可能也被孔子的这个回答弄糊涂了,就又问:“其言也讱,斯谓之仁乎?”意思是,说话慢一点就算仁了吗?孔子回答:“为之难,言之得无讱乎?”事情做起来不容易,说话的时候慢一点,考虑周到了再说不是很应该的吗?你看,孔子教司马牛说话慢点,其核心不在说话速度之快慢,而在“出言谨慎”。仅从“问仁”这一点,我们就可窥见孔子在教学中贯彻“因材施教”理念之一斑。 读《论语》,看孔子与弟子之间的问答,我们还可感受到,孔子所提倡的“仁、义、礼、智、信”等理念,并不是僵死的道德说教,而是因人因地因时因事而变的充满美感的生命状态和人生实践。孔子的教学于平实中蕴含智慧,于日常的待人处世中高扬慈悲情怀和人文理想。孔子自称“学而不厌,诲人不倦”,“学而不厌”是自立,“诲人不倦”是立人,正是“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这是一种真正的“仁者”情怀。在“有教无类”、“因材施教”之外,孔子还提出了启发式教学、学思结合、循序渐进、言行一致等许多充满智慧的教育观点,后人称他为“万世师表”真可谓实至名归。 (郑连根)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