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功墓碑 程功摄 启功 “中学生,副教授。博不精,专不透。名虽扬,实不够。高不成,低不就。瘫趋左,派曾右。面微圆,皮欠厚。妻已亡,并无后。丧犹新,病照旧。六十六,非不寿,八宝山,渐相凑。计平生,谥曰陋。身与名,一齐臭。” 国学大师的通达人生 启功 生于:1912年7月26日 逝于:2005年6月30日 国学大师的通达人生 清静悠远的北京西山脚下,在万安公墓的青松翠柏之间,一座犹如古砚造型的墓碑坐落其中,被誉为“国宝”级国学大师的启功先生便长眠于此。走近先生的墓碑,黑色大理石碑身上遒劲俊雅的书法、形似一朵莲花般静谧延展的碑座以及碑座下精心篆刻的充满诙谐与豁达的碑文,让每个前来拜望先生的人都感受到一份内心的宁静。 清明节前的一个午后,作为启功先生的弟子,同时也是《启功口述历史》的整理者,北京师范大学教授、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赵仁珪向记者娓娓讲述了生活中先生的点点滴滴。短短的一个下午,在一段段或令人唏嘘或让人捧腹的小故事中,仿佛让人又看到了那个在国学界被誉为诗、书、画“三绝”却常常写诗自嘲、充满诙谐趣味的快乐老头儿。 66岁自撰墓志铭 早在1978年,66岁的启功便自撰《墓志铭》,寥寥不足百字的一首小诗不仅字里行间诙谐幽默,更被世人广为流传。说起先生的自撰墓志铭,赵仁珪的神情中充满了钦佩:“先生对于生死的看淡常常让我们这些学生和晚辈都自叹弗如,这首诗当时就和者众多,如今篆刻在先生墓前的这首看似充满调侃戏谑的小诗读来仍然隽永深沉。” 由于自小就体弱多病,常常出入医院甚至屡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启功更将自己对待疾病的乐观与坚韧写进了诗作中,从这些至今读来仍然令人莞尔的诗词中人们看到的除了轻松和调侃外,更是一份对生命的热情与尊重。面对颈椎病的发作,医生曾对启功进行“牵引”治疗。虽然治疗并不轻松,但启功却开心地喻为“上吊”,还写下《西江月》将“牵引”的情景幽默再现:“七节颈椎生刺,六斤铁饼拴牢,长绳牵系两三条,头上数根活套。虽不轻松愉快,略同锻炼晨操,《洗冤录》里篇篇瞧,不见这般上吊。” 隐姓“爱新觉罗” 在启功的墓碑碑阴上还雕刻有两句砚铭,其中一句为:“一拳之石取其坚,一勺之水取其净。”这句“砚铭”中其实也隐藏着启功不为人知的身世背景。生于1912年的启功是雍正第九代孙,但视名利如无物的他却终生拒绝使用皇族姓氏。不过家族中保存的康熙“御砚”上这句意境深远的“砚铭”却让他非常喜欢,他还将自己的书屋取为“坚净居”。 墓碑碑阴上的另一句砚铭则是:“元白用功之砚”,砚铭的书者“陈垣”正是启功奉为一生恩师的北师大老校长。赵仁珪告诉记者,先生虽然出身皇族,祖父以前都做过高官,但到他这一代已家道中衰。他出生不久,父亲就病逝了,少年时祖父又故去,家里就靠寡母和一个未出嫁的姑姑苦苦操持,生活十分贫寒,以致中学没毕业就不得不辍学谋生。在通过引荐认识陈垣后,启功最终自学成才,成为一代大师。 双人床换单人床 虽然启功一生没有儿女,但这却丝毫没有影响他和妻子的感情,而相濡以沫的共患难经历更让他们原本没有感情基础的包办婚姻最终演绎成为了一段“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挚爱佳话。 在赵仁珪帮助启功先生整理的口述历史中,启功自述说,21岁时他在母亲的包办下,与从未见过面的章宝琛成婚了。章宝琛不通文墨,而且是带着可怜的小弟弟一起嫁过来的。启功的母亲和姑姑在1957年相继病倒,重病的母亲和姑姑几乎就靠章宝琛一个人来照顾,累活儿脏活儿都落在她一人身上。成年累月,直到送终发丧。启功心中感激却觉得无以为报,就请章宝琛坐在椅子上,恭恭敬敬地叫她“姐姐”,还给她磕了一个头。 有一次章宝琛和启功开玩笑说:“我死后一定有不少人为你介绍对象,你信不信?”启功当时笑着回答说:“老朽如斯,哪会有人又傻又疯这样子做呢?”章宝琛说:“如果你不信,我俩可以赌下输赢账。”启功笑言:“万一你输了,那赌债怎么能生还?”章宝琛便说:“我自信必赢。”不料这一戏言果然成真。当章宝琛撒手人寰后,启功家中可谓“门庭若市”,不少热心朋友乐呵呵地手拿“红丝线”,进门就往启功的脚脖上系。启功先是以幽默自嘲谢客,此招不能挡驾,他就干脆撤掉双人床,换成一张单人床。启功用自己的真心和执着为这段先结婚后恋爱的佳话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碑文集 大师·赞歌 ■一个文艺界尽责的小卒,睡在这里。 老舍 ■“我的耳朵宛如贝壳,思念着大海的涛声。” 聂耳 ■看在耶稣的份上,我的朋友,切莫挖掘这黄土下的灵柩;让我安息者将得到上帝祝福,迁我尸骨者将受亡灵诅咒。 英国剧作家 威廉·莎士比亚 ■米兰人亨利·贝尔安眠于此。他曾经生存、写作、恋爱。 法国批判现实主义作家司汤达(原名亨利·贝尔) ■他那可怜的生命,当他呱呱落地时,本可断送于仁慈医生之手。主要美德:保持指甲干净,从不累及他人。主要过失:终身不娶,坏脾气,消化力弱。仅有的愿望:不要被人活埋。最大的罪恶:不敬财神。生平的重要事迹:无。 瑞典著名科学家诺贝尔 (作为诺贝尔奖的创始人,他更关心的也许是告诉世人一个完整的自己。) ■我早就知道无论我活多久,这种事情一定会发生的。 英国当代文豪萧伯纳 ■他观察着世态的变化,但讲述的却是人间的真理。 美国作家马克·吐温 ■“他总是以他自己的一颗人类的善心对待所有的人。” 德国作曲家贝多芬 ■“在我头上是浩瀚的星空,在我心中是道德的法则。” 德国哲学家、天文学家 康德 ■过路人,这里埋葬着刁藩都的骨灰,下面的数字可以告诉你,他的一生有多长。他生命的六分之一是愉快的童年。在他生命的十二分之一,他的面颊上长了细细的胡须。如此,又过了一生的七分之一,他结了婚。婚后五年,他获得了第一个孩子,感到很幸福。可是命运给这个孩子在世界上的光辉灿烂的生命,只有他父亲的一半。自从儿子死后,他在深切的悲痛中活了四年,也结束了尘世的生涯。 古希腊大数学家 刁藩都 ■群星璀璨映苍天,造一墓室供我眠,生当快乐死亦欢,尚怀一念赴九泉。 英国小说家 罗伯特·史蒂文森 左颖 北京晚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