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主持人:各位网友下午好!欢迎收看人民网视频访谈,现在人民网两会嘉宾是全国政协委员、民进中央副主席、中国文联副主席冯骥才先生。您好,代表各位网友欢迎你的光临,先和网友打个招呼吧。 【冯骥才】:你们好。 [主持人]:今天我们交流的主题是民间传统文化的保护,在探讨这个问题之前,我想首先问您这样一个问题,作为全国政协委员,一年一次的“两会”您是一定要参加的,今年的“两会”,您自己感受到的最热点的话题是什么? 【冯骥才】:冯骥才:是这样,从文化上来讲,大家比较关心的话题挺多,有关于立法的问题,关于艺术家和作家的著作权问题,都是大家比较关心的,还有我们为了创造和谐的社会,怎么样发展先进文化,这都是大家比较关心的,这次“两会”里我也提了一些话题,基本都是提案性质的,一个就是要加紧抢救和保护少数民族文化,还有就是要请人文知识分子参与城市构建,这两个问题大家都很有兴趣。 [主持人]:您能给我们具体介绍一下您对这两个问题的建议吗? 【冯骥才】:在2003年,我们开始了中国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的普查工作,这两年里,我大部分时间是在田野里跑,跑的原因一个就是我要对一线的、真正田野里的文化,到底是什么状况,需要一个非常实际的了解,就是我一定要掌握一线的情况,因为我是整个工程的负责人;第二,我们的经费已经非常短缺,那么我们民间的文化主要还是在县一级掌握着,所以我必须要到县里去,到任何地方我都必须要县里去,还要到镇里去,还要到村里去,还要到乡里去。这样我接触到实际的文化,接触完以后,一旦它有问题了,我必须跟当地的镇长、乡长、村长,跟他们谈,他们应该怎么保护,用什么方法,所以我必须到第一线去,去了以后,我发现我们的民族文化,有两个是最脆弱、濒危的,最需要保护的,一个就是民间传人,就是民间文化的传人,因为我们的民间文化,大部分是通过民间传人那种口头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民间传人岁数大了,如果他过去了,没有传承人的话,这个文化就要消亡了。还有一个就是少数民族的文化,少数民族的文化流失是非常严重的,所以我这次提的主要是关于少数民族文化的问题。 [主持人]:这些年您确实一直在第一线投入到中国传统文化的抢救和保护当中去,我想请您解说一下目前我国传统文化的保护现状到底是什么样的?您给一个什么样的评价? 【冯骥才】:我给的评价是,基本是一种自生自灭的状况,保护的力量非常弱,因为我们民间文化很大,包括三个方面,一个是它的民俗,一个是它的民间文学,一个是它的民间艺术,民间艺术又很广泛,大的,我们可以讲各个地方千姿万态的,民居,比如北京,这个城市最有特色的就是四合院和胡同,一个城市建筑的特色主要在两个方面,一个是经典的建筑,大部分是皇家建筑,比如北京的故宫、颐和园、天坛,这些建筑是一个城市的符号、象征、经典,但是它不是一个城市的特征,一个城市的特征主要还是民居,就是北京的四合院,北京的胡同才是北京真正的特色,但是北京的这个版图正在迅速的缩小。毫无疑问,外地人来到北京,就强烈的感受到北京这个城市的特色,在迅速的消失,城市我觉得还好,因为城市还有一些知识分子在呼吁,因为城市的文化素质还比较高,还是这样的情况。更别提那些边远的山区、田野里、山河大地上,尤其是我刚才介绍的少数民族地区,因为它那种地理环境都比较差、比较偏远、交通不便,少数民族千百住在村子里,有时候一个村和另一个村很近,但是基本没有什么往来,但是相对封闭的情况下,他们自己的文化反而非常有特色,但是少数民族的文化虽然有迷人的、有底蕴的,有非常强烈的特色,但是他们非常脆弱。为什么呢?首先,很多少数民族他们是有语言的,但是他们没有文字,没有文字就没有记载,不像汉族的文化,它的很多文化是靠民间的舞者、歌手、手艺人、民间的故事家、民间的手艺人,这些人一代代的传承下来的,如果中间一断,这些文化的线索就消失了。 【冯骥才】:再比如说,他们的院落都变成小洋房了,甚至也不穿自己的服装了,甚至有很多的村庄,每一年都有一些村庄不再使用自己的民族语言,他们的一些贩子,甚至于一些外国人,到这些村子里把这些积存了几百年的非常精美的服装首饰全买走,前几年我知道有一个法国女人,研究民族文化的,她住在贵阳城里,租了一个单元房子,她花钱让很多人到周围少数民族的村寨里买首饰,少数民族很满意,因为他们认为钱很多,实际上很便宜,买了以后通过渠道卖走,因为我们没有保护措施,很容易就走了。大量的民间文化,比如我们在北京潘家园、亮马河等这些古东市场上,成批的少数民族的下一代人,他们到富裕的大城市打工,他们过年的时候回来的时候带的是任贤齐和王菲的光盘,带着花花绿绿的东西回来,但是他们一旦不重视自己的文化,自己的文化没有了,有一天如果他们穿的衣服跟我们一样,住的房子也一样,他们整个的生活方式也跟我们一样的话,实际上这个少数民族就没了。因为少数民族生活在自己的文化里,如果它的文化没有的话,这个民族就没了。 【冯骥才】:大量的民间文化,比如我们在北京潘家园、亮马河等这些古东市场上,成批的少数民族的下一代人,他们到富裕的大城市打工,他们过年的时候回来的时候带的是任贤齐和王菲的光盘,带着花花绿绿的东西回来,但是他们一旦不重视自己的文化,自己的文化没有了,有一天如果他们穿的衣服跟我们一样,住的房子也一样,他们整个的生活方式也跟我们一样的话,实际上这个少数民族就没了。因为少数民族生活在自己的文化里,如果它的文化没有的话,这个民族就没了。所以我觉得少数民族文化的抢救问题实际是超文化的,因为少数民族的文化不是一种特色,更不仅仅是一种旅游资源,不是一个卖钱的东西,它是少数民族安身立命之本,一旦它的文化没有了,它的民族就消失了,这是一个非常紧迫的问题。另外一个,刚才我说的传人,大量的传人,因为他老了,他的后代不愿意继承了,或者后代人远离自己的传统,对自己的文化没有兴趣了,慢慢的它就传承不下去了,这就是我们急于抢救保护的东西。 [主持人]:知道您要来,现在很多网友已经陆续提问了,还有很多网友跟您打招呼,网友冬瓜糊涂、笑人缺齿、亿万年不动摇等等,都在跟您打招呼,您好,然后夸您守时,还有网友说第一次在强国论坛上用“您”这个词,说“您好”。可能您的名字被更多名字所知道的都是作家和画家的身份,刚才正如您介绍的,这些年来您一直在从事民间传统文化的抢救和保护,应该说组织了很多大型的抢救行动,也发表了很多相关的呼吁性的文章。我想请问您,在这些过程当中,您自己的感受是什么,或者碰到什么困难让您特别难忘,这样一个工程,一个行动,目前的进展状况怎么样? 【冯骥才】:是这样,两年以来,我们首先是在全国,几乎90%以上的地区都开展了普查,我指的地区是省的板块,大概有二十七八个省都已经开始了,有的地方是通过以省为单位,又分到了很多不同的地区每个地区都有自己的项目,现在已经搞了两年了,有一些重点的项目,比如中国木版年画,中国剪纸,做的很好,价值也很高。在做的过程中也促进了这个地区民间文化的兴旺,也引起了他们地区对自己特有文化的重视,今年的三四月份,我们会把第一批抢救的成果开始陆续出版,第一本书恐怕这个月就要出版了,就是《中国木版年画》,做得非常好,我们做到什么地步呢?这次考察是两个特点,东西交织的普查,把所有村落不留死角的全部考察过来,用历史学、民俗学、文化学、人类学,包括美术学几个学科的学者和专家一起来考察,结合当地一些文化工作者,考察完以后,把它全方位的调查过来,我们把这些线索全部调查齐了,它的整个发展过程,大量的遗存、制作的过程,销售的网络全部搞清了,相关的歌谣制作的口诀,相关的跟年画有关的民间传说故事,全部都搜集的非常详细,非常的周全。这本书,我认为基本上是一个终结式的一次调查,在调查的过程中就一下激活了当地的木版年画,当地的政府也认为它是个很宝贵的材料,所以他们最近要开始建自己的年画博物馆了,另外有一些做法又开始重新恢复了,当然这点我们认为还不够,我们很怕它是一时性的,我们很希望它能更自觉,最后我们还有一系列保护的措施跟他们结合起来。我刚才举了一个例子,像这样的都已经开始了,今年可能还有新的项目,比如民居的调查、皮影的调查、妈祖文化的调查等,非常广泛。 【冯骥才】:另外今年有一个项目,我们要做“中国杰出民间传人”的普查和认定,刚才我跟你说了,包括各个方面的民间艺人,都是身怀绝艺、传承有序,这些濒危的,特别重要的传人,全部都要认定,认定以后就要采取保护措施,能够使他们的技艺传下来,今年要开始做那样一个比较大的项目。 【冯骥才】:困难嘛,可以跟你讲,除去我们现在做的民间的传人是中宣部直接支持,另外拨款支持我们启动这件事情之外,直到现在,我们没有从政府那儿获得一分钱的经费,基本上是这两个方式,一个方式是发动地方,用地方的资金来做,这是一个;还有一个是我们亲自到每一个地方去,动员地方政府的官员,让他们来支持这件事情,基本是这么做,可以讲是非常困难的。如果经费重组的话,我相信做的还会好得多。 [主持人]:我刚才也在想这个问题,大量的调查工作需要很认真、很严谨的过程,同时也需要大量的人力、财力、物力。我知道您好象成立了一个冯骥才民间文化基金会,这个基金会是不是主要做这个? 【冯骥才】:我要再补充一句,这方面是一个困难,还有一个困难,就是缺少人力,因为我们做这件事情是中国民间文化会来做,我是这个协会的主席,这个协会跟中国作家协会、美术家协会是一样的,因为全国有12个协会,民间文化是其中一个门类,那么它都有一个地方的组织,地方的组织都团结地方的一些专家和学者,有一支队伍,这个队伍大概齐有一两千人的队伍遍布全国,但是比起我们的文化,这些队伍的人力是远远不够的。我们很多地方,很多民间文化的项目,甚至于非常著名的民间文化,都没有专门的研究者,比如刚才我说那杨家铺年画的地方,我到那个地方去,看真做杨家铺年画研究的是一个日本的女孩,在那儿做。我们自己没有研究生,没有一个现在美术学院的学生去做,现在我们美术学院的学生大部分学的是西方的东西,没有人研究自己的东西。我下去以后很多地方民间文化非常重要,比如说我到福建闽西一带有一个很重要的地方是木版印刷的一个中心,一个基地,这个地方叫四宝,因为我们中国是个印刷的古国,四宝的木版印刷在世界上来讲都是一个很重要的研究对象,但是我们当地也没有一个真正的研究者,而且大量的木版,在四宝当地已经见不到了,但是在厦门、在泉州古玩店里可以买到。就是说,我想还是有一些专家,也不是绝对没有,他们可能是因为经济的原因,可能是因为现在我们生活太需要财富了,所以人们也不肯花费那么大的力量到那么艰苦的地方去,基本上在没有经费的情况下,怎么办?当然也有一些专家,比如我认识了一个研究草原民居的专家,他基本上这两年把自己个人的积蓄都花光了,他在东北、内蒙和新疆这些地方来回走,调查我们中国的草原民居,这个人我很敬佩。 【冯骥才】:基本是这么一种情况,我觉得我们缺乏队伍、缺乏人力、缺乏热爱我们自己文化的,坦率地讲,就是年轻人,这是我们觉得特别焦急万分的事情。所以我想去年的时候,我遇见了一些很困难的状况,经费奇缺,但是我们的人又在下面,又等着经费,我觉得没有办法了,我去年采取一个办法,就是义卖的方式,因为我必须要成立一个民间文化基金会,才能够从社会上吸取资金,因为我没有一个基金会,作为我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是不能够在社会上随便募集资金的,所以必须有基金会,国家允许成立基金会,这个基金会是一个私募性质的基金会,因为公募的基金会需要400万才能成立,所以我们就选择了私募的基金会,私募的必须要有200万,当时我觉得很困难,凑起来这200万,我当时有各种各样的想法,我甚至于想不行的话就卖卖房子,或者用什么办法来解决,正好,台湾有一个演员叫赵文楦,他听说这个情况了,他说冯先生感动了我好几次,这回该我感动他一次了,他捐了100万。去年白天我都要忙于各种公务,一直到10月份我画了30副,我就在天津搞了两天的义卖,但是义卖我觉得还是挺成功的,到了北京义卖的时候已经超过100万了,跟赵文宣的100万放在一起就成立了。 [主持人]:网友还是对您成立这个基金会表示支持,希望有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民间文化的价值,有人出人,有力出力。网友问:是什么使您有这个保护民间文化的力量?三峡迁移文物保护的工作,您觉得怎么样?了解吗? 【冯骥才】:三峡那边,有大量的古文化的遗址,这些遗址往往是需要成年累月的发现、发掘,它不是我们全知道,很多是需要在考察过程中发现这里是遗址,才能发现。有很多可能永葬江底了,这可能也是一个遗憾。 [主持人]:网友问:应该如何发展民俗文学协作与民族文学写作群? 【冯骥才】:我想还是不划分比较好,我觉得我们作家应该关心我们民族的命运,是一个,另外一个我们民间蕴藏了大量的文化的因子,协作的基础的东西。这些还是非常基础的,我觉得我们的作家应该亲近我们的百姓、亲近我们的文化,我看了杨丽萍的《云南印象》,我说实际我们舞蹈的元素是在田野里,可是我们过去那么多舞蹈家没有发现,实际上我们就是太注重舞台上的效果了,而不注重从田野里来找我们的元素,所以写作也是这样,我倒觉得更多的作家也应该到田野里去。 [主持人]:网友问:著作插图的官司进展怎么样了? 【冯骥才】:现在一审说我败诉,我现在再到北京的高院再申诉,其实我现在很忙,一个问题在哪儿呢?如果我要是承认了,现在等于有一个案例了,那么以后作家作为出的书,如果他的封面、他的插图出版社给他安排了,一旦出版社没有给这个作家稿酬,都由作家负责的话,那么作家就无法承担这个责任,因为按照出版惯例来讲,一本书它的插图,它的封面都是由出版社来决定,来找作者的,应该出版社解决版权问题,跟作家是没有关系的,所以这件事情,我和现在和我打官司的这个摄影家有一点儿不同的认识,没有关系,我觉得我们通过法院再把这个东西思辨一下,我相信最后能够找到一个合理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我对这个摄影家从心里来讲还是很敬重他的,他留下这么多文革的照片,给我们的民族留下一个时代的影像,我觉得应该感谢他。 [主持人]:网友问:民间传统文化保护的立法工作有没有什么进展?目前这个情况怎么样? 【冯骥才】:民间文化保护法已经提了好几年了,大家有一种不同的看法,认为民间文化里面还有一些落后的东西,也有一些迷信的东西,好象如果要是简单地管它叫做民族民间文化保护呢,那部分东西是不是也属于保护的范畴?这个意见我觉得有它的合理性,还有一些专家提出来了,根据这样的意见,认为应该改一改名字,应该叫做《中国民间文化遗产保护》这样的话,它跟世界文化遗产的保护也能够相匹配,我觉得这个提法我同意。但是据我所知,今年好象人大应该讨论这个法了。我也希望尽快地能够通过,为什么呢?如果不通过,我们现在的很多大量的民间文化,包括我说的那些少数民族的民间文化,还是大量地从我们海关里顺利地通过,碰不到红灯,而且走了也不算走私,但是流失得更多。 [主持人]:实际上民间文化的保护除了民间的行动以外,政府要起一定的措施,才能更好的保护。 【冯骥才】:对,政府的保护是一个很重要的作用。 [主持人]:网友问:在保护民俗的同时,对反对封建迷信如何把握? 【冯骥才】:因为我们经过一个漫长的历史的时间,人们在古代的时候,科学的水平没那么高,对自然的认识是有限的,那时候的人们就认为有神灵左右着他们,他们碰见灾难的时候,比如洪水、太阳的暴晒、风暴、龙卷风、海啸,人们老认为是跟妖怪有关系,所以人们祈求于神灵。我认为,如果人类将来科学很发达的时候,可能还不认为那是一种迷信,可能认为那是那个时代的必然,从那个里面反而看出,人对自然的一种企望,对于那种很美好的、平静生活的愿望,那样的民俗里面,倒反而体现了人类在古代的时候,他们的那种世界观,他们的生活观,那里面反而有一些很美好的东西,也不能简单地把它都作为一种迷信。所以我主张有些这样的内容,包括比如像撒满,在一些落后的地方不是还要继续让他用这样的方式,但是对于这样的文化应该把它存录下来因为它对于将来还有人类学研究的价值,也有历史学研究的价值。 [主持人]:网友问:大冯,我对你有点儿意见,看了你的《旧城迷运》这篇,作为资料史,它的可用性不强,不知道你现在的人马组织的怎么样? 【冯骥才】:谢谢你,《旧城一遇》有一个背景,在94年的时候,要对天津的老城市进行改造,在很短的时间进行改造,然后新的建筑。所以我必须要用特别快的速度把它拍下来,所以我来不及做细致的处理,然后我把它出版,出版以后我要告诉人们,这是文化,不完全是房屋。所以当时我们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是过于情感化了,我觉得底下我们应该做的工作是把它作为一个文化研究的对象,进行一些学术性很强的整理。我们现在做的民间文化抢救不一样了,我们做的是非常系统的,而且是学术性的。 [主持人]:网友缪论问:我可读过老先生很多作品,不知道近来的创作可否推荐两本怎么样? 【冯骥才】:从九十年代中期,那时候城市开始现代化改造的时候,我主要投身到城市文化保护这个工作里来,这几年我又扩大了,然后做民间文化抢救的工作我基本上没有写小说的时间了,因为写小说,需要一个人长时间的沉浸在一个小说的气氛里,你才能够写小说。但是我有一些零碎的时间,这个零碎时间对我写作也特别重要,因为我每天有大量的感受,有大量的一些思辨的东西,我需要把它写出来,这样,我需要用散文、用随笔写,有一些时间写散文和随笔,对于我来讲,想写的这种欲望远远还是不够的。我这几年,散文和随笔写得比较多,每年差不多也有两本,去年在“非典”时期的时候,当时我在奥地利,我当时回不来,因为奥地利跟北京的飞机不能飞了,当时停下来了,所以我出国的时间原来安排也是两个多月的时间,我在奥地利的时候,正好就是中外的一个文化交流,对方要求我写本维也纳的书,萨尔斯保的市长又希望我写一本杀而斯保的书给中国的读者看,我写了两本书,一本叫《维也纳的情感》,一本是莫扎特的故居写了一本《萨尔斯保手记》,还有一本书《到民间去》,这两本书我现在还没有出版,2003年写的书,2004年,我在全国普查,到处跑,写书的时间比较少,但是我把我普查过程中大量的感受,还有思辨,还有做的一些研究,我用了一种融合起来的笔法,发在《收获》杂志上,去年年底写完之后,我编了一本书叫《民间年记》,明年就会出版,我每年会有这样的散文和随笔,两本左右出版,但是直到现在,我写小说的想法有,但是时间没有,也没有计划。 [主持人]:网友如苍生何问:最近一些年,儿童文学如见江河,没有人来关心,文学离人民群众越来越远了,科普读物的文学性也很差,文学创作怎么样和民间语言结合得紧一些? 【冯骥才】:首先说文学,我同意这个网友对文学的看法,我对现在我们的文学也比较忧虑,因为我是中国小说协会的会长,每年我要举行年度中国小说的评论,自己看小说的时间不太多,但是我还要主持这个工作,因为评委都是评论家,他们对小说研究得很透,他们平时会和我交换影响,我觉得差不太多。我觉得主要还是商业文化的影响,有些作家很在乎书卖了多少,如果一本书要想在市场上卖得好,那么你一定要有一个特别有点儿诱惑力的题目,你一定要使市场对你的题材有兴趣,这样的话你才能被炒作起来,只有你被炒作起来成为一个热点,那么你的书才好卖。我也是因为这样,到了中国小说协会当会长的时候,当时我提出,市场有两个排行榜,一个是中国作家协会的“年度小说评奖”,这实际也是一种排行榜的方式,这实际是主办方组织的带有导向性的文学的排行,或者是年度文学的一种评议,这是一种方式,这个方式也是需要的;还有一种就是各个书店的排行榜,这个排行榜,看起来很客观,你卖一万本,他卖五千本,那么你一定排在前面,你一定受欢迎,看起来是很客观的,但是别忘了,商业有炒作在里面,书的名字可能刺激一点儿,性感一点儿目的就受欢迎,可能就会卖得多,但是你卖了多少,实际又并不完全等于你作品的质量。但是它也是需要的,它也是一种评价标准,这是第二个。 【冯骥才】:我觉得还应该从纯文学角度、从文本角度,专家视野的一个排行榜,所以我们就确定了一个中国小说排行榜,从这个角度在衡量小说的时候,我倒觉得我们现在的小说这样写的东西从文本上,从文字上,从作家的知识结构上,从文学性上,我觉得实际上真不比八十年代的作家差,但是呢,我觉得小说没有激情。我觉得没有生活情感,跟我们的生活距离太远,所以这可能是我们文学的一个非常大的问题,文学走进市场,成为商品之后给我们带来的值得我们思考的一些问题。正因为这些问题,可能你写某一些作品,可能是不卖钱,所以那些题材就没人写了,甚至于真空了。所以,这恐怕是值得我们思考的。所以我觉得在任何领域里,尤其是精神领域里面,都需要有一些人献身,都需要有一些有他强烈的事业感,都需要有一种爱,如果那块地方没有,哪个地方一定会真空,因为它是纯精神的地方,它需要有人奉献的,有人承担的。但是我们如果完全被商业左右的时候,一定会出现另一种情况,大量流行商业文化,炒得沸沸扬扬,报纸上挺热闹,天天有卖点,天天有热点,但是一年过去一盘点及没有什么作品,一定会这样。 [主持人]:好象现在被市场、商业一冲击,很多曾经被我们奉为经典的东西变味了。 【冯骥才】:是的,现在流行的什么少女写作、少年写作、身体写作,因为市场只有不断提出新的卖点,人们才肯掏钱。就像手机一样,今天的手机是彩信的,明天又不行了,因为我是和弦的,过两天我的手机可以照相,后来又可以透视,再过两天手机都可以量血压了,手机一代代的换过去,原来的手机就卖不出去了。商品是不会给人留下记忆的,可是精神的艺术作品完全不一样,艺术的本质还是要长久留下来的。那么长久留下来的东西一定就要具有精神价值,所以我想恐怕这是我们从事文化工作的,包括我们的作家都应该思考的问题。 [主持人]:网友问:冯先生你去过韩国吗?他们那儿古迹比较少、传统文化也比较少,但是传统文化保护得比较好,您认为在这方面,我们国家有什么经验值得借鉴? 【冯骥才】:我觉得是这样,我在去年政协的时候做了一个提案,我觉得我们国家应该学一学欧洲的方式,就是确定我们的“文化遗产日”,是法国在六十年代到八十年代那个时代很有名的一个小说家,他做过一任的法国文化部长,他提出了一个口号“大到教堂,小到汤勺”,全部做一次文化普查,那次法国人做完了普查以后,法国人提高了自信心,说美国是经济超级大国,我们是文化超级大国,所以现在你到法国去,很少看到法国年轻人穿牛仔衣,他们非常相信自己的文化,文化普查之后他们就确定了一个日子叫文化遗产日,每一年六月份的第一个的星期天,他们把这一天叫全国的文化遗产日,这一天大到一个城市,小到一个村庄,都要对先辈留下来的文化遗产进行景仰、崇拜,然后组织各式各样的音乐会、诗朗诵,非常有品位的一些文化活动,参观博物馆等活动,唤起人们的文化自尊,我们中国是一个文化大国,我们也要有自己的文化遗产日,尤其是在全球化、商业流行文化像沙尘暴一样的弥漫当中,我们应该对我们的文化有一种崇敬心理。 【冯骥才】:还有一个就是少数民族,少数民族特别应该有自己的文化遗产日,不仅自己应该有保护,我想还应该有几种保护方式,一种方式,少数民族应该把他们的文化历史,他们的成就,他们的那些东西放到他们的小学教材里,另外我觉得我们汉族的全国小学,都应该有少数民族文化的内容进入教材,这样的话,我们才能热爱他们的文化,这样一个方式;另外我觉得少数民族要对自己的文化进行一个体系性、系统性的普查、整理、存录,另外还要建立自己的保护体系,这个保护体系,不只应该由国家的一个层面上,我这次在政协提出,应该是国家民委牵头,因为国家民委才有这种能力来协调在经济发展的这种情况下,怎么样用和谐、完整的发展观,在发展经济的情况下,同时也要发展它的文化。不仅要建立一个数据、档案化的存录的系统,同时还得有一个体系性的保护方式,包括博物馆等保护方式;同时我觉得还应该建立一个少数民族文化的基金,我们汉族文化工作者还要帮助少数民族文化,把他们的历史文化跟我们的现代文化结合起来,过去装修有欧式,这两年开始有中式,搞装修的人,搞工艺美术,开始研究起来怎么把历史的很有魅力的符号和现在的感觉联系起来,包括我们做唐装,现在也有很多古典的服装的图案跟现在时尚的服装也结合起来了。少数民族当他们整个生活发生变化的时候,家居也发生变化的时候,怎么样能够把这种历史的美和现代的美结合起来,既过着很现代的生活,同时又保持着他们自己很传统的风格。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