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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珉中:两宋古琴浅析(3)


    (二)北宋早期的“野斫”
    两宋民间的制作,则开创了与前代不同的风格,使底面上下楞角整齐,琴面由圆厚逐渐向扁薄发展,多选旧材制作,音量多大逾唐制。这一变化过程一直延续到南宋后期,又有新的发展。
    
    四川博物馆藏 宋琴 石涧敲冰
    在传世古琴中,可以作为北宋早期野斫典型器的琴约有两张。其一为四川博物馆所藏之“石涧敲冰”,为凤嗉式,与晚唐宫琴“独幽”相似,髹黑漆栗壳色多处,鹿角灰胎,发小蛇腹断纹,琴面弧度圆厚,通长122.3厘米、肩宽19,9厘米、尾宽15厘米,琴背作长方池沼,池上刻行书“石涧敲冰”四字,池下刻大印一,篆“玉泉”二字,池内未见腹款,馆藏登记为元耶律楚材旧藏,未知所据。其“玉泉”大印与原古物陈列所之热河行宫旧藏长安元年款“万壑松涛”琴背所刻者相同。此琴虽然是仿晚唐“独幽”之作,但项与腰之上下楞角毕具,有宋琴的特点,绝无唐琴做圆的痕迹。就琴面弧度、髹漆工艺、隐起剑锋的断纹来看,是为北宋早期出自名手之作无疑。
    另一张是“雪夜钟”,为北京琴人姜柏年先生旧藏,在40年代中期蕉叶山房张莲舫定为唐琴野斫,以善价售与姜氏。琴为仲尼式,通身发蛇腹间冰纹断,重修时将断纹剑锋磨平,黑漆器出栗壳色漆层,鹿角灰如繁星,具绚烂古穆之气,且琴弧度极圆厚,见者咸以唐圆目之。琴通长124厘米、肩宽19.9厘米、尾宽14厘米、底厚0.9厘米。金徽于重修时易为蚌徽,原有之大徽痕迹宛然犹在。琴背作长方池沼,较常琴稍狭,纳音略平未见异状,腹中未见款字痕迹。桐材呈浅棕色,极枯朽,以甲触之可散落如粉末状。池上旧刻寸许小篆“雪夜钟”三字,修补时被朱漆填平。琴音雄宏松透而苍古,如钟磬之声,名实极为相符。琴面漆皮脱落,皆经张莲舫以八宝灰修补。就其制作工艺、断纹漆色、时代风格而论,定为北宋早期之作较为近之。
    “石涧敲冰”、“雪夜钟”所以被认视为唐琴的原因前文已述,虽然它们具有出众的特点,但绝无唐琴所具有的时代风格,也不同于北宋初年“官琴”的特点,它们通体边沿皆楞角錾然,显现出前所未有的一个时代的新风格,可以视为鉴定北宋“野斫”的两件典型器。
    (三)北宋晚期的“官琴”
    
    北宋官琴 松石间意
    北宋时期的“官琴”今存于世可以作为典型器者,仅有一张,为宣和御制的“松石间意”,因历代古琴图式中所无,杨时百定为宣和式。琴为上海琴人樊伯炎先生所藏,通身髹黑漆发细密的牛毛断纹,琴面弧度不若上述早期“野斫”的圆厚,通长126厘米、肩宽21.3厘米、尾宽14.8厘米,周身楞角錾齐与北宋早期“野斫”相同。此琴原系清宫旧藏,古琴宗师杨时百在1919年刊印的《琴学随笔》中说:“厂肆有内府所藏宋琴一张,索价二千金,项与腰皆作凹入半月形,相交处复作凸出半月形,通体极长大,池沼皆长方,池内右刻‘宣和二年御制’,左刻‘康熙庚午王汉章重修’,池外上刻行书三行云:‘古锦囊韬龙门琴,朱弦久歇霹雳音。安得伯牙移情手,为余一写山水心。’又小款字一行云:‘乾隆壬戌御赏并题。’下刻白文圆章‘见天心’三字,相传为张得天恭代御笔,甚肖张书。池下刻‘松石间意’八分四字。金徽玉轸足,小冰裂牛毛断纹,漆黑色中隐隐现红光,韬以极厚大明锦囊,护以退光漆匣,盖刻‘宋制松石间意大清乾隆辛酉装’,又小方印‘永宝用之’四字。内以泥金写八分六行云:‘八音之最,弦克当之。众弦之首,舍琴孰为。静好在御,君子弗离。爰徴其美,龙门高枝。文以清漆,缀以朱丝。尺寸中度,下滨上池。徽金轸玉,追琢是施。虚心静抚,鸿纤合宜。其声清穆,其德渊懿。昔人有云,调弦而治。匪惟邦邑,海宇重熙。猗欤休哉,南风之时。’末刻一‘乾隆御题’印一方。匣两端皆刻‘头等二十二号’六字,制作之精,装潢之美,一见而知为天府珍奇,非凡庶所能伪托,惜音过于洪亮,嚣而不静,仅为收藏家宝玩之品,特以御制御藏十倍其价于寻常耳。”因杨氏记述翔实,故尽录于此。
    后来此琴曾出现于上海“今虞琴社”。据香港古琴家蔡德允老人为其师海上名琴家沈草农先生刊印的《珍霞阁诗草》的癸巳(1953年)部分,其“寄德允香江代柬之作”诗及注也反映了这张琴在沪上的经历。诗云:“宋徽宗‘松石间意’琴,乾隆御用,琴流转至沪,索值颇昂,尚无受者,暂留琴社时得一抚。”由此可知“松石间意”琴自1919年时即归琉璃厂之蕉叶山房,在张莲舫手中秘藏了三十余年,已鲜为人知。1952年“五反”运动后,张氏乃将此琴与另一张月形“韵磬”琴一起送沪上售出,沈诗即书其事也。琴后归樊伯炎君所得,80年代后期访琴沪上得观于樊氏斋中。乾隆御题诗见《御制诗文集》中,锦囊漆匣与清宫所藏完全相同,益信杨氏的记述具体准确。由于琴身髹漆十分完好,未见灰胎情形,仅一护轸略有伤残,漆下露白色灰胎。
    按,白色灰胎常见于明清之器,略一受潮即易成片浮起脱落,历千年不坏之琴皆系鹿角灰胎。此琴护轸所露灰胎似应是修补时所为。自这张通身发牛毛断纹的宋琴再次出现之后,为鉴琴家开拓了视野,对宋琴不至于再斤斤于大小蛇腹纹,而将牛毛断纹视为明琴的特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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