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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作家李宝嘉所著的《官场现形记》是一部全面批判官僚体制的文学作品。然而，当我们细评其 中各色人物在社会生活中所表现出来的低劣人性时，显见《官场现形记》实质上是一部全面揭示中国人人性的社会学作品。它通过“官场”演示人性、人性低劣导致官场腐败之内在逻辑，栩栩如生地再现了晚清官场全景社会生活画 卷。 在十九世纪中下叶的世界历史舞台上， 古老的华夏文明与世界新兴文明历史地走到了一起，中华民族经历着一场必将导致脱胎换骨的中外文明大碰撞。在这场惨烈碰撞中，处于清朝末年的中华民族是何等病弱、何等苦难、被世界列强凌辱到何种程度!就好象一个庞大的食草动物被一群豺狼虎豹围猎、撕解!与动物界弱肉强食之不可避免一样，这种被凌辱的苦难正是世界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当世界文明史跨入近代，诞生了一个代表人类社会发展方向的崭新社会意识，即“民主与科学”，并以此掀开了生机蓬勃绚丽多彩的人类发展新纪元。在这个进程中世界各民族国家发生了具有“文明落差”性质的领先与落后的大分化。西方各主要国家捷足先登，早在16世纪开始就经历着文艺复兴思想的大洗礼，继而经过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确立了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制度,为自然科学和工业技术、为资本化机器大工业提供了宽松而广阔的发展空间。马克思曾总结说：资本主义一百年间将生产力空前提高，比有史以来几千年生产的总和还多。而这时中国还正处于清朝末年的封建专制和农耕经济状态。世界格局如此倾斜，社会能量总要保持动态平衡，高能量必然向低能量扩散并覆盖。本来这些列强适时地走在世界发展的前列，现在却以同等程度给落后民族造成严重灾难。它们带着征服的心理资本的欲望、凭借坚船利炮叩开了中国的大门。面对世界列强通过军事经济文化等全方位扩张渗透，晚清政府无力招架，在民主政体面前暴露出封建制度的深刻弊端，在资本的机器生产力面前反差出封建的农业生产方式极其薄弱的物质手段。 在中华民族有史以来第一次面临存亡绝续的历史关头，开明君主和一批仁人志士 力图改革弊政以期中兴，但以失败告终。而一批对西方文明冲击有切肤之痛的高层官僚也提出了“中体西用”的主张，即在不变的封建君主专制的政体框架内充实近代科技工业生产力以巩固之，但是万难实行。决定社会发展的直接层面因素是社会制度，而深刻层面是“人”。从直接层面看，近代机器大工业是以民主政体为载体的，是在资本社会的法律机制中实现的。“民主与科学”这一先进社会文化是机器大工业的社会本质和条件。而在晚清社会的专制制度下，引进的近代工业和近代军事手段正象佳木裁进枯石，最终以“甲午战争”北洋水师全军覆没为标志而告彻底失败。从深刻层面看：沙皇俄国排斥欧洲启蒙运动而采取有序集权下的经济自由，俄罗斯民族在专制制度下同样建立了强盛的近代机器大工业，跻身于世界列强。 所以，不论是“文明落差”还是改良失败，归根结底还是“人”的问题。这个“人”是指具有一定的社会文化积淀和特定民族个性的社会民众。从文化意识来看 ，中华民族绵延了二千多年的儒家思想中有它的负面影响成分，即等级观念、中庸思想以及保守压抑的行为心理，这些积淀在中国人心灵深处的思想意识是导致专制主义、封建政体重要的社会文化因素。就特定民族 个性而言，中国人的小气、狭隘、妒忌、奸诈、懦弱、趋奉、顽固、自大、张狂比世界其他主要民族更明显突出。这个“人”才是中国社会长期积弱相对衰落的根本原因。而《官记》证实了晚清的末落与失败是低劣人性的必然。 请看李宝嘉在《官记》中以文学形式典型化记载的晚清社会人性低劣之官场腐败。 陶子尧，一个对洋务无知者竟硬充高深摘抄了一个洋务条陈给上司，上司把他当作洋务人才派到上海找洋人购置机器。他一到上海首先就包了个妓女，整天整夜吃喝玩乐。“经纪人”魏翩 仞和仇五科谋划道：“不弄他两个弄谁”。 及至在洋行签定了合同银子却亏缺多多，正准备编造项目增要银两，恰巧上司换了新人并巳另派员购置，他趁机与“经纪人”谋划上陈说“现今毁约，洋人提出加倍罚款”，朝廷只得又支拨了一倍银两，结果是所有办事的都挖空心思从中得了好处，而把朝廷的大事办砸。胡统领剿匪可算是一场闹剧，他乘坐专供淫乐的“江山船”，顺着钱塘江一路逍遥来到剿匪地。因属零星贼盗本无匪剿，兵勇们却打锣敲鼓浩浩荡荡大肆抢掠奸淫。当地知县庄大老爷接难民告状,他意欲巴结胡统领，故别出心裁定要讼者揪出凶手案犯，被奸小女要带来验身,否则判诬告坐罪。这帮难民冤屈至甚，只管跪地哀鸣“青天大老爷!”于是庄大老爷发话道：“本县要为尔等开脱罪名，你们就讼告是遭土匪糟踢，还可领到抚恤银两。再孝敬几把(称颂功德)万民伞，以表胡统领剿匪有功。”难民们只得磕头作罢。胡统领“凯旋”着即申报领奖，列述剿匪数、有功者、保奏者等等，特别申报耗银多少万两。最后他不仅有功还捋掠了朝廷一大笔银子。某钦差赴浙办案，其副手暗下开了价：涉案者一齐在内送二百万可免。有个故交找他帮忙想看案底，他说：你能答应五万银子我就抄给你瞧。新上任的贾臬台断案楞摆青天明鉴，见到犯人劈口就问“你有冤枉没有”，经他挑上这句大量狡诈之徒自然呼冤，各州、县犯人也就十有九喊冤。提来重审大都不能断结。一天他微服私访，听一相士恨道：“我家离此尚远，去年邻居打死人提我到县做证，后来贾臬台这个杂种一定要挑唆犯人翻供，又把我等一齐提到省里，又不能断案，耽搁至今，这样的狗官真正是害人!”一个叫冒得官的想做官，便向某武官买下表示有功身份的奖札、饬知，冒名当上管带。后来偏偏碰上那武官的侄子朱得贵。一天正当冒得官升帐议事，朱得贵上前恭敬认呼“娘舅”，当众揭穿，两人大打出手直闹到上司羊统领处。马脚败露，无计可施。冒的二姨太给他出主意说：羊统领专在女人身上用功夫，何不与令爱小姐商量？冒得官最终昧着心安排羊统领与自己女儿过夜。他次晨前来拉着媚容初醒的冒小姐跪在羊统领面前说：“丫头，还不过来帮我求求统领!”羊统领拉起他俩说：“这番好意我都晓得 ，彼此心照就是了。”年近六旬的都司龙占元习好答洋腔，他雨天去接洋人，洋人操着洋话咭咧呱啦地问可是来接我？他根本听不懂 ，却随口答腔说“亦司”，洋人问为何来迟可是偷懒？他说“亦司”，洋人说如今下雨有心要弄坏我的行礼是不？他说“亦司”，洋人 举棍兜头就打，他急回说“有话好说，你犯不着打人。”直打得头破血流。回府后他跪在上司面前抹着老泪屈述自尊：“都司虽贱却是皇上家的官，怎好被鬼子打，这脸往哪搁。”某制台的赵师爷似有才气，有人说制台给皇上的折子都得同他商量，人家同他说话他只是仰着头，眼望别处，不搭语冷笑，他官阶虽是知府，却只有道 台请吃才肯赏光，人称赵大架子。一天下官余荩臣来托他向制台推荐，他先把十几袋烟抽完，然后才起身搭话说我托你的事可办好，末了他看了举荐的折子颇为老道地提醒说：“语气要软，不可过于说好，这叫上头看着也受用。”看来赵师爷确有功底。还有个叫何顺的何师爷从山西到上海去募捐赈灾，一路上遇着灾民鬻儿卖女，他用官银极廉价地买下五十多个女孩，到上海后标志的自己留下，其他都卖掉而赚得一笔。他通过扣减登记数将所募三十多万赈灾款中近半数掳入囊中,其余交与山西抚台，这笔银子曾否有多少好处到了百姓不得而知。瞿太太人生过半跪拜了湍制台的干女儿宝小姐为干娘，到底为瞿耐奄谋得升任兴国州的好缺。行将上任，马老爷告之为官“七个字”一紧二慢三罢休，首先来个老虎式以示认真威严，然后是缓，好让人打点，最后就是拖下去也就罢休了。这边还没上任，那边瞿耐奄的前任王柏臣正加紧操作，他报了丁忧即将交卸，但不忍白白望着钱粮漕米让别人去收，故而瞒着众人并不举哀，赶时间压价收钱粮，多收多捞。有位巳等待了十九年的老候补申守尧，贫寒得靠典当度日，但仍在拘谨中企盼，一天制台有话“从明天起凡佐杂一概有个坐位，不似从前站着 。”申守尧感慨道：“想我候补十几年真正气也受够，如今我们佐杂也同藩台一样有座，这一跳跳得有多高!”那天传见时他殷情献茶，谁知水滚杯烫，茶杯滑落摔碎满地，他颤栗着恐惧极了，制台生气了：“这些人是抬举不来的。”此后申守尧还照旧站着。这位童子良老爷可算是位“国粹派”，他被派了九省钦差，出京时不坐火车轮船，他说：“臣是天朝的大臣，应按国家制度办事，火车轮船虽快，不外乎奇技淫巧，臣若坐了有伤国体，断断不敢。”然而他一路铺张惊人，轿子二三十顶、轿车大车一百多辆、马也在一百多匹。他还拒收洋烟洋货洋钱， 但仅在山东他就私受十五万六千银子。请看刁迈彭奸诈歹毒，他靠着把兄张守财的 银钱铺路才做上官，张守财死后留下大笔遗产和十几个大小老婆而无子嗣，因关切道“ 作为把弟理应帮着料理。”他先把张府几个有权柄的老管家支走提做新军管带，接着又散布张的姨太太们行为不轨，与张家太太合计把她们“撵”出了张府。然后他开始提醒张太太不可呆守着大笔遗产而坐吃山空，“不瞒大嫂说，新近有好两注生意，对本的利钱。”张太太为其“殷切”所惑，竟全盘托付，他就络续经办了丝厂、水运、织布局、等等投资，共掌握了张家二百多万财资。这时他对张太太说：“姨太太们加入外邦洋教，在洋人处告你吞没家财，驱逐夫妾，如今是外国人拿权，要来清算。”面对巳孤弱无识的张太太他说：“你就说资产巳全部抵押出去了。需写几张抵押据，你画上押交由我去周旋。”刁迈彭如愿得手。恰好此时有旨升他作出国大臣，他向后任交待道：“此地张守财生前所欠大笔债务，巳由我经手把他家产抵还清楚。以后免论。”最后出国办差溜之乎也。此后张太太到处讨要钱财，而到处都是刁家股分，告到衙门翻阅存档，确为她亲手将财产抵押出去，逐气闷身亡。 有个文制台对属下是又骂又拳打脚踢 ， 但把洋人看得是“上大人”。在他治下的百姓与洋人发生了冲突，他说：“中国人死了一百个也不要紧，如今打死了外国人，这个处分谁耽得起？我生平最恨的就是这班刁民!动不动聚众滋事，挟制官长。”他祖上就传给了他一个奴性与专制杂合的畸形灵魂。 中国钦差乘洋轮出国， 在船上吃西餐的 刀叉等餐具有的是金子打的，钦差随员每逢吃饭总要偷一两件，查来查去方知是随员老爷们干的事 ，洋人气极了， 不准他们再到大餐间吃饭。 一位叫劳祖意的主事公在谈论外国人蚕食中国时说：“哪一国的人 做 了皇帝他百姓总要有的， 咱们只要安分守己做咱们的百姓还怕他们不要咱们吗？你们又愁他什么呢？”知县梅飏仁道：“将来外国人果然得了我们的地方，他百姓固然要，难道官就不要么？没有官谁帮他治百姓呢？所以兄弟也决计不愁这个，他们要瓜分就瓜分与兄弟毫不相干”。 俗号叫傅二棒锤的深明“凡是人家出过洋的回来总是当红差使”，他便寻得机会随钦差出了国，而在外国的半年时间就是抽大烟说闲话，回国前他请钦差写了三个假札子表示到过某某国 办过涉外商务，以作资证， 回国后凭他的经历和“证书”颇受官民看重，到底当上了某官商总办。晚清捐科混杂良莠不齐 ， 湖南抚台拟全面考试政务国策。有位63岁的候补知府每日晨起临摹《灵飞经》，下午做一首五言八韵诗，偶得佳句则夜惊妻儿高声念诵。 当他听说要通考大不乐意：“现在是杂学庞兴 正学将废!我们从乡、会、复试、朝、殿、散馆以及考差，除掉皇上亦没 有第二个人来考过，如今倒被他搬弄起来。”其实是考不来。他想到“冒名顶替”，要请王先生代考，王回说“我巳答应别人了。”照考试定章办起来冒名顶替是要“斩立决”的，那天在考场还真捉了个代考者，不料所要代之人正是抚台二少爷的妻舅， 闹得一天星头最后是虎头蛇尾。 观察公单舟泉真是擅长周旋，抚台在交涉外事的文本上误把“法”字写成“英”字，单舟泉说“我们做属员的如何可以揭他的短处!”之后又送文重签仍错，但他还是想出了周旋办法，他前去抚台面前绕着弯批评下属把文本没写清楚，终于提醒抚台改签过来还不生气。他后来说：“你们不要瞧着做官容易 ，伺候上司要有伺候上司的本领。”单舟泉的仕途果然稳步盘升。有个藩台为太太的儿子捐了一个道台，大姨太也提出为七岁儿 子捐，二姨太刚有身孕也要捐，三姨太无身孕也要捐。……。 孟子说，“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 似此国民，奈何？其实清末统治者对治下的国民习性十分清楚，书中第十八回有这样一段文字：佛爷早 有话：“通天底下一十八省，那里来的清官。……就是办掉几个人，前者巳去，后者又来，真正能够惩一儆百吗？”光绪皇帝曾在改革上谕中一语切中中国人性：“中国之弱在习气太深，文法太密；庸俗之吏多，豪杰之士少。……” 《官记》中描述的中国人这些低劣人性使我们作为中华民族一员而深感不安和无奈。并且李宝嘉笔下的那些人和事好象就发生在今天就在身边，而且同样严重，只不过是这些人巳没了辫子，然而其习性、心理、手段、暗下程序等都如出一辙。六O年天灾人祸，各地争报“亩产万斤”，真乃奇天大谬!人为造成大量百姓无辜饿死。“文革”能轰轰烈烈恰恰证明了低劣人性是中国的主流人性：把各级领导干部批倒斗倒正是一大批造反派头头们参与分享权利的人生机遇， 对专家学者和一切成就者的迫害是嫉妒是不容，大量“公报私怨”者找到了冠冕堂皇的借口，这其中包涵着残忍人性的发泄，运动是以大批民众的趋奉迎合心态和不敢坚持真理的懦弱个性为基础的。今天，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事业每前进一步都要花大力气去克服人性低劣的顽固阻碍。官场腐败的标准不断宽泛退让。中国各类数据变成表现官员政绩的一种形式，普遍存在不实甚至虚假倾向。企业转制实际上就是有权人和有钱人作为资产的非创造者，联手参与相当部分资产的无偿瓜分过程。几乎所有建设工程都存在公有资产的严重流失，甚至在人命关天的江防工程上搞“豆腐渣工程”。几乎每个月都有矿难发生，而每次都有几十上百的矿工遇难，这里面包涵了多少既得利益群体对整改的敷衍、对检测手段的漠视、对关停的延滞和政府监管制度的软弱。假冒伪劣产品充斥市场。造假食品有毒食品卖给人吃、制售假冒药品失效药品卖给人治病、把别人家的孩子和妇女拐来卖掉真是中国人“杰作”。盗版图书冠冕堂皇，肆无忌惮。通过网络电讯播发性挑逗信息，一经回复立即“祝贺你成功定制”，每月向你收费，不投诉还退不掉。只要不是自己家，就可到处倒垃圾排污水放毒气，我们生活的环境里垃圾污水随处可见，城市中美丽的广场痰渍斑斑。我们日常食品的供给者提供的食品安全吗？监督管理者安检到位了吗？大医院搭卖高价垄断药、中小医院借治疗所谓性病等敲取病人钱财，丧德啊。国家大力医治河南艾滋病农民，比例相当高的健康村民纷纷雇请hiv阳性者顶替化验，免费领取机会性感染药物供家人亲戚甚至牲口药用。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曾有圣贤之地沿途摆设着一摊一摊旅游工艺品，你若下车走近往往会绊到细绳而带翻工艺品，这时就会与无人处冲出人来找你赔钱。用公款大肆吃喝玩乐舍国人其谁。中国可能是世界上公务权力私有化职业权力私有化最严重最泛滥的国度。每有新政策，即有歪对策，每有新事物，就生邪主意。 ……。官民造孽各行其道，而大多又属官“匪”一气所为。上述社会丑恶在整个国民人性中具有潜在普遍性，只要提供或处于某种特定环境都会释放出来。奸诈邪恶充斥社会，生存缺乏安全感。最为平常而可悲的现象是中国人一碰在一起就好搞小动作小阴谋，特别是在官场简直就是搞人搞虚搞假，实在是贻笑于世界民族之林。居然上述靠奸伶邪恶得势者竟受世人嘉许、追捧。瞧瞧，我们这些不孝的炎黄子孙哦,都干了些什么! 然而，低劣人性几乎与中国文明史一同走到今天。远在三皇五帝时，舜帝就说过：“人情甚不美，妻子具而孝衰于亲，嗜欲得而信衰于友，爵禄盈而忠衰于君。”春秋时鲁国正士柳下惠做法官，多次被免职，有人劝其离走，他说：“直道而事人，焉往而不三黜？(公正无私地办事，到哪里才不会多次被免职呢？)”孔子在创立儒家学说时曾说 ：“巳矣乎!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算了吧!我没有见过像爱好美色一样爱好道德的人)”又说：“善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有恒者，斯可矣。(善人我是无法看见了，能够看到有一定操守的人就不错了。)”可见孔子满怀忧患，他勇于直面地对中国人性“不善”作了基本定性，并思索着注重“后天”努力的修善途径。正是针对华夏社会人性的严重缺憾，儒家学说才应运而生。孔子把屏弃卑劣邪恶培养高尚德操，建立以优秀人性为基础的和谐社会作为最高政治理想。他在《大学》中提出的人生社会价值观：“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特别把修身摆在第一位。儒家学说从思想意识到行为方式提出了一整套完善人性的道德标准和修身规范。这一学说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正宗和主流，正说明人性“不善”一直是中国社会最主要最严重的问题。先秦唯物主义思想家荀子更是从人的欲望出发直接提出了“性恶论”，他关于人本性是恶的观点自然是从他所处时代的现实生活中得来。中国几千年帝王将相宫廷史从人性角度看就是“忠臣”与“奸臣”的斗争史，而“奸臣”这个群体总是胜利者，他们总是把持实权，因为他们有广泛而深刻的社会基础。 现在中国人性问题严重性在于：其一是正常化。人性初始，“性恶”在社会意识和个人意识中还被排斥为异己的存在，而现在巳较大程度地被国民意识接纳，就总体而言巳成为人们通常行为方式的“合理”组成部分。你这人很忠厚善良没有些“恶”就被认为不正常，是“孬子”，社会把你看得没份量。不仅“性恶”被视为正常，而且巳经融进“性善”，被社会认可的“性善”是经“性恶 ”改造升级的，否则就不被认可。当然，不是改造升级的“性善”那是斗不过“性恶”的。 如果把人性低劣分为三类即：为基本生存不得巳而为之，这是灾民难民的最后办法，但不同民族不同文明的方法是不同的；为相对的大利益高目标而不择手段，这是所有欲望高于能力者的有效途径；为习性使然 ，并非不得巳，也非大利，而是处世的基本方式，这一类就是中国人性的倾向性特征。其二是完备化。“性恶”经几千年漫长延续、累积、升级、固化，其整体系统巳相当完备：因全民既无古代的也无现代的任何“宗教性”信仰，解除了道德规范的约束，处于心安理得状态；因科学揭示“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因而更迫不及待唯欲所求；因泛滥性普遍性导致法不责众和“性恶”标准的宽泛退让而胆略更大；因社会生活中低劣人性相互伤害形成的对抗报复心理使手段更恶 ；因时代进步社会生活日益丰富而使方式更加多样。其三就是造成社会价值观念和社会运行秩序的颠倒。卑鄙的“成功”更会受到尊崇，因为他们更有“能力”。事实上正面的成功者或多或少也包涵着经“善恶”重组升级的“善”的帮助。礼让就是软弱，谦虚等同无知。讲真话干实事是头脑有毛病，说假话做虚事才是成熟。按正面教育、正常规范来处理现实事务和人际关系基本要失败，逼着人要“聪明点”“艺术些”。正途变成外表形式，非正途才是内部有效手段。现实生活与主席台上、电视剧里说的基本是颠倒的，奸诈邪恶控制着现实中的市俗社会秩序。 这种颠倒的价值和秩序又对人们起着“反规范”作用。 低劣人性的危害性，首先是严重阻碍社会发展。人性决定意识，意识决定发展方式，发展方式制约领先与落后。领先的民族之所以领先根本地是因为具有优秀的人性，而在各相继的历史发展时期经常具有先进的社会意识，从而适时选择先进的社会发展方式，推动社会领先地健康发展。而在既定的发展方式下他们会做得更好。先进社会意识包括创新和接受。反之则反是。这是一般性，中国的历史符合此一般性。低劣人性不可能产生和接受先进的社会意识和发展方式，而在既定的发展方式下再好的社会理想、治国方略、甚至连赈灾救难的义举一经具体施行就在各方面各层次各环节被剥蚀、扭曲，并且被泛化成所有施行者的一个个单一的私人利益，其结果使全民族总体事业难以实现、整体利益遭受侵蚀。第二，极易诱发人为的社会性灾难。真善美假丑恶价值标准被颠倒而占据现实中主流社会意识、低劣人性普遍存在，这正是社会邪恶的温良土壤，正是民族 内外危机的现实根源。一经触动即可爆发。伟大旗手鲁迅先生所著《阿Q正传》的电影版里有句旁白：阿Q的子孙们还在繁衍生息着。余秋雨先生直面邪恶说得好：“文革灾难结束后，平反了几十万宗冤案。几十万宗冤案得以成立，至少有几百万名揭发者、批判者、假证人。冤案平反了，但他们没有受到指责。他们是灾难的主角。只要他们还在兴奋，灾难便仍在延续。”第三，正是每一个人命运坎坷乃至悲哀的主要成因。从大背景看，个人命运是与国家命运紧密相连。而现实生活中低劣人性的普遍性常态化，使人们遭受着各种卑劣人格的有意无意侵害，同时也在有意无意地侵害着他人，这就形成“交叉循环侵害”，其结果是人人都被侵害了。总体讲，中国人个人的命运大多坎坷艰难除了国家大背景外就是个人间“交叉循环侵害” 的必然结果。 但具体到每个人，被侵害程度与奸诈邪恶程度成反比，即越是奸诈邪恶就越更多地侵害他人，反而更少地受到侵害；越是不奸诈邪恶就越较少地侵害他人，但反而更多地受到侵害。诚然，社会上生存着一批诚实善良的人们，他们中善于斗争者在一定程度上尚可自保，不善于斗争的必然处于他人的压制侵害之下，命运尤为坎坷。 不优化国民人性中华民族决无可能跻身世界先进民族这林，这是每一代中国人的历史职责。一方面，要勇于承认， 大力宣传揭露，矫枉过正，要知耻、鄙视。以思想文化大洗礼，实现民族意识升华。 另一方面，致力于经济文化大发展，促进社会文明、人性提高。我们坚信：中华民族以其优越的勤劳和智慧具有伟大的创造力，只要认清民族的存在危机和拥有一个高尚睿智的领导集团，就一定能够通过民族创造力以达到社会物质和文化的高速发展，催化人性进步升华。 遥远的未来世界必将趋同，血缘交融、文化交融将从生理和社会两方面把优越人性育化全人类，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美好的“世界大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