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大师的标配, 不一定只有书。 宋·李迪《狸奴蜻蜓图》 猫让我们的生活多了份欢愉,也多了份牵挂。许多人都喜欢猫,名人更甚。千人笔下千只猫,不仅品种繁多,花色缤纷,个性更有差异。 宋·苏汉臣《冬日婴戏图》 壹 白猫王子的姿势很多,平伸前腿昂首前视,有如埃及人面狮身像谜一样的庄严神秘。侧身卧下,弓腰拳腿,活像是一颗大虾米。缩颈眯眼,藏起两只前爪,又像是老僧入定。睡时常四脚朝天,露出大肚子做坦腹东床状,睡醒伸懒腰,将背拱起,像骆驼。 有时候它枕着我的腿而眠,压得我腿发麻。有时候躲在门边墙角,露出半个脸,斜目而视,好像是逗人和它捉迷藏。 有时候突然出人不意跳过来抱我的腿咬——假咬。有时候体罚不能全免,菁清说不可以没有管教,在毛厚肉多的地方打几巴掌,立见奇效,可是它会一两天不吃饭,以背向人,菁清说是伤了它的自尊。 ——梁实秋《白猫王子》 明·朱瞻基(明宣宗) 《五狸奴图卷》局部 贰 自从来了阿咪,家中忽然热闹了。厨房里常有保姆的话声或骂声,其对象便是阿咪。 室中常有陌生的笑谈声,是送信人或邮递员在欣赏阿咪。来客之中,送信人及邮递员最是枯燥,往往交了信件就走,绝少开口谈话。自从家里有了阿咪,这些客人亲昵得多了。常常因猫而问长问短,有说有笑,送出了信件还是留连不忍遽去。 访客之中,有的也很枯燥无味。他们是为公事或私事或礼貌而来的,谈话有的规矩严肃,有的啰苏疙瘩,有的虚空无聊,谈完了天气之后只得默守冷场。然而自从来了阿咪,我们的谈话有了插曲,有了调节,主客都舒畅了。 ——丰子恺《阿咪》 明·朱瞻基(明宣宗) 《五狸奴图卷》局部 叁 十四年前,我养的第一只猫,就是这个虎子。刚到我家来的时候,比老鼠大不了多少。蜷曲在窄狭的室内窗台上,活动的空间好像富富有余。它并没有什么特点,仅只是一只最平常的狸猫,身上有虎皮斑纹,颜色不黑不黄,并不美观。 但是异于常猫的地方也有,它有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两眼一睁,还真虎虎有虎气,因此起名叫虎子。它脾气也确实暴烈如虎。它从来不怕任何人。 谁要想打它,不管是用鸡毛掸子,还是用竹竿,它从不回避,而是向前进攻,声色俱厉。得罪过它的人,它永世不忘。我的外孙打过一次,从此结仇。只要他到我家来,隔着玻璃窗子,一见人影,它就做好准备,向前进攻,爪牙并举,吼声震耳。他没有办法,在家中走动,都要手持竹竿,以防万一,否则寸步难行。 有一次,一位老同志来看我,他显然是非常喜欢猫的。一见虎子,嘴里连声说着:“我身上有猫味,猫不会咬我的。”他伸手想去抚摩它,可万万没有想到,我们虎子不懂什么猫味,回头就是一口。这位老同志大惊失色。总之,到了后来,虎子无人不咬,只有我们家三个主人除外,它的“咬声”颇能耸人听闻了。 ——季羡林《猫》 明·朱瞻基(明宣宗) 《五狸奴图卷》局部 肆 猫的性格实在有些古怪。说它老实吧,它的确有时候很乖。它会找个暖和的地方,成天睡大觉,无忧无虑,什么事也不过问。可是,它决定要出去玩玩,就会出走一天一夜,任凭谁怎么呼唤,它也不肯回来。 说它贪玩吧,的确是呀,要不怎么会一天一夜不回家呢?可是,它听到老鼠的一点响动,又是多么尽职。它闭息凝视,一连就是几个钟头,非把老鼠等出来不可! 它要是高兴,能比谁都温柔可亲:用身子蹭你的腿,把脖儿伸出来让你给它抓痒。或是在你写作的时候,跳上桌来,在稿纸上踩印几朵小梅花。它还会丰富多腔地叫唤,长短不同,粗细各异,变化多端。在不叫的时候,它还会咕噜咕噜地给自己解闷。这可都凭它的高兴。它若是不高兴啊,无论谁说多少好话,它一声也不出。 它什么都怕,总想藏起来。可是它又那么勇猛,不要说见着小虫和老鼠,就是遇上蛇也敢斗一斗。 ——老舍《猫》 明·朱瞻基(明宣宗) 《五狸奴图卷》局部 伍 我自己行动不便,咪咪的喂养和调理,都由我的小女儿吴青和她的爱人陈恕来做。他们亲昵地称它为“我们的小儿子”。特别是吴青,一下班回来,进门就问:我的小儿子呢? 他们天天给它买鱼拌饭吃,有时还加上胡萝卜丝之类的蔬菜。天天早上还带它下楼去吃一点青草。还常常给它洗澡。 咪咪的毛很长,洗完用大毛巾擦完,还得用吹风机吹干,洗一次澡总得用半天工夫。咪咪当然对它的爸爸妈妈更亲热一些,当他们备课时,它就蜷伏在他们的怀里或书桌上,但当它爸爸妈妈上班的时候,它也会跑到我的屋里,在我床尾叠起的被子上,闻来闻去,然后就躺在上面睡觉,有时会跳上我的照满阳光的书桌上,滚来滚去,还仰卧着用前爪来逗我。 只有在晚上大家看电视时,只要吴青把它往我怀里一推,它就会乖乖地蜷成一团,一声不响地睡着,直到它妈妈来把它抱走。 ——冰心《养猫》 清·程璋 《双猫窥鱼图》 陆 花花儿早上见了李妈就要她抱。它把一只前脚勾着李妈的脖子,像小孩儿那样直着身子坐在李妈臂上。 李妈笑说:“瞧它!这猫儿敢情是小孩子变的,我就没见过这种样儿。”它早上第一次见我,总把冷鼻子在我脸上碰碰。 清华的温德先生最爱猫,家里总养着好几只。他曾对我说:“猫儿有时候会闻闻你,可它不是吻你,只是要闻闻你吃了什么东西。”我拿定花花儿不是要闻我吃了什么东西,因为我什么都没吃呢。即使我刚吃了鱼,它也并不在闻我。花花儿只是对我行个“早安”礼。 我们有一罐结成团的陈奶粉,那是花花儿的零食。一次默存要花花儿也闻闻他,就拿些奶粉作贿赂。花花很懂事,也很无耻。我们夫妇分站在书桌的两头,猫儿站在书桌当中。它对我们俩这边看看,那边看看,要往我这边走,一转念,决然走到拿奶粉罐的默存那边去,闻了他一下脸。 我们都大笑说:“花花儿真无耻,有奶便是娘。”可是这充分说明,温德先生的话并不对。 ——杨绛《花花儿》 ◎本文转载自“ 拾文化”,原文有修改,转载请注明。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