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汝伦 曾经是传统社会读书人必读书和传统教育核心文本的《论语》,今年来在一些高校的课程中也占有了一席之地,比如在我服务的复旦大学,哲学学院和中文系都开设了《论语》的课程,而且成了常规课程,几乎每个学期都有,但学生还是踊跃选修,我曾在一个学期同时开两个班,选课学生近五百人,但仍然有许多想修这门课的同学未能如愿。问题并不在于今天的学生对《论语》还有如此的热情,也不在于这足以证明《论语》自身的价值,因为这都不重要。《论语》作为不朽的经典,任何时候都不会失去它的魅力和价值。对于关心现代教育的人来说,问题在于:《论语》对于今天的教育,是否仍然具有它对于传统教育同样的意义?如果答案是否定的,为什么?如果《论语》对于现代教育具有不同于它对于传统教育的意义,那么是什么样的意义?这是当代从事儒家经典教育的人不能不深究的。 儒家的基本教育理念 很显然,很少会有人认为《论语》对于现代教育具有它对于传统教育同样的地位。一方面是孔子本人和《论语》都不再具备他们在传统社会中的崇高地位。另一方面,现代教育的理念、目的、方法和任务,也迥异于传统教育。传统教育当然有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科举当官等实用或实利的一面,其末流也的确是如王韬所言:其“所学者章句,所业者文词,所志者科名耳。其于当世之利害,钱谷兵刑之实务,漠然置之度外。”但儒家传统教育的理念却是将此实用的考虑排除在外的。儒家之学乃“为己之学”和“成己之学”,其根本目的,却如朱子所揭示的:“古昔圣贤所以教人为学之意,莫非使之讲明义理以修其身,然后推己及人。非徒欲其务记览为词章,以钓声名、取礼禄而已也。” 儒家的这个基本的教育理念,是建立在对人性和人生目的的根本理解基础上的。古人早就看到:“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死亡贫苦,人之大恶存焉。故恶欲者,心之大端也。”故孔曰:“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卫灵公·十三》);孟曰:“人之异禽兽者几希。”这当然不是否认人有善良天性,而是说,如若不学,即未经学习教化,即便是出于善良天性也未必就能行善。夫子六言六蔽之教即指明这一点。《论语》以《学而》开篇,《荀子》以《劝学》起首,似非偶然。张栻在《潭州重修岳麓书院记》中对儒家教育理念的根本考虑有这样的概括:“惟民之生,厥有常性,而不能以自达,故有赖于圣贤者出而开之,是以二帝三王之政,莫不以教化未先务。至于孔子,述作大备,遂启万事无穷之传。其传果何欤?曰仁也。仁,人心也,率性立命,知天下而宰万物者也。今夫目视而耳听,口言而足行,以至于食饮起居之间,谓道而有外夫是乌可乎?虽然,天理人欲,同行异情,毫厘之差,霄壤之缪,此所以求仁之难,必贵于学以明之与。” 而《论语》一书,正是孔子实践这样一种教育理念的记录。它并不抽象谈论义理,而是从实人实事出发,寓义理于实人对实事的具体应对判断和抉择中。从大处着眼,小处着手,从日常生活中指点宇宙人生的大关节。根本目的,不是传授一般知识,而是通过对具体事情、具体处境的点拨,使学生得以通过日常立身处世的种种行为,人格境界得到提升,成己成物,达于大道。君子谋道不谋食(《卫灵公·三十二》),学不是一个纯粹的知识活动,而就是人生的实践活动。学习的过程就是人生完善的过程。“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学而·六》)。在传统教育的语境中,《论语》所教是一个人(仁)字,学者所学,也在这个人(仁)字。学习的目的是变化气质,成就人生。故程子说:“如读《论语》,未读时是此等人,读了后又只是此等人,便是不曾读。” 现代教育理念 《论语》在传统教育中的意义,的确是与现代教育的目的格格不入的。作为一种体制,现代教育只能是现代性体制系统的一个组成部分,它必须适应现代性体制发展和物质发展的需要。另一方面,作为理念,现代教育理念又不能不是现代性理念的一部分,它必然以现代性关于人的理念为其哲学基础。现代性的人的观念是由17世纪西方哲学家奠定基础的。这个基本观念就是人是欲望或利益的动物,人生的目的就是使用理性尽可能地满足自己的一切欲望。个体的自我是绝对的原则和绝对的本质,与之相比,人的社会性、多样性和复数性都是次要的。人既然在本质上是与他人分离乃至对立的,当然与自然界就更是这样的。世上的万事万物都只是我们的对象,我们的客体,他人也可以是我们的客体,只有我才是主体。人生在世,就是与天奋斗、与地奋斗、与人奋斗,以尽可能满足自己的欲望和利益。对付世界、对付自然、对付他人,成了人生的主要任务和目的。 如果说传统教育是一种内向性教育,教学者都向内用力,致力于内心的丰富和完善以及人格境界的提升的话,那么现代教育绝对是外向性教育,受教育者不断向外扩大自己的知识范围和能力,再不会将向内用力看作是教育的一部分。 总之,无论作为制度还是作为理念,教育在现代都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它的目的、视野和任务都从内转到了外,从人转到物,从德性转到知识,从行为转到技能。而它的根本原则,则是黑格尔在《精神现象学》中指出的现代性的总原则——有用性。这个原则控制了现代人生活的一切方面。而之所以能这样,是因为它的根源——资本主义经济制度支配着一切其他制度,包括教育。现代教育日益成为资本主义经济的一个附庸几乎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无论普通教育还是高等教育,尽管口头上还会将道德修养、人格培养之类的目标作为教育的基本目的之一,但那已经是虚应故事,实际上都是以使学生掌握将来能找到一个职业为实际的指导方针,无论课程设置、教材编写、教学方法还是教学目标,无不以此为圭臬。 《论语》作为通识课 以现代教育的理念、目标和宗旨来衡量,《论语》对于现代教育不但没有它对于传统教育的那种意义,极端言之,简直就没有什么意义。现代教育要求向受教育者提供客观的知识,尤其是专业知识,俾使受教育者在未来的人生中可用于谋生。但《论语》却根本不能提供什么专业知识。现代教育要求教给学生以谋生的技能,《论语》当然更不能提供这样的技能。现代教育也要求学生有一定的知识面,以使他们对今天的世界和人类社会有一大致的了解,《论语》所说的一切似乎完全属于另一个世界和另一个时代。今天很少会有人认为它像普通的教科书那样是属于这个时代的。按照现在的学科分类,它充其量是中国哲学史或中国思想史或中国文化史的文献。教学《论语》,就像教学《水经注》或《十七史商榷》一样,教者教的是历史典籍,学者学的也是历史典籍,目的是通过教学使学生掌握一定的历史知识。当然,也有与时俱进的学者,可以用《论语》教授学生管理智慧或商战技巧。但一般来说,只有把《论语》的学习变成纯粹知识的学习,它才可以为现代教育体制所容纳。 《论语》似乎也不难做到这一点。作为一部起源古老的经典,对于现代人来说,《论语》在辞章、义理、考据三方面都有大量的问题,教师自可像教授一般难读的典籍那样,按照让学生掌握客观知识的要求来教授《论语》,即根据前人留下的大量注疏,疏通文字,兼及考据和义理,使学生能大致读懂《论语》表面的文字意义。这是现代教育教授古典文献的一般做法,不仅仅限于《论语》。这种教育方式只是让学生能了解所学的文献大致说些什么,符合现代教育传授知识和掌握知识的要求。 对于现代教育来说,这样的知识有用吗?回答是,当然有用,并且,正因为是这样的知识,才有用。首先,对于那些将来想当文科教师或从事人文研究的人来说,这样的知识可以转化为他们的专业知识和职业技能。而对于大部分并不想从事人文教育工作和研究工作的人来说,这种知识至少也可以扩大他们的眼界和知识面,开阔他们的思路。对他们未来的职业生涯没有直接的好处也有间接的好处。所以,《论语》既可以作为中国哲学史或中国思想史的专业课来教,也可以作为通识课来教。 在现代教育体系中,专业课教授的内容自然是专业知识,而《论语》显然不可能是像理论物理或解剖学这样的专业知识,也不可能是像文字学或史料学这样的专业知识,甚至也不可能是像文学史或某个断代史那样的知识。总之,它根本不是现代意义上的知识,理由容当后论。那么《论语》如果作为通识课又当如何? 应该说,通识教育是针对现代教育的弊病而出现和被人们提倡的。如前所述,现代教育根据现代经济发展的要求,不再着眼于人本身的全面发展和提高,更不关心人格的培养与完善,而只是以培养社会经济发展需要的专业人员为能事,把人作为器具来培养。这就使得学生综合素质下降,知识单一狭隘,缺乏道德理想和判断能力,缺乏人文教养和关怀。对未来固然毫无憧憬,对人类伟大的过去也没有任何兴趣。除了自己的专业知识外,对其他知识几乎一无所知。技能娴熟,思想贫乏。这样的教育,是不可能担当“人格的塑造者,价值的批评者和文化的守卫者”的责任的。人们试图以通识教育力救此蔽。 也因为如此,通识教育其实是现代教育的一部分,它只是希图补充它和改善它,而不是改变它。因此,它不可能不在各个方面受到现代教育的基本理念的制约。通识教育的目的表面上是通过通识教育增加学生的人文素养,培养学生的人文精神和道德人格,开阔学生的知识面,克服学术的分裂和过分专业化,等等。然而,在具体做法上,仍然是以传授客观知识为不二法门。因为提倡通识教育的人,对教育的理解就是传授知识:“教育意味着教学。教学意味着真理。”美国教育家哈钦斯(RobertMaynardHutchins,1899-1977)对教育的这种理解是很多提倡通识教育者立论的前提。因此,通识教育归根结底仍然是传授知识,只是传授的是专业以外的知识。“它不仅向学生介绍最基本的知识,而且也让学生知道各个学科之间的联系,以及这些知识在学校以外生活中的应用。”但是,在实际上仍然是以客观知识传授为基本模式的通识教育中,《论语》必然只是一个知识对象,而不是学生成己成德的途径,如它在传统教育中那样。 《论语》对现代教育的根本意义 但是,《论语》作为知识对象,其价值就非常有限了。按照马一浮对《论语》内容的概括,《论语》有三大问目,一问仁,一问政,一问孝。此三问目所涵盖的内容基本不属于知识的范畴,要把它们作为知识来教,就完全改变了它们的性质。《论语》的许多内容涉及的是天理人心、政道治道、道德判断、人格修养,人们当然可以按照现代的教授习惯将它们作为知识来教。但“君子不器”、“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这些思想,作为纯粹知识来教的话,成了什么?还有它们的真正价值和意义吗? 当然,人们可以从解决《论语》辞章考据方面的问题着眼来教学《论语》。但这是现代教育的态度,而非传统教育的态度。问题肯定不在现代还是传统,而在于我们要从《论语》学什么?《论语》的价值究竟何在?辞章考据方面的问题不解决,的确有碍对《论语》义理的掌握。但若不从辞章考据进于义理,《论语》自身价值如何体现?《论语》的价值究竟在于义理,还是它辞章考据方面产生的问题?唐文治先生当年给无锡国学专修馆拟定的学规有言:“要知吾馆所讲经学,不尚考据琐碎之末,惟在揽其宏纲,抉其大义,以为修己治人之务。”这难道不应该被今天的经典教学者(包括《论语》的教学者)奉为圭臬吗? 当然,并不只是《论语》这一部经典难以适合现代教育,多数儒家经典乃至其他某些经典,都有这样的问题。问题当然不在经典,而在于现代教育本身。如前所述,现代教育理念是建立在人与自己的世界、与他人、与自然界对立两分,也就是主客体二分的哲学思想基础上的。教育最主要的功能是让学生掌握日后他们能认识世界、控制世界、征服世界的知识和技能。教者教这些知识与技能,学者学这些知识和技能。至于知识和技能以外的东西,要么把它们归约为知识和技能,要么完全放弃,不闻不问。这归根结底是因为现代人(主体)总是向外看,而不是向内看。这就造成了为学日益,为道日损的局面。外在的知识掌握得越多,自己失去得越多。并且,知识也越来越向实用知识和技能倾斜和嬗变,“无用的”知识如甲骨文和音韵学的知识,越来越边缘化,如没人出来像保护珍稀物种那样加以保护的话,难免归于消失的命运。在此情况下,强调反求诸己,推己及人,由明心见性而万物一体,而天人合一,以正诚修齐治平为旨归的儒家经典,如《论语》,要么不伦不类,成为知识学习的对象;要么完全被排除在现行的教育体制之外。 然而,《论语》无法适应现行的教育体制,并不证明它对于现代教育毫无意义。恰恰相反,这证明它对于现代教育具有无法替代的重要意义。不管对孔子和《论语》看法如何,无人会否认《论语》的经典地位。所谓经典,就是放之四海而皆准,历经百世而不磨。《论语》之所以为经典,并不在于它包括了像“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或“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这样所谓的道德金律或道德训诫,而在于它体现的思想和精神对于人类生存的根本意义,包括如何看待教育。 儒家重视教育,也因为教育首先应该是人道教化,而不仅仅是传授知识。《周官·大司徒》以乡三物教万民而宾兴之:一曰六德:知、仁、圣、义、中、和。二曰六行:孝、友、睦、姻、任、恤。三曰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六德为学习目的;六行为学习途径;而六艺则为学习内容。这“三物”充分说明古典教育的教化性质。 教育与学分不开。什么是学?古人认为:“学之为言觉也,以觉悟所未知也。”学之为觉(悟),说明学首先不是去追求外部的未知领域,而是觉悟自身的不足和缺陷。但它不是一个闭门思过,冥思苦索的过程。“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卫灵公·三十一》)这表明学首先是在日常生活实践中,从实人实事的实行(包括自己的实行)中,时时处处有所觉悟。儒家当然从典籍中学习。“子以四教:文、行、忠、信”(《述而·二十五》)。这说明孔子并不排除对文献典籍的学习,他自己就在这方面用力至深至勤。然而,他对于古代典籍文献,决不是把它们作为客观知识的对象来掌握,而是把它们作为教化和启悟的途径:“子曰:‘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草木鸟兽之名”(《阳货·九》)。这最后一句也不是表示了解有关草木鸟兽的客观知识,而是蒙培元先生所指出的:是“运用‘诗’的移情作用,学会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感受大自然的丰富多样性,体悟自然界的生命,体悟人与自然的和谐之美。”正因为如此,孔子对古代文献典籍的解释在受过现代教育的研究者看来,完全是任意发挥,不管文本的本义,完全没有任何“客观性”。最典型的一个例子大概要数他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的解释了。可这恰恰表明了孔子对于文献典籍的态度。对文献典籍的学习目的不仅仅在于“客观”掌握它的内容,更在于从中把握我们存在的可能:“子谓伯鱼曰:‘女为《周南》、《召南》矣乎?人而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而立也与!’”(《阳货·十》)今之教学《诗经》者或许能详其名物训诂,又能进而言其义,然不能“为”,在夫子看来,终是枉然。 在现代教育影响下,今天人们很少能理解夫子的立场了。在现代教育者和研究者的眼里,《诗经》只是知识对象,而不可能是别的什么;知识的唯一标准是正确,正确就是主观与客观的符合。如果把人与他的历史以及历史产生的一切看作是完全对立的,人是认识主体而所有其他的东西都是客体的话,上述看法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如果将人与其人文世界和自然世界视为一体,如中国古人和西方古人的话,上述看法的有效性主张就不是无限的。人固然可以把他的周围世界视为认识对象,但事物对我们并非只有成为认识对象这一种可能。如果不把人视为孤立的主体,而视为有机世界的一个有机分子的话,那么万事万物未尝不就是人自己的种种现实和可能。 《大戴礼记·哀公问》引孔子曰:“古之为政,爱人为大。不能爱人,不能有其身;不能有其身,不能安土;不能安土,不能乐天;不能乐天,不能成其身。”公曰:“敢问何谓成身?”孔子对曰:“不过乎物。”公曰:“敢问君子何贵乎天道也?”孔子对曰:“贵其不已,如日月东西相从而不已也,是天道也;不闭其久,是天道也;无为而物成,是天道也;已成而明,是天道也。”又曰:“仁人不过乎物,孝子不过乎物,是故仁人之事亲也,如事天,事天如事亲,是故孝子成身。”此所以天人合一,成己即所谓成物。作为宇宙万物中最活跃的分子,人自身的完善与否直接关系世界的完善与否。从古至今,特别是在当今世界,自然界的种种问题都与人有最大的关系,更不用说人类世界的种种问题。既然世界的种种问题取决于人,那么反求诸己,通过改变和提升人自己来改变世界,不是解决人类种种问题和危机唯一可行的道路吗?而这不就是《论语》的基本出发点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孔子和《论语》就决不仅仅属于过去,也属于现在和未来。《论语》不应该是知识对象,而是成己成物的途径。 德语“教育”一词为Bildung,出于“培育、成长”的意思。而中文“教育”的“育”字,也有“培育、成长”的意思。人类向来把教育视为自我成长和提高的途径,教育的首要目的是成德。例如在柏拉图那里,体育的目的首先不在强身健体,而在于培养学生勇敢坚忍的德性。然而,在现代教育中,学习和扩充谋生的知识和技能成了压倒一切的任务,虽然没有一个现代教育的代言人完全放弃传统成己成德的教育理念,但基本上是束之高阁,或仅是说说而已,并不实行。而且,在目前流行的教学体制下,成德之教很容易变成知识的传授和灌输。《论语》的教学不但不应该是简单的知识传授,也不应该是流行意义上的道德教育。那实际上是像灌输知识一样的灌输道德戒条,而不是真正的道德教育。真正的道德教育,即古典意义的道德教育其实是人道教化,它不是通过灌输和传授,而是通过生命实践。 现代教育向《论语》提出了挑战:如何不成为知识的对象而成为学生成德成己的途径。反过来,《论语》也向现代教育提出挑战:如何保持教育传统培养教化人的功能,而不至于蜕变为职业培训。这里涉及的显然不仅仅是在现代教育体制中如何教学《论语》的纯粹方法论问题,而是教育的根本理念问题。这才是《论语》对于现代教育的根本意义之所在。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