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鲁国儒学的核心地位 鲁国商时为奄,西周初年,以奄国为代表的拥商势力,纠聚邻邦徐戎、淮夷,与管叔、蔡叔一起,趁周在东方立足未稳之际,拥戴商纣王的儿子武庚发动了叛乱,险些颠覆了西周新政权。周公率大军东征,历时三年苦战,于成王三年(前1044年)镇压了叛乱。奄国敢与西周政权抗衡,说明其国力的强盛和丰富的人文基础。还因为它保持了完整的夏商文化底缊而仍具有东方文明的核心地位。 周公东征胜利后,将奄国国君流放于薄姑,建立了鲁国,鲁国与奄国疆域、国都等同。“封周公旦于少昊之虚曲阜,是为鲁公,周公不就封,留佐成王“(《史记?鲁周公世家》)”,由周公长子伯禽赴鲁就国,鲁自周公始,至顷公二十四年(前249年)被楚所灭,历34世800余年。鲁国在周初大分封时位列各诸侯国之首,受封待遇优厚,享有特权。《左传?定公四年》记伯禽替父“封于少昊之虚,”不仅“帅其宗氏、辑其分族”(即率领本宗族的大宗,集合其他小宗),而且还“将其类丑”、“因商奄之民”,即统领所属的奴隶“殷民六族——条氏、徐氏、萧氏、索氏、长勺氏、尾勺氏,……使之职事于鲁,以昭周公之明德。”其疆土广大,北及泰山之下,东过龟蒙、南包凫、峄诸山,加之附近的若干小国,都是它的附庸。并还分得了“大辂、大旂、夏后氏之璜,封父之繁弱(即良弓),……祝、宗、卜、史、备物、典策、官司、彝器,”即赏赐周王室所拥有的辂车、龙旗、青铜器等最高级别的宝器,以及各种历史典籍,具备天子礼乐建制的人员和条件。除此之外,鲁国还享有两个特权:一是以天子仪效祭文王,以后稷配享;二是祭祀周公可用天子礼乐。在礼仪和规格上与周天子几近相同。《礼记?祭统》认为这是“所以明周公之德而又以重其国也”。 到了春秋时,鲁国文化达到领先各国的境地。它完整地保存了西周文化内涵,从传承关系上看,周文化与鲁文化一脉相承,或者说鲁文化就是周文化的代表。周人灭商以来,周人在总结和吸纳前代文化成果的基础上,有了显著的进步。《礼记?表记》说:“夏道尊命,事鬼敬神,”“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因此可以说,夏、商时期的文化分别为“尊命文化”和“尊神文化”,而周文化则是礼乐文化,礼乐文化的本质是一种人文文化,周文化与夏、商两代文化的最大不同,即在于人文理念的提升。鲁国文化则是在有吸纳夏商文化的基础上,经过周文化的全力打造而形成的。自周公制礼作乐开始,鲁文化的重礼风格便已初步形成,加上当地重视农业的传统,二者较相适应,这样就奠定了传统宗法农业文明的基础,因此说,鲁文化在当时是一种最为先进的文化。它保障了鲁国姬姓贵族的政治文化特权,又使鲁文化走上了一条重亲情、重礼仪、重道德规范和以我为主、自我完善的发展轨道。 儒家文化的产生基础是重亲情、重礼仪、重道德规范的鲁国文化。因为鲁国的特殊地位和周公是“制礼作乐”者,才使得周族的礼乐典章制度在鲁国完整地保存下来,乃至于其后的鲁国统治者继承了这份遗产,以礼乐治国相标榜。凸显了鲁文化尊民、崇礼、明德、喜乐、爱诗、重文、尚仁的文化特色。在周王室的权威衰微后,鲁国便成了当时礼乐文化的中心。春秋时期,仍有不少诸侯或特使适鲁观摩学习礼乐,《左传?襄公二十九年》载吴国公子季札来鲁观乐,鲁国的乐工为他演奏了《周南》、《召南》等十五国《风》及《雅》、《颂》,还观看了舜、禹、夏、商、周各代的乐舞,倍加赞扬,叹为观止。《左传?昭公二年》载晋国执政大臣韩宣子来鲁“观书于太史氏”,见到《易》、《象》、《鲁春秋》,于此大发感慨:“周礼尽在鲁矣!吾乃今知周公之德与周之所以王也。”生长在鲁国的孔子,能亲身感受到鲁国礼乐文化的氛围与精神,也叹道:“周监于二代,郁郁乐文哉!吾从周”(《论语?八佾》)。礼乐对于鲁国来说,不仅是文化文明的象征,它是一种“礼治”制度,它时时规约着国家政治生活,它更是一种礼乐精神,从历史的深层影响着鲁国的方方面面。也正是这种礼乐精神与东方仁爱习俗的相互融合,构成鲁文化的本质特征,并在礼秩序、仁爱诚信、重德保民、尊时重民等方面孕育滋养了儒家的基本思想。 孔子是儒家思想的奠基人和缔造者,孔子生活的春秋时期是中国历史大转折的时期,是周代确立的封建制宗法制分崩离析的时代。社会秩序空前混乱,统治阶级内部矛盾尖锐激烈。孔子正是在这种社会形势的催发下,为社会的未来和解决现实问题提出自己的理论与方案。他对三代的文化遗产进行清理、总结、归纳、使之理论化、系统化,孔子思想也就应运而生了。考察孔子思想内涵,既有着深远的历史渊源,也有针对现实问题的具体内容。因此可以说,孔子思想的诞生,是孔子对鲁文化发展做出的最突出的贡献。在孔子思想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儒学,将鲁文化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峰。 从孔子删诗书、订礼乐、修春秋、聚众讲学起,儒家学派就建立起来了,而且形成了一个以鲁国为中心的庞大的儒学知识分子群体。到战国时期,形成了多个儒学派系,列诸子百家中最大、最有影响的学派群体。在百家争鸣中,子思、孟子脱颖而出,继续发展了孔子学说,创立了占据儒家核心地位的思孟学派,也为儒家思想体系的形成奠定了哲学基础,但由于孔孟儒学“拙于进取”,在礼坏乐崩、群英争雄的时代,还不适应诸侯争天下的环境,故没有受到各统治者的重视。后来儒学遇秦火而衰,但鲁国儒术仍续,出现了“鲁壁藏书”,鲁儒生习诵儒家经书也从未禁绝。乃至汉五年(公元前202年),天下皆降汉,独鲁不下,刘邦攻楚到鲁(曲阜),鲁地许多儒生还在讲诵诗书,演习礼乐,“弦歌之声不绝”。对此,司马迁说:“鲁世世相传以岁时奉祠孔子冢,而诸儒亦讲礼、乡饮、大射于孔子冢,……后世因庙藏孔子衣冠、琴、车、书,至于汉二百余年不绝”。司马迁还曾“观仲尼庙堂、车服、礼器,诸生以时习礼其家”,因此有了“抵回留之,不能去云”。从而发出“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莫不折中于夫子”的感叹佳句。班固也说:鲁地“其民有圣人之教化,其民好学,上礼仪,重廉耻”(《汉书·地理志》)。由此可见,鲁国以尚儒好学崇礼而著称,这些都是汉代经学赖以发展的基础。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