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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儒家对现代化的调适(盛邦和、何爱国)

http://www.newdu.com 2017-12-15 paper800.com 盛邦和 何爱国 参加讨论

    提要:儒家现代化的过程是一个充满反抗而又不断调适的艰难曲折的过程。文章侧重讨论儒家的调适。对儒家调适的阶段、动因、方式、方向和前景作了分析。以“现代化共识”的形成和“新儒家”的诞生为界,区分了儒家调适的早期和晚期,认为“新儒学”形成以前,儒家的调适以“中体西用”为主要的调适方式。“新儒学”形成以来,儒家的调适以“创造性转化”为主要的调适方式。
    关键词:儒家 现代化 调适 
    儒家对现代化既有反抗,又有调适。儒家现代化的过程就是一个充满反抗而又不断调适的艰难曲折的过程。“新儒学”形成以前的传统儒家对现代化以反抗为主要形式,此后的儒家以调适为主要形式。“新儒学”形成以前,儒家的调适以“中体西用”为主要的调适方式。“新儒学”形成以来,儒家的调适以“创造性转化”为主要的调适方式。[1]
    一、民族危机与早期的调适
    (一)早期的调适
    “新儒学”产生之前的儒学调适,我们称为儒学的早期调适。大体经过以下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两次鸦片战争之间(19世纪40——60年代),儒学虽然有了“师夷长技”的思想,但相对“夷夏大防”思想来说,那只是“沧海一粟”。严守“夷夏大防”的儒家知识分子占绝大多数。就是主张“师夷长技”者如林则徐、魏源等,我们也不可说他们就没有了“夷夏大防”思想。因为他们所指称的“夷之长技”,仅仅是战舰、火器、养兵练兵之法,再加上量天尺、千里镜、龙尾车、风锯、水锯之类。
    第二阶段,洋务运动期间(19世纪60——90年代),儒学调适的进程明显加快,对西方的认识已经实现了由“夷”到“洋”或“西”的突破。不论儒家顽固派,还是开明派,都不得不从不同的角度试图去观察和理解“西方”、“洋人”和“西学”了。顽固派在不断地、甚至急剧地发生分化,同样洋务派也在不断地分化着。顽固派蜕变为洋务派,而洋务派又向维新派蜕变,维新派甚至在向革命派蜕变。正视西学,实现西化,在不同的层次上化为他们的政治行动。日趋主流的洋务派在与西方正式交涉,引进西方技术,开办现代工业,创办新式学堂,编练新式军队,派遣留学生,翻译西方书报等各个方面,都开始了现代化进程,除政治方面触动不大以外,其它方面的变革是深刻的。相对于中国这样的东亚文化内核型大国而言,转型的难度是极其大的[2],洋务派的贡献不可埋没。虽然洋务派抱着“中体西用”的态度来实行儒学的调适的,但这种调适的实际效果确是社会的深刻变化,为维新派和革命派的登台,准备了极好的条件。
    第三阶段,从维新运动到五四运动(19世纪90年代——20世纪初),儒学的调适出现转型,开始了以“西学”诠释“中学”的新时期。康有为、梁启超、刘师培、孙诒让、章太炎、甚至孙中山等,都在试图用“西学”来重释“儒学”,国人往往称其为“比附”,严格说来,“比附”说是不确切的。“诠释”说更为可取。他们的“诠释”趣旨在于以民族主义为底蕴去吸纳西学,或者说,他们是把异己的“西学”置于可认同的“中学”范畴,以减轻“中学”对“西学”的“排异反应”。这时中国还没有经过五四洗礼,各种西学思潮涌入中国,纷繁迭出,国粹文化处于显要地位,无政府主义业已冒头,马克思主义也开始播入中国。各种西学思潮纷陈己见,从不同的角度参与了对“中学”的诠释,以西学诠释推动的“国粹重光”、“古学复兴”运动,被国粹派宣称为“中国的文艺复兴运动”。
    (二)早期调适的特点
    早期调适的特点大体说来有:第一,对西学的认识既不全面、深刻,也不冷静、客观,尚未认同西学,对西学有严重的排斥和排异。第二,儒学的现代化过程就是儒学与西学的调适过程,调适的进程是越来越呈现加速的趋势。第三,儒学与西学的调适过程是一个不断地由儒学外缘向其内核深入的过程,第四,“中体西用”是儒学调适的基本方式、基本指针和基本纲领。
    二、“现代化共识”的形成与儒家的调适
    (一)“现代化共识”的初步形成与儒家的调适
    儒学的“现代化共识”初步形成于五四运动。五四运动前后对儒学的大破坏、大解构,促使知识分子激情高昂地宣传西学,主体是“民主”与“科学”,社会主义(后来是马克思主义)和自由主义是两大主要思潮,自由主义此时还是主流。陈独秀和胡适是其中的旗手。虽然“现代化”作为一个新词还要到三十年代使用,但儒学的“现代化共识”(我们指称的“现代化共识”是指儒学已经放弃了对西化和西学的全盘反抗,对西学已经有了不同程度的亲和和认同,决定在中国本位的基础上去吸纳西学,承认西方的优点和长处,但要求西学适应中国的特殊国情,这就相当于提出了要“现代化”但不要“西方化”的思想)已经基本形成。(不过,在三十年代,系统的、有影响的现代化理论尚未形成,“现代化”还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梁漱溟的儒家现代化理论和实践影响有限,而且实际针对的乡村改造,不是一个全面的现代化理论)原因是,经过五四的洗礼,传统儒学业已完全丧失了号召力,西化思潮已经广泛地播入知识分子之中,“新儒学”的建设者只好借助于“西学的本土化”来号召人心,从20年代到30年代,经过几次大的论战(包括20年代的东西方文化论战,30年代的中国现代化道路论战,本位文化与全盘西化论战,从20年代直到40年代的工业化与农业化论战),儒学的“现代化共识”得到进一步的淘洗,儒学得以抗衡西化的武器就是“中国本位”或“本土化”。对西学的“物质”武器,儒学已经基本上放弃了抵抗,对西学的“精神”武器,儒学还在顽强地抵抗着。但随着“新儒学”建设的推进,“西学”与“中学”的“精神”资源也在走向融合。最终呈现“和合会通”和“创造性转化”的新面孔。
    五四以来的儒家调适新时期大致可分成三个时期。
    第一时期,从1919年到1927年,是儒学的解体时期。儒学遭到全面批判,旧儒学走向消亡,儒学发生重大蜕变,“新儒学”开始萌芽和成长,儒学的解体派(“破坏主义者”)和重构派(“建设主义者”)同时登台,自由主义和马克思主义是儒学的主要解体派,“新儒家”和文化民族主义者是儒学的主要重构派。儒学破坏与儒学建设交相辉映,形成学术争荣之局。由于先进的知识分子力主先破后立,因而儒学破坏派占据主流。他们积极输入儒家稀缺的自由、民主与科学资源,高扬着思想启蒙的精神。但他们对传统全盘否定、对西学完全照搬的做法,又暴露了他们思想和行为的机械,有着严重的“启蒙心态”[3](惟物质主义或物质利益至上论、惟科学主义或科学万能论、人类中心主义或人类万能论、竞争与进化中心主义或社会达尔文主义等,是严重的“启蒙心态”,“启蒙心态”是“启蒙精神”的极端发展形式或变态形式)。对文化深层的心灵建设关注不够是他们的致命缺陷。儒学的建设派也在这时顽韧崛起,为了接续民族文化的命脉,重寻民族文化的老根,他们积极呼唤和致力儒学的新生,但不可否认,儒学破坏的声浪汹涌澎湃,儒学建设的辨说几至湮没。此时,儒学的“现代化共识”(要“现代化”,不要“西化”)基本形成。
    第二时期,从1927年到1949年,是儒学的建设时期。从总体上看,儒家解体派的批评声浪已经削弱,虽然还有因陈序经发表《中国文化的出路》而引发“中国本位”与“全盘西化”的再次论战,但儒学的解体派已是强弩之末,接续传统,重建传统,甚至复兴儒学的观点已经普及于世。儒学的建设派已经从后台转向前台,由弱势渐趋强势。“新儒学”的系统建设已经开始,“新儒学”的理论体系流派纷呈。梁漱溟的儒家现代化理论——“乡村建设理论”、熊十力的“新唯识学”、冯友兰的“新理学”、贺麟的“新心学”、钱穆的“新国学”等“新儒学”流派已然成形。1932年熊十力删定《新唯识论》。1934年冯友兰刊《中国哲学史》,接着有1939年的《新理学》、1940年的《新事论》、1943年的《新原人》、1945年的《新原道》、1946年的《新知言》、1948年的《中国哲学简史》(美国版)等问世。1938年贺麟发表《知行合一新论》,创“新心学”。钱穆1928年成《国学概论》,1937年成《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1940年成《国史大纲》。与此相呼应,学术界要求发扬中国文化传统,关注中国文化精神,建设中国新本位文化的呼声不断加强,如1935年1月10日王新命等十教授发表的《中国本位文化的建设宣言》。国民党政府也发起了所谓的“新生活运动”。抗日战争以来,以传统文化凝聚民族精神的要求,愈加导致人们对传统文化的认同和回归。
    第三时期,从1949年至今,是儒学“融和性再重构”时期,这一时期还远未结束。80年代以前,中国大陆对儒学的态度是政治取向的、是异常严峻的,儒学基本上没有栖身的余地,“破四旧”和“批孔运动”使儒家命运更是雪上加霜。在高校也只是被批判的对象,没有对其进行学理性的研究,更没有信仰的同情,虽然在精神层面上,中国人的儒家心态并未得到超越。在海外,尤其在港台,儒学保留着一份席位,但花果飘零的局面并未得到改观。随着国民党政权在大陆的溃败,港台的自由主义对开始了对儒家新的攻击,大破坏又空前高涨。在这种严峻的生存环境中,“新儒学”的提倡者和同情者,夹在传统和现代之间,从事儒家传统的艰难接续和创造性转化。杜维明、余英时、牟宗三、徐复观、唐君毅、方东美、林毓生、金耀基、成中英、刘述先等人从事的正是这样的工作。在80年代以后,随着大陆改革开放政策的推行,思想解放和文化交流的结果是,儒学又从海外回到大陆,海外儒学对大陆儒学起到了激活和换血功能,儒学的“合和性”建设重新启动。大陆“新儒学”也发出声音,如蒋庆、盛洪等。二十一世纪以来,儒学的“一阳来复”似乎可期。国家领导人在各种公开场合已经表示了对儒家传统的同情理解。当然,我们不可能再做新时代的韩愈、朱熹,接续儒学道统,让中国重回儒学世界。我们也不太可能全盘西化,遂了西化派的心愿,一成不变地沿用西方的制度文化与人文态度。我们也不可能全然认同佛教要义,来个佛教复兴,是中国成为佛教国家。中国文化建设的前途只有一个,在对传统进行再重构的前提下,进入文化融构的新时代,完成文化融构的光荣任务,建设别具特色的中国新文化。我们当然要发扬儒学的真精神,超越儒学的旧形态,使儒学在中国文化大融构中,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儒家调适的新特点
    五四以来儒家调适的新特点如下:第一,传统儒家彻底消亡,新儒家不再全盘地、盲目地抵制西化和西学,相反,新儒家恰恰喜欢用西学的各种概念和范畴来诠释儒学。第二,新儒家在对传统儒家的批判的同时,重点在于接续儒家传统,但由于对儒家的偏爱,对儒家的深度反思往往不足。第三,尽管“现代化共识”形成以来,中国人要求建设“中国本位”或“中国特色”的呼声越来越强,对传统文化的态度也越来越理性,但儒家的命运并未得到改观,相反,对儒家厌恶情绪未能摆脱,对儒家的政治批判反而越来越严厉。似乎谁对儒家略有同情,就是思想保守的表现,就是中了封建余毒。知识分子对儒家的态度并未改观,政治批判压倒了学术反思。如杜维明所观察到的:“‘五四’以来的困境是:该抛弃的没有抛弃,该继承的没有继承,该引进的没有引进,该排拒的没有排拒。”[4]第四,儒家调适的根本走向,在1949年以前是走向自成独立的体系,形成系统的新儒家理论,如“新理学”、“新心学”、“新唯识论”等;在1949年以后总体走向是融入其他的思想之中,或者说化解于无形(当然不否认有个别的系统理论)。种种“会通论”、“和合论”、“融构论”为此做了注脚。
    (二)儒家调适的动因
    关于儒家调适的动因,我们认为主要是两大压力:第一是民族主义压力,即民族危机不断强化的外在压力。随着西方殖民主义势力对华侵略不断升温,儒家内部的“经世意识”、“忧患意识”、“反叛意识”和“抗议精神”得到张扬。儒家是入世的,又是民族文化的重要认同来源,儒家在民族危亡和认同危机的双重压力下,只有实现自身的蜕变,才能实现对自身的超越,实现对西学和现代化的调适。而只有实现了对西学和现代化的调适,儒学才有可能为自己创造继续存在下去的条件。第二是工业主义压力,即生产方式与经济结构变迁的内在压力。工业主义自18世纪以来就“以动力横决天下”,与之相伴的自由主义和市场主义也横行世界。由于资本主义世界体系的内在逻辑和成本优势,任何民族国家都没有逃脱资本主义的网笼。以农业主义立论的儒家思想只有在工业主义基础上实现“创造性转化”才有根本出路。
    (三)儒家调适的性质
    儒家的调适,从其本质意义上说,是革命性的,是由以农业主义立论过渡到以工业主义立论。当然,其立论不仅要遵循工业主义的逻辑,还要注意避免工业主义的陷阱,如过度的物质信仰,过度的外在诉求和人的异化。因此,儒家的解体派(即破坏派)和建设派(即调适派)之争,并不是传统语境中的前进与倒退的意识矛盾,更不是“革命”与“反革命”的思想斗争,而是共同希望中国发展的先进知识人在如何适应新时代,建立什么样的新文化问题上的内部争执。
    三、儒家调适的方式、方向与前景
    (一)儒家调适的方式
    从儒学现代化的整个历史进程来看,儒家调适的方式至少不下十几种,大体上包括:“西学中源”、“中学西源”、“中体西用”、“西体中用”、以“西学”释“中学”、“中西会通”、“全盘西化”或“充分世界化”、“接续主义”、“本位文化”、“创造性转化”、“合题”、“解体与重构”、“和合”等。“新儒家”形成以前的调适以“中体西用”为主要方式,此后的调适以“创造性转化”为主要方式。本文主要介绍这两种调适方式。
    1、“中体西用”
    “中体西用论”,是近代中国流传时间最长、影响最大的一种儒学调适理论,也是近代以来第一种具有中国特色的系统的现代化理论。它在近代中国有各种不同的表现形式,如“中道西器”、“中本西末”、“中主西辅”、“中内西外”、  “旧体新用”、“中国精神,西方物质”、“中静西动”等等。
    “中体西用论”的大致观点是,儒学或“中学”、“旧学”偏重“穷理”、“身心”、“伦常名教”、“道德”、“义理”、“精神”,“西学”或“新学”偏重“格物”、“富强之术”、“艺事”、“世事”、“机器”、“物质”,因此要以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中学为本,西学为末;中学为主,西学为辅。
    “中体西用论”是由鸦片战争后先进的中国人迫于西方的压迫而产生出来的“赶超西方”的一种现代化理论,源于林则徐、魏源的“师夷长技论”。洋务运动之时,形成系统的学说。由于洋务运动在全国的展开遭到儒家顽固派的驳议和抵制,“中体西用论”是作为儒家开明的一派回应儒家顽固派的驳议的理论产物和理论武器,也是作为儒家洋务派和维新派(维新派的“中体西用论”已经蜕变为“以西学诠释中学”的思想,性质上与洋务派的“中体西用论”已有根本区别)向西方学习的有关目标模式的指导纲领。冯桂芬、王韬、薛福成、王文韶、沈毓桂、张之洞、康有为、梁启超等人从不同的角度对它进行了阐释。其中以张之洞的《劝学篇》的阐释为最系统,也最有影响。这种理论最终被“中西会通论”取代。
    2、“创造性转化”
    倡议“中国文化传统的创造性转化”的是林毓生。他对这种调适观的解释是:“简单地说,是把一些中国文化传统中的符号与价值系统加以改造,使经过创造性转化的符号与价值系统变成有利于变迁的种子,同时在变迁的过程中,继续保持文化的认同。这里所说的改造,当然是指传统中有东西可以改造、值得改造,这种改造可以受外国文化的影响,却不是硬把外国东西移植过来。”因此,“如何进行‘文化传统创造的转化’,是我们最重要的工作。” 
    林毓生强调我们这个国家的惟一出路是开出自由和民主。虽然“我们知道中国传统并没有民主的观念。但传统中没有,却不蕴涵现在也不能有;同理,传统中有的东西,现在也不一定仍然会有。何况民主的观念被介绍进来已快一百年了。” 林毓生认为儒家思想经过“创造性转化”是可以开出自由和民主的。“在理论上,儒家思想可以作为自由主义的道德基础,过去我们的历史并没有发展出这种中国的自由主义,是因为受了环境的限制,并非我们没有这种潜力。历史是向前发展的,不能说过去我们没有,以后也不可能有。”西方的自由和民主思想是可以和儒家思想发生亲和和化合作用的。“儒家‘仁的哲学’确可作为我们为了发展中国自由主义所应努力进行的‘文化传统创造的转化’的一部分基础,借以与康德哲学的‘道德自主性’的观念相衔接,以期融合而发扬光大之(甚至在理论上发展出一套比康德哲学更美好的中国的自由主义)。”同理,“虽然我们没有民主的观念和制度,但却有许多资源可以与民主的观念与制度‘接枝’,例如儒家性善的观念可以与平等观念‘接枝’,黄宗羲的‘有治法而后有治人’的观念可以与法治的观念‘接枝’。”[5]
    林毓生所倡议“中国文化传统的创造性转化”近似“以‘西学’诠释‘中学’”的调适思想,但自由主义和民族主义一身兼任的林毓生从中西哲学比较和自由主义的视野对中西文化进行了同情的理解和深度的反思。当然,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真正要“转化”或“诠释”的重点都是西方式的“自由”和“民主”。
    “中国文化传统的创造性转化”,从儒家调适的实践上来说,从“新儒家”形成以来就一直从事这种工作,他们运用的转化武器就是“西学”,他们的目标是儒学或儒家思想的现代化。通过儒家思想的现代化,他们艰难地接续着儒家传统。“新儒家”对中华民族的文化精神和文化认同再三致意,目的是中华民族的“凝聚”和“复兴”。他们非常强调中国现代化过程中的社会整合,希望儒家思想成为现代化的动力而不是阻力,以确保现代化的可持续,而不会功亏一篑。因为社会整合的不足,发展中国家往往不得不遭受现代化中断和崩溃的苦痛。
    (二)儒家调适的方向
    儒家调适的总体方向,我们认为是朝着以下几条轨道:第一,由以农业社会立论过渡到以工业社会立论;第二,由绝对地拒绝现代化到主张实现接续传统的现代化;第三,由西化与现代化混为一谈到能够分梳西化与现代化;第四,由简单地接受物质的现代化到认识到制度与文化现代化的重要性;第五,由对“中体”的感性或感情认识过渡到理性认识,认识到经过“创造性转化”的传统不但不是现代化的阻力,反而可以作为现代化的动力和助力,起到社会整合、民族凝聚、文化认同的作用。罗荣渠教授就辨证地看待和积极地评价了传统的功能:“传统与现代性是现代化过程中生生不断的‘连续体’,背弃了传统的现代化是殖民地或半殖民地化,而背向现代化的传统则是自取灭亡的传统。适应现代世界发展趋势而不断革新,是现代化的本质,但成功的现代化不但在善于克服传统因素对现代化的阻力,而尤其在善于利用传统因素作为现代化的助力。”[6]
    (三)儒家调适的前景
    我们在前文谈到儒学的生命力的时候,已经对儒学的现代化前景做了一定的分析。分析儒学所拥有的精神资源以及它可能转化性创造出的精神资源和现代化所需要的精神资源,就大致可以看出儒学的生命力,即儒学的发展前景。
    话又说回来,大部分新儒家学者对儒学的发展前景并不看好。当然也不是绝对悲观。儒学的发展前景不能孤立地从儒学本身的精神资源来看,作为影响中国两千多年的精神资源,儒学的思想宝库绝对是丰富的。对人的深度发现是儒学深厚的资源所在。但儒学的发展前景与儒学存在的当下环境、现行语境和儒学发展所需要的动力是密不可分的。儒家的调适需要知识分子长期的学术反思和学术建设,还需要有信仰的需求。
    从理论和实践结合的角度来看,儒家调适的前景大体不出五种可能性:其一,自成体系地发展,成为多元思想和信仰的一种,但不会是主导性的。其二,自成体系地发展为一种吸取其他思想文化之长的主导性思想文化。其三,为其他的思想和文化所吸收,消弭于无形之中。其四,与其他思想和文化融合成一种新的主导性民族文化认同思想。其五,彻底消亡,为其他思想文化覆盖或取代。第一种和第四种的可能性比较大,我们基本上是赞同第四种的。
    要言之,如果说世界真的会出现一个新的文化轴心时代,那么中国的新轴心文化将是以科学的唯物主义为“轴”,以新儒、释、道和其他中国化的思想文化为辐辏的新组合和新融构。
    [1] 关于儒家对现代化的反抗,我们另有文章讨论,此处不论。
    [2] 关于东亚文化的内核和外缘的历史和理论,以及中国作为东亚文化内核转型之难的考察,可参考盛邦和:《内核与外缘——中日文化论》,上海:学林出版社1988年版。
    [3] 杜维明主张“继承启蒙精神,超越启蒙心态”。关于“启蒙精神”与“启蒙心态”的分梳,参考杜维明:《化解启蒙心态》,《二十一世纪》(香港),1989年创刊号。
    [4] 参考郭齐勇、郑文龙编:《杜维明文集》(第五卷),武汉出版社2002年版,第234页。
    [5] 林毓生:《民主自由与中国的创造转化》,《暖流》(台湾),第1卷第6期,1982年6月。
    [6] 罗荣渠:《中国近百年来现代化思潮演变的反思》,罗荣渠主编:《从“西化”到现代化——五四以来有关中国的文化趋向和发展道路论争文选》,北京大学出版社1990年版,第33页。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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