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健康在于生理平衡。心理平衡是维持生理平衡的重要条件,又是幸福感觉的主要内容。因此,心理平衡就是健康与幸福的基础。为了达到心理平衡,需要养心。养心的养料主要是义。古代所谓“义以养心”。 心理如何保养?中国古人有很多说法。董仲舒的说法很有代表性。他认为:人天生的需要义利,义以养心,利以养身。义利都是人所需要的,因为心比身重要,所以义比利重要。例如,历史上如孔子的学生原宪、曾参等人都是很穷的人,生活不富裕,但他们都有高尚的道德,别人都羡慕他们。他们自己也都很乐观,精神很充实。另一些人,身居高位,享受荣华富贵,却不肯行义,甚至做伤天害理的亏心事。他们虽然物质丰富,心里却不踏实,精神空虚。他们或者死于犯罪,或者死于忧愁。总之,他们都不能安乐地生活一辈子。董仲舒经过论证以后,得出结论说:“义之养生人,大于利而厚于财也。”(《春秋繁露·身之养重于义》)义,对于养身比财利都更重要。实际上是说,人的精神需要超过物质需要。极端地说,人没有饭吃,就要饿死;没有衣穿,就要冻死。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物质对于生命来说比什么都重要。但在一般情况下,人的精神状态对于健康却是非常重要的。这里有几个古代的例子很说明问题。 一是公仪休不收鱼。公仪休任鲁国相,相当于诸侯国的总理。客人给他送鱼来,他不接受。事后,别人问他:“你不是很喜欢吃鱼吗?为什么不接受别人送来的鱼呢?”公仪休说:“我收了鱼,以后当不成国相,就没有人给我送鱼,我就吃不上鱼了。我不收鱼,一直当着国相,我可以用自己俸禄买鱼吃,可以一直有鱼吃。正因为我爱吃鱼,所以我不收别人送的鱼。”当时有人议论,认为公仪休真正会为自己打算,真正懂得珍爱自己。 二是子罕以不贪为宝。子罕当了地方官,有宋人要送给他一块宝玉,并且说是经过玉工专家鉴定确是宝玉。子罕说:“宝玉是你的宝贝,不贪是我的宝贝。咱们不如都保留自己的宝贝。我如果收了你的宝玉,就都丢失了自己的宝贝。”子罕可以说是真正懂得宝贝的人。宝贝因人而异,因职业而异,因社会地位、社会角色而异。对于当官的人来说,不贪名利,奉公守法,是最重要的宝贝。 有人以为不要钱,不要工资,不要享受,不要经济效益,才是义。因此,他们认为儒家与现代的市场经济不适应。儒家讲礼让,与竞争机制不协调。于是认为儒学过时了,应该全盘抛弃。 这是误解,也可能是故意歪曲。孔子的学生子贡是很会预测市场的,他从事商业活动,赚了很多钱。孔子没有批评子贡经商赚钱。鲁国规定谁能花钱把在外国当奴婢的鲁国人赎回来,可以到政府那里领取一些钱,作为赔偿金。子贡赎了一些人回来,因为他自己钱多,就不去政府那里领取赔偿金。受到孔子的批评,孔子说,不能因为你有钱,就不去领取赔偿金。做事情,要考虑如何合适,才能作为别人的榜样。你这么做,今后鲁国人再没有人去赎了。在这里,不拿钱是不义,拿钱才是义。孔子的另一个学生子路救了一个落水的人,那人用一头牛来表示感谢之情,子路接受了。孔子说:“鲁国人今后一定很热心于拯救落水的人。”因此,后人说:“子贡让而止善,子路受而观德。”(《论衡·定贤篇》) 孟子认为,合乎义,不论多少财富,都可以要,可以安富尊荣;不合乎义的,也不论多少财富,都不能要。对于别人,也一样,不义的,不论多少都不给。合乎义的,都给。 孟子说:“夫物之不齐,物之情也。”(《孟子·滕文公上》)不齐是事物的普遍现象。价值可以相差几倍、几十倍,乃至千万倍。人也不例外,价值也是有若干倍之差。人的能力差异,就决定了待遇、地位的差异。讲平等,勉强把差异拉平,必然要乱天下,因为违背了客观规律。“两贵之不能相事,两贱之不能相使,是天数也。”(《荀子·王制》)西方追求平等,并不能取消人的差异性,包括贫富的差异。儒家反对富贵人家与民争利,提倡缩小贫富差距,损有余以补不足,叫“调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通过正当的手段,获取财富,是应该表扬的。不要财,不致富,不是儒家所提倡的,也不是资本主义,还不是社会主义,更不是共产主义。总之,儒家既不是苦行僧,也不是享乐主义者,而是按自己的能力与贡献获取报酬,按经济情况和生理需要,适度消费。在这一点上,儒学与社会主义也是并行不背的。义是合理的,适度的,因地制宜,与时随俱进,随机应变的。各时代有自己的义,而义的合理性原则是不变的,具体内容是不断变化的。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