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菟郡建立在沃沮人的聚居区,这一点《三国志·魏书·东夷传》说得很清楚:“汉武帝元封二年,伐朝鲜,杀满孙右渠,分其地为四郡,以沃沮城为玄菟郡。”但《三国志》中也提到玄菟郡后来“徙郡句丽西北,今所谓玄菟故府是也,沃沮还属乐浪”,说明玄菟郡初设时,辖区内主要包括两个民族:沃沮、句丽。“昭帝始元五年,罢临屯、真番,以并乐浪、玄菟”,真番郡并入玄菟郡之后,玄菟郡才包括真番人。 玄菟郡所辖句丽见于史书记载远早于朱蒙所部南迁,所以,并不是指朱蒙所部,与后来的高句丽族不是同一民族。《汉书·地理志》玄菟郡注引应劭的说法,认为玄菟郡是“故真番、朝鲜胡国”,但《汉书·地理志》所载为昭帝始元五年以后的政治区划,此时玄菟郡的辖区已包括原真番郡,说明“朝鲜胡国”才是玄菟郡原来的辖区。参之《汉书·地理志》高句骊县注引应劭,认为高句丽县是“故句骊胡”,可知,玄菟郡的所谓“朝鲜胡国”就是“句骊胡”,当是因其隶属于卫氏朝鲜,才被称为“朝鲜胡国”。《三国志·魏书·东夷传》在记载玄菟郡徙于高句丽县时,即称其“徙郡句骊西北”,《后汉书·东夷传》:“武帝灭朝鲜,以高句骊为县”,证明玄菟郡高句丽县是因为设于此族的居住地而得名。由此看来,在武帝灭朝鲜以前,此族有“高句骊”、“句骊胡”、“朝鲜胡国”、“句丽蛮夷”等多种称呼。朱蒙之子琉璃明王时,卒本夫余的势力进至这一地区。从《后汉书·东夷传》将此族列入以朱蒙为始祖的高句丽的传记中来看,当是其与卒本夫余发生了民族融合,此后卒本夫余改称高句丽。 (三) 《史记·朝鲜列传》《索隐》注真番、临屯为“东夷小国,后以为郡”,则真番、临屯二郡辖区分别是原真番国、临屯国的领地。《史记·朝鲜列传》称卫满“稍役属真番、朝鲜蛮夷”,真番在此处显然是用作族称的。究竟是真番族得名于真番国,还是真番国得名于真番族已不可考知,但真番郡是因为设在真番族聚居的真番国故地而得名,则是没有问题的,真番郡的主体民族即是真番族。真番郡的位置学者们认识不一致,但考虑到乐浪郡以南是箕氏朝鲜后裔建立的韩国、临屯郡以南是从马韩分立出来的辰国,则真番郡只能在玄菟郡以北。《史记·朝鲜列传》载:“自始全燕时,尝略属真番、朝鲜,为置吏”,则真番国中早就有中原人进入,说明真番郡居民中也有汉人。 《后汉书·东夷传》称:“昭帝始元五年,罢临屯、真番,以并乐浪、玄菟。玄菟复徙居句骊。自单单大岭已东,沃沮、秽貊悉属乐浪。后以境土广远,复分领东七县,置乐浪东部都尉”,证明乐浪东部都尉辖区有沃沮、秽貊两族。武帝灭卫氏朝鲜时是“以沃沮地为玄菟郡”,则秽人原来隶属于临屯郡。《后汉书·东夷传》在“昔武王封箕子于朝鲜”之前提到:“秽及沃沮、句骊,本皆朝鲜之地也”,证明秽人、沃沮人与句丽胡原是箕氏朝鲜的属地,后一度独立,卫氏朝鲜对此地区的征服实际上是对箕氏朝鲜故地的恢复。而真番国的情况与此不同。《史记·朝鲜列传》载:“自始全燕时,尝略属真番、朝鲜,为置吏”,在战国时期燕国最强盛时,真番国已经存在,并且与朝鲜相提并论,显然不是箕氏朝鲜的属国,所以,真番当是卫氏朝鲜新征服的领地。汉武帝所设四郡,实质上就是以古朝鲜本土为一郡,将卫氏朝鲜后征服的真番设为一郡,将先后臣属于箕氏朝鲜与卫氏朝鲜的属地分为玄菟与临屯二郡,玄菟郡统辖句丽蛮夷与沃沮,秽人则主要隶属于临屯郡。 临屯郡后并入乐浪郡,当与乐浪郡相邻。乐浪郡大体上为今大同江流域西至海的地区,北为辽东郡,则临屯只能在乐浪之东,也就是单单大岭以东乐浪东部都尉的辖地。《三国志·魏书·东夷传》称:“自领以东七县,都尉主之,皆以秽为民”,可见,临屯郡的主体民族为秽人。《三国志·魏书·东夷传》在秽传中指出“今朝鲜之东皆其地也”,沃沮属乐浪东部都尉,可“自领以东七县,都尉主之,皆以秽为民”,说明沃沮是秽人的一个分支。从这个意义上讲,单单大岭以东都是秽人的分布区。则昭帝始元五年所进行的郡县调整,就是把所有秽人的分布区都划入乐浪郡,在此以北的真番人、句丽蛮夷则属于玄菟郡。因为玄菟旧治沃沮城,在沃沮人,也就是秽人的分布区,所以才“徙郡句丽西北”,总之,不论是汉武帝灭卫氏朝鲜以后设四郡,还是汉昭帝对四郡进行的并省,都是立足于当地民族分布格局基础之上的地方设置。《三国志·魏书·东夷传》在记载汉武帝设四郡之后接着说:“自是之后,胡汉稍别”,可见,四郡乃至后来的二郡建置,一方面体现着当地的民族分布格局,另一方面也对这种民族分布格局起着定型的作用。随着夫余人的南下立国、高句丽族的形成,此地区民族格局发生了巨大变化,这种行政建置存在的基础发生了改变,建置格局自然也就不得不随之变化,这也是魏以后此地区的建置不同于汉四郡的根本性原因。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