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如说儒》第五讲：博爱的另一张面孔(6)
http://www.newdu.com 2024/11/25 12:11:41 腾讯儒学 徐晋如 参加讨论
而所谓的尊贤之等，荀子的解释最为斩钉截铁的，他说“贵贤，仁也；贱不肖，亦仁也。”这个“仁”，一个单人旁，傍这边这个字，一种解释认为它是一个“上”，有一种解释呢认为是“二”，是表示兼爱的意思。那么我的看法，这个“仁”它的意思，“上”代表一个天，这边代表一个地，人呢顶天立地，实际上就是用天地参的意思。实际上“仁”在儒家思想里面用来是比喻最高的道和最好的东西，所以在荀子看来，你去尊尚崇奉贤者，这是仁；让那些恶人，让那些不好的人，不能得到职位，让他们地位卑下，这个也是仁。给不肖的下愚之辈给予了平等的权利，恰恰就是违背了仁、违背了美德，它的结果必然是礼崩乐坏，天下大乱。 儒家的这一套差等学说，到近代以来，大受攻击，饱受攻击，根本原因就是因为从启蒙运动，法国大革命，提出来了“自由、平等、博爱”的口号深入人心。一般人呢，他总是喜欢先入为主，因为我们都是从教科书上接受思想，就认为“自由、平等、博爱”高不可攀、无可动摇。或者这些人更加相信一些虚幻的美景，觉得儒家注重秩序强调性情的节制，强调絜矩之道就是不自由，定差等提倡人格要分贵贱就是不平等，儒家差等的爱，更加不是博爱那种伟大的气象，所以就把儒家当成了仇敌。既然认为“自由、平等、博爱”是普世价值，儒家当然不合普世价值，如此一来，必然就会产生打倒孔家店，对儒家的彻底否定。 我们前面已经剖析了平等它实际上是虚幻的人间天国，我们今天再来谈一谈这个博爱的问题。博爱的说法，它是起源于西方的人道主义思潮，什么是人道主义呢？民国时代的一位学者，缪凤林先生，他说人道主义主张大爱，主张宇宙大同，对于当代的政治制度，攻击得不遗馀力，称之为万恶渊薮，说未来要实现我们的平等这个最高理想，所以我们必须要把今天的制度全部破除干净，用的策略则是阶级战争，则是群众运动，它的共同特点都是注重集体、忽视个人，流于机械而漠视人格。 我的思想常常会引起很多人的仇视，我后来就思考这个原因是为什么，我就发现一点，世界上的人大部分的思想模式它是两种，一种是完全非理性的，他只想要听他想要的话，如果不是他想要听到的话，他就仇恨你；另一种呢，他是完全理性的，他对于某一些事物他是没有感情的，他是完全从理性上去剖析，他根本无法理解你对于某一些事物所拥有的感情，而我呢，我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我永远会是首先重情感，接着再重理性，所以我跟很多的人都说不到一块儿去。 这种只重感情不重理性的思潮，就比较偏于人道主义的思潮。人道主义提倡的博爱，不但有违人性，不可能实行，更重要的是呢，博爱它还会营造一种道德至上的假象，必然会通向反社会的人格。很奇怪吧，博爱怎么会通向反社会的人格呢？怎么会导致一个人的内心里面充满怨恨呢？有一位法国大革命时期的一位贵族，叫做阿拉多尔·法朗士，他就观察过，他说他就遇到一个人，这个人是一个卢梭的幼稚的信徒，这个人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属于极乐世界，向往着黄金时代，然而不幸的是，命运却使他成为了一个厨子，在最温柔的乐观论的引导下，他变得穷凶极恶。怎么解释这个逻辑？这是因为一个人假如说他认同了下面这样一个前提：人生来是善良而且有德行的，他就必然通向的一个结果，他想把所有人都杀掉。因为这个世上没有完美的人，即使是圣人孔子，他也并不是完美的。人性或多或少总有一些恶的成分，如果你认为人性就应该是善的，天然应该是善的，你到最后的时候你会看不惯天下所有的人，就想把天下所有的人都给杀掉。所以，人道主义是民粹主义的最直接的源头。人道主义宣扬普遍的爱，到最后必然通向爱的反面——恨。 这样的一种思想，我们可以在法国大革命之父卢梭那里找到答案。卢梭认为“自由、平等和博爱是人类的真正自然状态，愈是凭着自然冲动行事的人，也就愈能体现自由、平等和博爱。而美德的基础就是怜悯。于是，越是有同情心的人，也就变得越有美德的人。”这和儒家认为什么是美德，从正心诚意开始，从修身齐家开始，强调实践，强调克己复礼完全相反。在卢梭看来，只有穷人、最低阶级的人他才有真正的爱心，这一套理论打的是博爱的幌子，但是最终通向的是仇恨和阶级斗争。博爱说穿了就是对于整个世界的不加选择的同情，这种同情是非常地可怕的。我们看到现在有一群叫做爱狗人士，那么他们呢经常组成志愿者，把那种贩运狗的车给拦下来，逼着贩狗的车的司机把这些狗给放掉。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是别人的财产，很多人一看到说，你吃狗肉，就马上开始诅咒你祖宗八代。在他看来，狗比人要重要得多了，这些人全部都是博爱的信徒，他是不讲差等，不讲伦类的。博爱是对整个世界的不加选择的同情，而这种同情导致了两个后果：首先，就是那些处在社会底层的人发现，跟那些位于社会顶端的人相比，自己更加有德行，换言之，就是更加有同情心，更加具有自然状态中那种自发的善的时候，这种说法就大大地取悦了这些人。卢梭认为你天然自然的就是善的，因此，他们这些人就会觉得自己在感情上拥有了优越性，并且认为自己也是具有思考能力的。亚里士多德说过一句话，他说群众没有辨别能力的。而卢梭的逻辑经过一种设计以后，就给了群众一种错觉，这个错觉就是：因为你们天生都是善的，所以你们就是有辨别能力的。这样就必然通向一种群氓政治。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