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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如说儒第十四讲:论语·雍也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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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小人本质不同
    徐晋如:我们讲《论语》的第六篇《雍也》。第六篇以前,宋儒的解释是认为它的前半部分和第五篇《公冶长》,都是孔子在表达对一些当时的人物做一个评价。实际上我认为,这种说法恐怕是理解不深,其实《雍也》篇它涉及到了儒家思想当中一个非常高端的内容,那就是“性命”的问题。“性”与“命”,是儒家思想当中非常重要的两个概念。上天所赋予人的秉性,这就叫做“性”,而一个人在世间他能够达到的地位,他能够获取的财富,他能够取得的成就,所有这一切加在一起叫做“命”,佛家叫做“果报”。孔子在《雍也》这一篇当中,他所有的议论都是围绕着性命之说来展开的。
    如果我们概括地去谈一下“命”,人的命大致可以分为“生死寿夭”与“富贵穷达”。一个人他活得好不好,生命质量好不好,活得长久还是短暂,这是生死寿夭的问题,他会不会暴死、横死,那这是生死寿夭的问题;至于说,一个人他能够占有多少财富,他能够达到什么样的社会地位,这是贫富穷达的问题。这是“命”的问题。儒家的传统是认为,“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命”这个层面的东西,作为一个君子,你不要多去考虑,你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充分地完善地发展自己的“性”,所以“性”和“命”是要区分开来讲的。对于君子来说,他遭遇到窘困,不能够改易他的本质初心,这就叫做“君子固穷”;而对于小人来说,他遭遇困厄、遭遇窘境的时候,他就会对自己的人生放任自流,这就是所谓“小人穷斯滥矣”。那么对于性命态度的不同,可以分辨谁是君子谁是小人。
    君子的特点,是“上不怨天,下不尤人”,“尤”也是“怨”的意思,所以君子“居易以俟命”,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君子他平常会泰然处之,而等待着命运的降临;小人则不同,“小人行险以侥幸”,小人呢,他带有一种侥幸心理,他总想孤注一掷,总想铤而走险,来获取本不配获得的那些资源、那些财富、那些地位。
    但是我们常常会见到,有一些人他的人格发展得非常完全,他的“性”修得非常地好,可是,他并没有获得多少的福报。对于这样的问题呢,儒家的看法是,这是一个概率问题。从大概率上来说,一定是你的人格完善、品格完全,你获得的福报要多,如果你只是拿极个别的品性完成,人格完善的人没有获得很好的福报,就没有很好的“命”这样的一种现象来谈,实际上你就相当于是拿一小块金子跟一整车的羽毛来比重量,一整车的羽毛是要比一小块的金子要重得多的,你是不是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说羽毛比金子更重?这个结论很显然是荒谬的。
    孔子在《雍也》篇当中字字句句没有离开“性命”的问题。下面我们就详细地来谈一谈。
    子曰:“雍也可使南面。”仲弓问子桑伯子。子曰:“可也简。”仲弓曰:“居敬而行简,以临其民,不亦可乎?居简而行简,无乃大简乎?”(子曰:“雍之言然。”。)
    孔子的学生,孔子自己最喜欢的是颜渊,但是我认为成就最大、学问最好的就是子夏和仲弓。孔子对仲弓的评价也非常高,他说仲弓可以去做人君,做一个君主,这个君主包含了天子、诸侯,统而言之。但是,对于孔子和仲弓这样的,有天子之德,或者有诸侯之德,却一生没有获得封地,一生没有获得与他们的德行相匹配的地位的这样一些圣人,你只能归咎于命。所以孔子一开始就谈到了仲弓的问题。他认为仲弓是有仁君之德的,可惜却没有仁君之位。
    仲弓就问孔子:“你如何看待子桑伯子?”子桑伯子是当时的一位道家人士,道家崇尚自然,不像儒家崇尚文饰。而据西汉刘向的《说苑》这个书记载,孔子去见子桑伯子,子桑伯子就裸身,全裸见孔子。出来以后,孔子的学生就问孔子,说您为什么要去见子桑伯子这样的一个无礼的人?他竟然不穿衣服跟您见面?孔子说,我们做教育的,我们当然应该去好好地教育每一个人,子桑伯子这个人他的天性非常好,他的“性”——上天所赋予的禀赋非常地好,可惜呢,就是不懂得用一种外在的东西去修饰自己,就不懂得“文”,我就是希望能给他增加一点“文”。孔子离开以后,子桑伯子的学生也不乐意,就问子桑伯子:老师您怎么去见孔子这样的人?你看他那么地崇尚礼仪,那么地不自然,跟我们的学说正好是反着来的。子桑伯子说,我也是我看他人很好,可惜就是他外在的文饰的东西太多了,我希望帮他减掉一些文的东西,所以我也要见他。
    仲弓问孔子,您究竟对子桑伯子怎么看?他说这个人是不错的,他的“性”是非常好的,但是就是不懂得“文”,太简了。那仲弓呢他的确是一个在思想学术上很有天分的人,他马上就接着老师的思路说下去,他说如果说我们内心有一颗虔敬之心,那么哪怕我们没有外在的文饰也不要紧。礼,它的根本的目的是要让人有虔敬之心。如果你本身就已经懂得敬畏,在这种情况之下,如果去做一个统治者,对待老百姓,自然可以任凭他们自由地发展。但是假如说,你本身自己的内心就是散漫的狂放不羁的,你也要让老百姓也这个样子,这个结果是很可怕的。
    其实我们就可以联系到,近代以来,西方的启蒙主义者、中国的新文化派,他们都是在用一种“居简而行简”的方式去推行他们的启蒙学说,本质上是要让世间人跟着这些知识分子一起堕落,所以这个社会呢,就到了一种无可挽救的地步。
    孔子弟子谁最好学
    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
    鲁哀公问孔子,你的弟子当中谁最善于学习?这里面不念“好(hào)学”,而应该念“好(hǎo)学”,宋儒的解释是应该念“好(hào)学”,我不同意,我认为应该念“好(hǎo)学”,“好(hǎo)学”就是善于学习。孔子说,我的学生当中最善于学习的是颜回。为什么说他最善于学习呢?这就涉及到我们儒家的学习的目的是什么。
    儒家学习的根本目的是人格的完成,品格的完善,而恰恰颜回就是能够做到这一点,他能够做到“不迁怒,不贰过”。“不迁怒”是指遇到不顺心的事,遇到他该发怒的事情,他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他不会去把这个怒火发到别人的身上去,不会去推卸责任。当然我讲的和于丹讲的不一样,于丹讲的是要把本来不是自己该负的责任也负上,我讲的是该自己负的责任不能够推诿到别人的身上去。“不贰过”是指同样的错误不会犯两次。
    我们中国的家长,很多家长是根本不会做家长的,他们往往会迁怒,对待孩子是以支配性为第一位,很少有人是真正地爱自己的孩子。我们举一个最简单的比方,如果你真的爱自己的孩子,应该孩子想从事什么样职业就从事什么样的职业,孩子想去学什么样的学科就让他自主选择什么样的学科。可是中国的家长对孩子的干涉太多了,为什么干涉那么多?因为他们把自己实现不了的理想想让自己的孩子去实现,他们实际上是把孩子当成自己的一个支配物,而不是真正当成应该去爱护、应该去呵护他们成长的孩子来看待。所以中国家长的迁怒这种行为是最常见的,往往在外面不顺心,回来骂孩子。
    颜回呢,善于学习,可惜不幸,短命早死。颜回活了41岁,这在当时来说,也不能算是高寿。因为古人,我们老以为古人的平均年龄比较低,但这个平均年龄他是把打仗的时候死掉,各种各样意外死掉的那些人算在内了,其实一个人正常活着,他生老病死不会遇到意外的情况之下,他的平均寿命可能比当代人并不会很低。所以像70岁在古代就被认为是“中寿”,中等的寿命。孔子感慨,今天的这些学生,他们没有谁像颜回一样善于学习,因为颜回的学习他是在修自己的“性”来完成人格成长、品格完全的一种要求。这也是涉及到了“性命之道”,因此,当时编撰论语的人把这一段也编进了《雍也》篇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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