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印度佛教中的虚无观念 即使是哲学上的“虚无”,也仍然是“实有”的缺失和匮乏,是存在的不充分,不满足,即,没有具体形状,没有完全的发育。 后来佛教的“空”,分为“可说”和“不可说”两个方面,即分为世俗谛和第一义谛(真谛也)的空无。世俗谛的“空”,指谓空巢老人的空,独守空房的空,虚君共和的空,两手空空的空,空洞无物的空,空话连篇的空。真谛是指“空”的不可言说的方面,不可以用思维意念去揣测,也不能用语言文字描述,要戒言慎言。这就是言“无”难。作为实体、本原意义上的“虚无”,它是不存在的——正像虚无表示“不存在”那样,虚无就是“不存在”,也不存在。 佛教的空门指空洞,无实体,这与西方实体“有”大为不同。“空”,也指无自性、无我、六根清净。佛教认为,名称和概念是用以表示因缘所产生的诸现象的人造符号,是由知觉、联想、抽象产生的,而不是实体和自性,所以是假名,是“空”。可是如果否认了抽象,又怎么会有科学呢?大乘经中有“三空”“十六空”之多,力说诸空,乃指万有当下的本性,而“空”的究竟义,又不可陈说(言“无”难嘛)。“一切法不可说相,即是空,是空不可说!” 佛教认空无、无相为佛法的心髓。佛教的空乃是“毕竟空”,绝对究竟至极的空,又是无始空:不可能找到世界的初始。世界没有始,也没有终,不见终极关怀、最高存在。佛教从生灭变化无常出发,把世界视为虚幻不实,进而否定全部实在。 佛教认为,一切现象都没有本有的自性,因而是空,此空性即是法性,是万有的本性。《金刚经》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一切诸相,即是非相。说一切现象不得永驻,这没有错。但西哲由此进入到万物的本体,即存在本身,佛教却走向本体的空无缺失上,根本否定存在。结果,真如和实相,就是无常、空、寂灭。一切诸法,皆是虚假,随其灭处 ,是名实相。名为实,实为虚,实相无相。 佛教的真际、实际、真如、实相、法性,不可思虑,不可究诘,不可言说,离言绝虑。这印证了言“有”易,言“无”难。所以东方故弄玄虚弄不出名堂来。绝诸表示、绝诸争论、但惟智知、非言能说。真如、实相、法性、概念,不能认识,远离语言文字和理性思维,不落言诠,这怎么会有科学呢? 佛教的虚无哲学叫人耳根清净,不闻世事,不染红尘,藏六如龟,目不斜视,耳不侧听,一心礼佛。长寿固矣,然于世界人群何益之有?《增一阿含经》说:“宁常眠寐,不于觉寤中思惟乱想;宁以火烧铁锥烙于眼,不以观色兴起乱想;宁以利锥刺坏其耳,不以听声兴起乱想。”迷糊呀,思有罪!思有邪!诸君能做到否?无常无我,视现世为万丈红尘、千寻深渊。这“无”的哲学,君其向往乎?衣取覆形,食取充躯,随游所至,与衣钵俱,这生活方式大多数人做不到。佛教四大皆空,耳不闻五音,目不迷五色,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即空即色。存在和虚无并重,存在也是虚无。 大乘佛教提倡无二,认为“起二”(二元分立)是造成生死苦恼的原因。“一切相(现象世界),皆是二;一切二,皆是有法;适有有法,便有生死;适有生死,不得离生老病死忧悲苦恼。”唉,吾人不得思考生死乎?《三慧品》说:“诸有二者,是有所得;无有二者,是无所得。”欲求解脱,唯在无二,即,无所得。佛教的“不二”,是否认对立统一,不承认矛盾对立。 从实有或存在出发,才可衍生出有意义的虚无。相反,如果从虚无出发,万法归一,万法归“无”,便没有“有”、“无”两造端。佛教提倡“无二”,否定对立统一矛盾斗争,以“无”为本,不探讨甚至厌弃人生实存。佛教认为,“空”与“有”,是“不二”的关系。不二法门,指的是,明与无明,我与无我,对立双方,其性无二。无二之性,即是实性。体性同一,就是真如。可是如果没有阴阳正负之分,何来万物生命?“是诸法如,诸如来如,皆是一如,无二无别。”但是西方哲学、科学、宗教却志在必得。 《佛说五王经》中四小王乐观地认为阳春三月,莺飞草长,出外游玩,乃一乐事,纷纷陈说衣食伦理之乐。然最大国普安王却认为最常葆的快乐是不生不死,不苦不恼,不饥不饱,不寒不热,存亡自在。可这是什么状态呢?我估计如果有此世界,也不会是极乐天,离恨天,无忧国。无苦无乐,是一个不存在的虚幻境界。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