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谓儒学复兴的这个年代,恰好又逢着经济成长,以至于儒学发展颇受经济利益之驱遣,商业炒作、时尚风潮,构成一幅奇异的风景 这种文化现象之形成,原因复杂,此处不予分析。因此现在我要谈的,乃是对它的一些反思。儒学复兴或许又来得太快太轻易了。学术界还没准备好、社会条件也不足,以致所谓儒学复兴不仅颇见乱象,真实内涵亦颇堪疑。 在所谓儒学复兴的这个年代,恰好又逢着经济成长,以至于儒学发展颇受经济利益之驱遣,商业炒作、时尚风潮,构成一幅奇异的风景。 各级地方政府,常以传统文化为名目,办祭典、祀先贤,或打造族谱村、姓氏大会,建中华文化标示城,并把孔庙、书院辟为观光旅游景点。但文化搭台、经济唱戏,旨不在宏扬文化,而是藉此发展经济,带动地方建设,招商引资。有些城市喜谈儒商传统,或设法建立新的全球儒商关系,其意略同。这些地方的官与商,都艳称儒学,但据我亲身体会,大抵对儒学是既不懂也缺乏敬意的。他们办的典礼、召开的学术研讨会,通常皆无什么学术价值及文化意义,无非搞活动以吸引人潮与钱潮罢了。儒商问题,本来在20世纪90年代是非常有意义的课题,可以做许多理论挖掘与历史探索,但如今也被庸俗化了。 儒学与企业管理的问题也一样,原本值得深论,可是目前各学院与人才培训机构所谈中国式管理、易经与决策模式、由历史看管理、中国谋略学、帝王术等等,乃是功利实用导向的。让儒学与现代企管勉强钩合,以媚时俗,很少人去阐发儒学对人逐利竞名的批判态度。 前一阵子李零所写《丧家狗》一书,在我看,便是对上述现象的发牢骚。他说:“古人云:‘衣食足而后知荣辱’,其实衣食虽足,亦未必知荣辱。”这就是指现今的社会。他又说:“学《论语》有两条最难学,一是‘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二是‘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现在,哭着闹着学《论语》的,不妨先学这两条,试试看。”前者谓儒学强调独立之人格,不当随时俗转移;后者指儒学贵义轻利,富贵名利均应以义衡之,绝不是如今人般苟逐名利不择手段,然后以圣贤言语涂饰之、附会之。学界中人助纣为虐,曲学阿世,无怪乎为他所鄙视。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