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法国十九世纪的文学作家中,梅里美是比较独特的一个,与同时代的大作家巴尔扎克、雨果、司丹达尔相比,他没有长篇大作,而是以文笔洗练、叙事明晰、情节奇异而闻名,尽管人们通常将他与同时代的大师们并列。但是,这多是由于他的作品的风格,技巧和离奇曲折的叙事、以及精练简洁的语言特色。若单以后者而论,似乎只有海明威可以与之媲美。尽管如此,人们仍然认为梅里美的作品在反映社会内容的广泛,以及时代的深度上似乎相对于同时代的大作家们有所不及。 在描写的细致入微和反映社会内容的深广上巴尔扎克可称为现实主义的巨匠,而在对人物的思想和心理的描写上司丹达尔可谓别开生面。而且他们都以长篇大作而闻名于世。因此,无论在世界的范围内,还是在法国的文学研究中,评论家们都对梅里美的重视不够。 尤其是在中国,对于巴尔扎克和司丹达尔都是推崇倍加,而几乎所有的外国文学史上,都有关于他们的专节论述,而对于梅里美则一笔带国。虽然我们总是说梅里美与他们都是并驾齐驱的大师,其实只不过是沿用文学研究和评论的一些传统说法而已。 梅里美小说的独特性往往被视为风格和艺术构思上,而普遍认为在思想和反映社会生活广阔和时代的深度还是有所不足,而且异国情调和曲折的情节也冲淡了作品的内涵和意义。 人们对一部作品的认识,往往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出现新的看法。有的作品的时代性很强,因此,非常手当代人的喜欢,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其意义逐渐的变得局限和狭隘。 而有些作品则总是能被人们不断发现新的意义和价值。比如拉伯雷的《巨人传》,在当时的文艺复兴时期,就被认为是一部杰作,以后也一直享有盛名。但是,在20世纪,巴赫金又从狂欢理论对其作了新的阐释,把《巨人传》中的笑、广场、宴席以及怪诞现实主义形象放到欧洲的民间文化,尤其是几千年来的狂欢文化中重新认识,使《巨人传》生成新的的意义,使人们重新认识到其不朽的伟大价值。 因此,有些作品只有放到比时代更广阔的的语境中,在长远的历史时间中,才能认识到其伟大的意义。梅里美的小说,尤其是其最具有代表性的中篇小说《卡门》,只有放在游牧文学的大历史传统中,其伟大的意义才能被进一步揭示出来,尽管这种意义并非作者刻意赋予的,但是作者的文本,包含了其对集体无意识的理解和表达。 二、 《卡门》的情节不是和复杂,青年军官唐·何塞在押送波希米亚姑娘卡门时,在卡门的引诱下将其放走,从而和卡门一起走私,在嫉妒中先后杀死一名军官和卡门的丈夫后,唐·何塞要求卡门和他一起到美洲过安分守己的生活,在苦苦哀求下仍遭卡门的坚决拒绝后,将卡门杀死,然后去自首。在不长的叙述中,作者又加了一段多波希米亚人的论述。 在《卡门》中,除了主人公卡门,何塞也是重要的人物,在小说中,他是作为卡门的对立面来写的,作者正是由他来衬托卡门热爱自由、桀骜不驯的性格的。 在卡门的身上,最主要的就是她的一股“野性”,因此有的评论家称她为“恶之花”,她的娇小的外表,粗俗的语言,野蛮的行为与她敢爱敢恨,热爱自由的天性,我行我素的性格,透出一种原始的强力,再加上她对巫术和占卜的信仰,更让她有蒙昧时代的原始人的“力量”与“美”。 在《卡门》中,有两条基本的冲突和对立,一是卡门与当时的社会的对立,一是卡门与何塞的冲突。我们先来看前者,在卡门生活的时代,正是自由资本主义在取代封建主义,逐步确立自己在社会各个方面统治的时期,这是的资产阶级已经没有早期革命的进步,而其本来面目和缺陷正在日益显露出来。在破坏和取代封建生产关系和社会意识形态的同时,又重新确立了适合其自由资产阶级的社会文明、统治秩序和道德规范。 在德勒兹和加塔里看来,资本主义对前现代世界进行了“犬儒式”的去圣化,消解了所有的前现代联盟和依附关系,摧毁了限制经济发展的一切障碍,因而极大地扩展了“解码”过程。 尽管先前的社会流曾被制码和反复制码。但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却建立在由不受限制的经济生产这一动态过程所导致的解码流上,资本主义导致了封建社会制度的瓦解。并代之以“自由”交换和”自由“生产,通过商品化和解除对商品交换的限制,以私有财产取代了封建地产,资本主义将 市场关系,扩展到了每一个角落,带来了日益复杂的分工。 具有自我/超我结构的私人个体以及社会和精神的片段化,在资本主义颠覆了所有的传统符码、价值以及束缚生产、交换与欲望的各种结构。不过,它同时又以抽象的等价交换逻辑(交换价值)对所有事物进行了“再制码”,将他们“再辖域化”到国家、家庭、法律、商品逻辑、银行系统、消费主义、精神分析以及其他规范制度当中,资本主义以一种“极端严格的通则”取代了质性符码,从而量化地管理和控制所有的”被解码“之流,资本主义将欲望和需要重新导入了限制性的心理与社会空间,从而使他们受到了比在原始社会和专制社会中更为有效的控制。 而卡门对于当时的资本主义社会来说,正是被解码之流,因为她拒绝被纳入到资本主义的理性整合中去。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