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涂光社 诚实守信是和谐、健全社会关系的重要基石,人类文明、道德理想的构成因素,在人与人以及社会群体之间,政府与民众之间,甚至国与国之间都不可或缺。 信(资料图 图源网络) 一 《刘子·履信》是古代一篇探讨施政者诚信问题的专论。 国人自古讲究诚信。孔子曾说:“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先行其言而后从之”,要求“言必信,行必果”。当谈及政治的时候又指出:“民无信不立”。《履信》篇中引申这位先圣的名言,称:“人非行无以成,行非信无以立。”强调人安身立命于世,必得讲一个“信”字。肩负治世之责的官员更须取信于民,若能“履信”则“指麾动静,不失其符。以施教则立,以莅事则正,以怀远则附,以赏罚则明”。良好的信誉可以确保其“行立”--施政取得成效。 “履”,就是践行。施政者的“履信”当出之于克己奉公、执政为民的信条尽其职守,一言一行都体现出高度的责任感,兑现对人民、对自己信仰的承诺。重信誉者自有不可逾越的道德底线,人们的推崇与遵依出于对其人诚信的认可,也才会说他们的言行让人“信服”。 施政者有诚信,对内得民众拥护、是令行禁止的保证,对外关联着国家的信誉和利害得失;当有所为,有所不为。首先就要求他们在“言必信”上率先垂范。《履信》列举出“晋文不弃伐原之誓,吴起不亏移辕之赏,魏侯不乖虞人之期”的典故。其中吴起“不亏移辕之赏”是在他率领魏军伐秦的当儿,与《史记》中商鞅变法前以徙木之赏立信的记载类似。施政者在讲信用上为民众作出表率,不仅在“指挥”、“施教”、“莅事”、“赏罚”的治理上能收立竿见影之效,对于引领并形成重诚信的社会风尚也会有重大的推动作用。 如果说晋文、吴起、魏侯“履信”的率先垂范不无运用“驭民术”之嫌,显现出先秦时期国君和统帅某种时代局限的话,现代政治理念中早已明确:人民的地位和权益高于一切。口口声声“为人民服务”的干部无论如何不该把“做人民的勤务员”这类动听的“谦词”当作欺世之言而失信于民吧。 说到诸侯国间交往、会盟的外事活动,《履信》篇中又有“齐桓不背曹刿之盟”、“柳季为鲁使不欺齐人”、“小邾射不盟子路拒使”的故事,说齐桓公即使是在被劫持之时所作的盟誓,事后自己也会信守;柳季、子路虽然深受他国信赖,为维护道义和本国信誉也有所不为,因此能做到“立信衡门,驰声天下”。足见被广泛信赖的人在任何情况下始终守持道义、不逾底线,这无疑能巩固和强化政治外交的公信力。然而,在近、现代史上,国际政治外交事务中却不乏背信弃义的记录,世人特别不能忘记的是那些侵略者阴谋策划的不宣而战:日本从甲午海战中突袭清军运兵船队起,几十年间在中国制造的一次又一次预谋的“事变”,1941年对美国太平洋舰队基地珍珠港进行偷袭;希特勒德国也曾撕毁互不侵犯条约突然进犯苏联……战争发动者的突袭往往得逞于一时,最终却无一例外地走向毁灭,为历史唾弃。 二 《履信》有一段四时万物自然运作生化有“信”的描述,申说“道法自然”的理念,颇有深意,值得玩味: 春之得风,风不信则花萼不茂;花萼不茂则发生之德废。夏之得炎,炎不信则卉木不长;卉木不长则长嬴之德废。秋之得雨,雨不信则百谷不实;百谷不实则方盛之德废。冬之德寒,寒不信则水土不坚;水土不坚则安静之德废。以天地之灵,气候不信四时犹废,而况于人乎? 是谓春风、夏炎、秋雨、冬寒是应时而至之“信”,保障了作物的生长繁育,何况天地灵性所锺的人呢!足见人类重诚信原出于自然,合乎自己生存和社会发展的需要。显然,不讲诚信本身就是一种违逆自然、人类异化的表现。 如前所说,诚信确为健全维系社会关系无可替代的纽带。现代经济生活和人际交往讲究诚信,政治外交行使职权更要有诚信。许多国家的政府机构、工商企业以及个人都建有信用档案,一旦留下不良记录,其活动范围、权益就会受到相应的限制甚至惩处。又比如:选举中参选人一般对选民都有所承诺,总统、大法官等要员就职要宣誓;大型运动会开幕的仪式上,裁判员和运动员也要宣誓……承诺者和宣誓人得践行其诺言和誓词,接受民众和相应法规的检验、监督。 在中国,浮夸、掩饰之风由来已久,假、大、空盛行一时。近些年不仅商业营销上的欺骗性宣传和虚假广告不绝于耳;形形色色的诈骗犯罪层出不穷;司法者徇私枉法;某些史家和舆论传媒或为尊者讳、或为私亲谋,隐瞒真相象、歪曲事实,编造历史、传播虚假信息误导视听……诸如此类屡见不鲜,其中就是找不到自古以来国人所倚重的诚信。 施政者之所以轻诺寡信,至少是道德底线和政治责任感的缺失:或者宣示的预定目标和计划安排缺乏科学依据,践行中未付出足够努力;或者原本就没把兑现许诺放在心上,当初的宣传、所作的承诺只是一种急功近利的虚张声势;甚至只是为达到某种不正当目的而欺上瞒下。 人民对政治事务有知情权。如今让政府官员“说真话,交实底”已从人们的普遍愿望变成了政策上的明确要求,被视为推进改革的前提。诚信本是全社会奉行的准则,更是从政者必须的基本守持。 “履信”就是在施政实践中兑现对人民的承诺。取信于民才能得到最广泛的支持拥护,政策措施才能贯彻执行,才能在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成为讲诚信的表率,人民有了对施政者言行和宣教上的充分信赖,国家才有望长治久安。 附《刘子·履信》 信者行之基,行昔人之本。人非行无以成,行非信之无以立。故信之行于人,譬济之须舟也;信之于行,犹舟之待楫也。将涉大川,非舟何以济之?欲泛方舟,非楫何以行之?今人虽欲为善而不知立行,犹无舟而济川也;虽欲立行而不知立信,犹无楫而行舟也;是适郢土而首冥山,背道愈远矣。 自古皆有死,人非信不立。故豚鱼著信之所及也,允哉斯言。非信不成。齐桓不背曹刿之盟,晋文不弃伐原之誓,吴起不亏移辕之赏,魏侯不乖虞人之期,用能德光于宇宙,名流于古今,不朽者也。 故春之得风,风不信则花萼不茂;花萼不茂则发生之德废,夏之得炎,炎不信则草木不长;草小不长则长赢之德废。秋之得雨,雨不信则百谷不实;百谷不实则收成之德废。冬之得寒,寒不信则水土不坚;水土不坚则安静之德废。以天地之灵,气不信四时犹废,而况于人乎? 昔齐攻鲁,求其岑鼎,鲁侯伪献他鼎而请盟焉。齐候不信,曰:“使柳季云是,则请受之。”鲁使柳季,柳季曰:“君以鼎为国,信者,亦臣之国。今欲破臣之国,全君之国,臣所难也。”乃献岑鼎。 小邾射以邑奔鲁,曰:“使季路要我,吾无盟矣。”乃使子路,辞焉。季孙谓之曰:“千乘之国,不信其盟,而信子之一言,于何辱焉?”子路曰:“彼不臣而济其言,是不义也,由不能矣。” 夫柳季、季路,鲁之匹夫,立信于衡门,而声驰于天下。故齐、邾不信千乘之盟,而重二子之言,信之为德,岂不大哉! 秦孝公使商鞅攻魏,魏遣公子卬逆而拒之。鞅谓昂曰:“昔鞅与公子善,今俱为两国将,不忍攻,愿一饮燕休二师。”公子许焉,遂与之会。鞅伏甲虏之,击破魏军。及惠王即位,疑其行诈,遂车裂于市。 夫商鞅,秦之贵臣,名重于海内,贪诈伪之小功,失诚信之大义,一为不信,终身取尤,卒至屠灭,为天下笑,无信之弊,岂不重乎? 故言必如言,信之符也。同言而信,信在言前;同教而行,诚在言外。君子知诚信之为贵,必忱信而行,指麾动静,不失其符。以施救则立,以莅事则正,以还远则附,以赏罚则明。由此而言:信之为行,其德大矣!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