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9年,英国海军将炮口指向了南中国海地区最大的两股海盗势力,沙吴仔(音译,Shap-ng-tsai)和崔阿圃(音译,Chui-Apoo)。这是两股在世界海盗史上赫赫有名的中国海盗,清军水师多次前去围剿,都大败而归,大量官兵被海盗们俘虏,朝廷不得不支付大笔赎金。 硬招不行,清廷又换软招,试图招安沙吴仔,许诺给其红顶子。这是至少从一品的官职,相当于军级干部,而且,从清代的招安历史来看,只要军队还在自己手中,无非换套制服而已,好处只多不少,官军打家劫舍从来都不亚于土匪水匪,而且带上红顶子,毕竟还可以光宗耀祖。可是,沙吴仔对朝廷的一番美意断然拒绝。 崔阿圃原先是沙吴仔的马仔,后来自成山头,两家倒也相互呼应。1849年2月,崔阿圃在劫掠时杀害了两名英国军官考斯达(Da Costa)上尉和迪耶(Dwyer)中尉,激怒了英国军方。6月份,沙吴仔的人马又劫掠了海南附近的英国沙船,更坚定了英国动武的决心。 英国海军从5月份开始了这场远东海军史上的重要战役。英舰“领航者”号(Pilot)与“科隆比纳”号(Columbine)节节胜利。“科隆比纳”号在9月份的两次战斗中,大败崔阿圃,摧毁了23艘海盗战船,1800名海盗中有400多人被杀,而英军仅有1人受轻伤。 “科隆比纳”号随后向南搜索沙吴仔帮,驻守海南的清军派了8艘战船与英军共同行动,一直向南追击,紧紧咬住了沙吴仔的尾巴。10月18日,随同行动的东印度公司蒸汽轮“普勒节胜”号(Plegethon),攻击了沙吴仔的旗舰,但沙吴仔成功逃脱。两天后,双方在越南海防洋面爆发激战,英国海军和清军一同摧毁了27艘海盗船。此役结束后,拥有64艘船、1200余门炮和3000人的沙吴仔帮,损失惨重,58艘船被摧毁,1700余人被击毙,而英军方面无一损失。 胜利并不完全:两名海盗首领均成功脱逃。崔阿圃逃入中国内地,后被英国方面派特工绑架回香港受审,被法庭判处终身流放到现今澳大利亚的塔斯马尼亚岛(Tasmania),但崔阿圃在流放前自缢于香港监中。沙吴仔则幸运得多,他带着8艘小船和400名喽罗死里逃生后,终于被大清政府招安,摇身一变成了官军。 这两股大海盗的覆灭,令南中国海大为绥靖。两广总督亲自致信港督包令(John Bowring),为英军的胜利欢欣鼓舞。香港出版的英文《德臣报》(China mail,又译为《中国邮报》)报道说,中国村民们满含热泪地请求英军继续追击海盗,救回被掳的亲人。香港的英国商人们则给参与行动的每艘军舰的舰长们赠送了奖牌。英国政府则大发奖金,仅对沙吴仔的最后一波攻击中,依法应发放的奖金就达到了42425英镑,与婆罗洲(Borneo)围剿海盗两年的奖金总额相当。 海盗们尽管遭遇了重创,但与此前一样,无非化整为零,大规模的劫掠行动虽然没有了,但小范围的骚扰却变得更为频繁。根据《德臣报》从香港警局获得的消息,海盗们的战利品有时是“10000元现金”,但有时只是“3000个鸡蛋”或“3担家禽”而已。有一次,海盗们通过绑架怡和洋行的员工,成功地勒索到了150箱鸦片,成为他们比较重大的收获。 太平天国起兵后,大半个中国陷入动荡,海盗们浑水摸鱼,迎来了复苏的春天。广东的内河航运几乎完全瘫痪,根据英国驻广东领事的报告,“任何一个有尊严的中国人,都已经不可能经水路到达香港”。上海方面也倍受骚扰,怡和洋行的上海总代表培西佛(A Perceval)报告说:“海岸线受到海盗们的严重骚扰,散货航运与鸦片一样受到了严重影响”,而且有大量欧洲人加入了中国海盗团伙,对外商船只的袭击日益增多,他要求香港公司立即向英国海军求援。 英军在广东、福建、浙江等地,都与海盗发生了交火。根据英国官方档案的记载,英军得到了中国官方和民众的热烈欢迎,宁波的商人们还为英舰“比腾”号(Bittern)上殉职的军官家属筹集了22000元的抚恤金,法国政府也给拯救了宁波传教士的英国军官颁发了骑士勋章。 在这些围剿行动中,英国政府和军方大力寻求清政府的合作,在他们的要求下,广东方面派出了一名高级军官,率领战船,参与联合行动。这一办法证明十分有效,随后,5个通商口岸的总督都派出了高级军官协同英军作战,即使在第二次鸦片战争期间(1856-1860),中英两军在华北互相厮杀,在东南和华南却并肩作战。如此“一国两制”,亦成为战争史上的奇观。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