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读苏轼的《眉山远景楼记》,每诵至最末一段,总要被诗人对故乡胜景的赞美和他决心“归老于故丘”的情愫所感染,猜想苏轼的故乡四川眉山,一定是个非常美丽的地方,以至于在我那颗小小的心灵里,常常萌发出去拜谒诗人故居的强烈愿望。 没有想到,四十多年之后,在一个鲜花盛开的日子,我竟真的同遥接峨眉山、依傍岷江水的眉山三苏祠聚首了。久久的夙愿得以实现,心中的欢悦,自不消说。要不,我怎么会在这高墙环抱、清流围绕、古木参天、翠竹掩映、祠宇轩昂、堂廊相连的所在,整整盘桓了一天呢! 在三苏祠的陈列室里,有朱德同志雄劲浑厚的手迹:“一家三父子,都是大文豪,诗赋传千古,峨眉共比高。”这里所说的三父子,就是苏轼和他的父亲苏洵、弟弟苏辙。九百多年前的北宋时,他们就在这里开始了自己的文学生涯,给中国文学史写下了光彩照人的一页。您想知道他们成功的奥秘吗?入了祠门,沿围墙西行不远,有一个被栏杆围了起来的小潭,名曰洗砚池,相传苏轼、苏辙兄弟少年时刻苦读书,潜心写作,常常在此洗砚……是啊,没有耕耘,哪来收获?骤然之间,我感到自己对“业精于勤而荒于嬉”这样一句古训的理解,确实是加深了许多。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苏氏父子,早已是历史上的人物了。但是,千秋功罪,人民、还有历史,却自有评说。在三苏祠里,到处都能看到人民、看到历史对诗人的崇高评价和不尽思念。一入祠门,即有清人所植的银杏两株,高十余米,粗二十扌乍,顶天立地,直指长空。相传,人们种它,是为隐喻苏氏父子的诗文,就像这伟岸挺拔的银杏一样,能与天地见雄。祠内还有一株三百多岁的并蒂丹荔,也系清人所植。站在这株荔枝树前,人们自然就会想起。苏轼三十三岁离家时,亲友曾手植荔枝树待其归,但谁知他仕途多舛,一去不返。晚年的苏轼曾有诗“故人送我东来时,手栽荔子待我归。荔子已丹吾发白,犹作江南未归客”即指此事,想到这些,对生平坎坷、却多有建树的诗人,就愈发敬仰了。至于建于正殿左侧的百坡亭,就更是发人深思了。北宋元六年,苏东坡到颖州(今安徽阜阳)任太守,与友乘舟泛游时,他在晃动的水波上同时看到了许多自己的影子遂作《泛颖》诗记实,其中有“画船俯明镜”,“乱我须与眉,散为百东坡”之句。而后人则据此诗于三苏祠内建亭,名曰“百坡”,这显然是在给人间呼唤着成百上千个苏东坡———一座小小的亭子,寄托着人们多么诚挚而急切的心愿! 三苏祠里,令人流连忘返的还有许多珍贵的文物。其中明代石刻《东坡盘陀画像碑》,由北宋人李伯石作画、黄山谷作跋,图中苏轼之神情活灵活现,诚如黄山谷所云:‘子瞻按藤杖坐盘石,极似其醉时意态。”另外,苏轼手书《念奴娇•赤壁怀古》等石刻,运笔若行云流水,字里行间,洋溢着一种潇洒俊逸的神韵。他手绘的《枯木竹石图》,也是姿态横生,别开生面。祠内的苏轼造像有两尊:一尊位于正殿苏洵造像之右侧,正襟危坐,“神”气颇多;而另一尊侧卧于来凤轩旁的草坪之上,布衣纶巾,平易近人,使游客在亲切中油然而生敬意。我就是在这里恭敬地伫立于诗人近旁拍照,摄取了一帧珍贵的纪念……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