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吴宓 叶兆言 最初知道 吴宓是一位新派的古董。有一位很著名的教授,形容吴宓的外貌,说他的脑袋像一颗炸弹,使人觉得随时随地都会爆炸一样,这是吴宓得意时的写照。他如痴如醉地喜欢《红楼梦》,认为此书是古今中外的第一本好书,并且近乎肉麻地称自己为紫鹃,理由是紫鹃对林黛玉的爱护最纯粹。抗战时昆明有家牛肉馆,名为“潇湘馆”。潇湘馆乃是林妹妹住的地方,岂能这番亵渎。于是吴宓提着手杖跑去一顿乱砸。 吴宓显然是性情中人,他自称古典主义,却更加浪漫主义。他不仅喜欢林妹妹,对世界上所有的女性,都有一种发乎情而止乎礼的爱戴。他的名言骇人听闻:除了学术和爱情问题,一概免谈。带着学生在街上走,迎面要是过来一辆车,他总是奋不顾身地举起手杖,让身边的女学生上了人行道,这才放车子过去。他的作派很有些像西方的绅士,当然更像堂吉诃德。作为大名鼎鼎的教授,他口袋里的钱要比学生多几文,但是活在物价飞涨的年代里,仍然一样清苦。用当时流行的话说,就是“教授教授,越教越瘦”。瘦也得请客,吴宓常常口袋里揣着钞票,带着心爱的研究生去打牙祭。在小馆子里坐下来,神情严肃地拿过菜单,用正楷在小纸片上写下要点的菜及其价格,一笔一笔算清楚了,估量口袋里的钱真的够用,这才交给跑堂的。 吴宓曾说过,他的一言一行,都以圣人为榜样。他心目中的圣人是孔子、释迦牟尼、苏格拉底和耶稣基督。 国学大师王国维自沉颐和园前,遗书中指定陈寅恪和吴宓处理自己遗留下来的书籍。由此可见王国维对陈吴两位的信任。陈寅恪 陈寅恪最后的声音是:“我现在譬如在死牢之中。”吴宓熬到1978年被遣发回老家,住在他年老的妹妹那里,眼睛已经看不见,神志也一天天昏迷,他最后的声音只是渴了就喊饿了就叫:“给我水喝,我要吃饭,我是 在一个做学问的人的眼里,教授是一个了不得的头衔。在知识不曾贬值的日子里,教授货真价实,代表应得的荣誉和地位。教授的意义,是我们今天许多俗人无法理解的。 摘自《岭南文化时报》,有删节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