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谓:“人皆有不忍人之心。……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非所以内交于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誉于乡党朋友也,非恶其声而然也。由是观之,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无辞让之心,非人也;无是非之心,非人也。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人之有是四端也,犹其有四体也。”(《孟子·公孙丑章句上》,第24—25页)[5]“仁”之“四端”的“恻隐”、“羞恶”、“辞让”、“是非”,是人之所以为人的必需要素。只有实现“仁”,即“爱人”、“敬人”,人与人之间互相爱护、互相扶持,人所筑造的处所便有了牢固的支柱。由此可知,孔子所确立的“仁”,就是支撑天地的柱子。“仁者,天地生物之心”(朱熹《中庸章句·集注》,第8页)[5]! 《说文解字》谓:“仁,亲也,从人从二。”(《说文解字》,第161页)[2]如孟子所谓“仁者,爱人”之类。又谓:“古文仁从千心。”(同上)“仁”即核心之谓,如桃仁、果仁之类。“仁”为核心,“极”为“中立而四方所取正”之“至极”,如“皇建其有极”(《书经集传·洪范》,第75页)[5]之“极”。由此,“仁”即“极”,“极”即“仁”,而“仁,天心”(董仲舒《春秋繁露》第6卷《俞序第十七》,第36页)[10]也。 三、“恻隐来何自?虚明觉处真” 已知孔子“祖述尧舜,宪章文武”,确立“仁”为天地之“极”,然而,圣人亦人也,他们又如何能为天地立“极”呢?朱熹谓:“盖自天降生民,则既莫不与之以仁义礼智之性矣。然其气质之禀或不能齐,是以不能皆有以知其性之所有而全之也。一有聪明睿智能尽其性者出于其间,则天必命之以为亿兆之君师,使之治而教之,以复其性。此伏羲、神农、黄帝、尧、舜,所以继天立极,而司徒之职、典乐之官所由设也。”(《大学章句·序》,第1页)[5]因为人之“气质之禀或不能齐”,“不能皆有以知其性之所有而全之也”,所以必得“伏羲、神农、黄帝、尧、舜”等“聪明睿智能尽其性者”,为“天”所“命”,“以为亿兆之君师”而“继天立极”,以树立天地的支柱。“伏羲、神农、黄帝、尧、舜”乃是以“天下相传”(朱熹《中庸章句·序》,第1页)[5]、“圣圣相承”(同上)“聪明睿智能尽其性”的圣人。他们通过“则之”(《论语·泰伯》第34页)[5]于天,获得了人之所以为人的尺度,亦即天地之所以为天地的“极”——“仁”。 诚然,圣人们因为乃是“聪明睿智能尽其性者”,能“继天立极”,可是,芸芸众生中普通人如何才能获得天地之“极”(“仁”)呢? 孟子曾谓:“人皆可以为尧舜。”(《孟子·告子章句下》,第93页)[5]又谓:“万物皆备于我。”(《孟子·尽心章句上》,第101页)[5]又谓:“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恻隐之心,仁也;羞恶之心,义也;恭敬之心,礼也;是非之心,智也。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孟子·告子章句上》,第86页)[5] 虽然这“仁”之“四端”的“ 恻隐”、“羞恶”、“恭敬(辞让)”、“是非”,是每个人生而有之共同具备的,但人欲实现“仁”,则又必须经过一番格致的工夫。朱熹谓:“盖尝论之:心之虚灵知觉,一而已矣。而以为有人心、道心之异者,则以其或生于形气之私,或原于性命之正,而所以为知觉者不同;是以或危殆而不安,或微妙而难见耳。然人莫不有是形,故虽上智不能无人心;亦莫不有是性,故虽下愚不能无道心。二者杂于方寸之间,而不知所以治之,则危者愈危,微者愈微,而天理之公卒无以胜夫人欲之私矣。精则察夫二者之间而不杂也,一则守其本心之正而不离也。从事于斯,无少间断,必使道心常为一身之主,而人心每听命焉,则危者安、微者著,而动静云为自无过不及之差矣。”(《中庸章句·序》,第1页)[5] 一句话,如朱熹所言,一个人只要能够“精则察夫二者之间而不杂”,“ 一则守其本心之正而不离”, 以至于“必使道心常为一身之主,而人心每听命焉”,从而达到“动静云为自无过不及”的境界。 可是,人如何能实现“察夫二者之间而不杂”,“守其本心之正而不离”,“必使道心常 为一身之主”呢?朱熹谓:“恻隐来何自?虚明觉处真。”(《仁术》,《朱熹诗词选注》第125页)[1] 所谓“虚明觉处”即是心性澄明,喜怒哀乐未发时的状态。人惟有此时不杂丝毫“人欲之私” (朱熹《中庸章句·序》,第1页)[5],所呈现之心为“原于性命之正”(同上)的“道心”(同上)。 由此可知,人只要能持守心性澄明,喜怒哀乐未发时的状态,持守那源自“道心”的“恻隐”, 就能持守那“原于性命之正”的“仁”,就能持守那天地之“极”,而只要能确保天地之“极”的持守, 人就能筑造一个实在的处所,一个实在的家。 四、“万事尽纷纶,吾道一以贯” 已知孔子通过“祖述尧舜,宪章文武”,确立了“仁”为天地之极,而若能持守“原于性命之正”的“道心”, 便能持守那“仁”,持守那天地之“极”。 孟子谓:“仁也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孟子·尽心章句下》,第112页)[5]“仁”即“道”,“道”即“仁”,能实现对“仁”的持守,便能实现对“道”的持守,便能持守那天地之“极”。 可是,人生天地间,辛勤劳动,立功、立德、立言,万事纷繁,且人“气质之禀或不能齐”,因而如何才能做到 “精则察夫二者之间而不杂”,以至于“守其本心之正而不离”,从而实现“必使道心常为一身之主”,实现持守那“原于性命之正”的“仁”——“道”——“极”呢? 《论语·卫灵公》:“子曰:‘赐也,女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对曰:‘然,非与?’曰:‘非也,予一以贯之。’”(《论语章句》,第65页)[5]对于世间万物,孔子也认为仅仅依靠自己的认识能力是不可能“多学而识之”的,他凭借的是掌握“一以贯之”之道。朱熹也说:“万事尽纷纶,吾道一以贯。”(《奉题张敬夫春风楼》, 《朱熹诗词选注》第326页)[1]那么,这“一以贯之”之道为何?曰“执中”(朱熹《中庸章句·序》,第2页)[5]。 所谓“执中”,即持守“中”。程子谓:“中者,天下之正道。”(朱熹《中庸章句·集注》第1页)[5],朱熹又谓: “道者,天理之当然,中而已矣。”(《中庸章句·集注》,第2页)[5]“中”即“道”,“道”即“中”。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