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吉开设了全西藏第一家“朗玛厅”(根据达瓦提供照片翻拍) 我演奏的第一首曲子是白毛女 多吉是堆龙德庆县人,他说,自己的音乐启蒙来自姐夫。 当时多吉的姐夫是公社宣传队的,会几样乐器,多吉就跟着姐夫,在宣传队里当舞蹈演员。那时候他年纪小,还没有机会碰乐器,但是他非常喜欢音乐,总是围在乐师的身边看别人演奏。趁着中午乐师们休息吃饭时,多吉偷偷把乐师们放在一旁的二胡偷了出去,拿到没人的空旷田野里开始自学自拉起来。“我还记得我拉的第一首曲子是《白毛女》的主题曲。” 多吉笑着回忆道,当时每家每户都有广播,早中晚各有一次节目,多吉每天都会守着时间点听广播,广播里经常播放《白毛女》的主题曲,多吉早已把这首曲子烂熟于心。当他拿到二胡时,就根据自己的记忆,演奏出了《白毛女》主题曲的旋律。但是多吉年纪小,还不被允许学习乐器,还要趁乐师发现之前把二胡偷偷再放回去。就这样偷偷摸摸的学习中,多吉在不识谱的情况下,已经学会了如何拉二胡。 有一次,大人们在公社开会,手痒痒的多吉又偷偷拿出二胡,在门外拉了起来,没想到乐声被大人们听见了,他们疑惑地找寻是谁在拉二胡,揪出来的竟是个8岁多的小孩,大人们既惊讶又赞叹,多吉也因此得到了学习乐器的机会,还不到9岁就已经登台表演。那时候没有人教他,别人演奏时他就在一旁看,把演奏方法记下来再自己练习。“我得到的第一个乐器是一个很普通很廉价的二胡,上面挂着一个很大的毛主席像,但是当时我高兴坏了,从公社到家里有十几公里远,我把二胡抱在怀里,一路小跑回家,跑累了就停下来歇上半分钟,继续跑。”多吉的脸上闪过一丝幸福的神情。 当时,多吉学习二胡,另一个人学习竹笛,后来那个学竹笛的人不小心受了伤,把鼻子摔坏了,没办法再吹笛子,于是两个人就交换学习,多吉就改学竹笛了。 儿子是他音乐事业的延续 因为笛子吹得好,多吉被招进了堆龙德庆县宣传队,跟着一个老师学习了四十多天。那时候每年都要到拉萨和西藏各地区进行汇报演出,几乎有两个多月的时间都和各地区的宣传队进行表演和交流,多吉说,那段时间一边表演,一边学习了很多演奏的技巧。后来,县里开了个学习班,请了歌舞团的老师,多吉被分进高级班学习作曲,成了堆龙德庆县宣传队的作曲。“我的第一个曲子是《一路歌唱上北京》,当时我去北京参加文艺演出,老师就教我怎么把那种喜悦的心情融入创作中。” 后来,多吉进入西藏自治区歌舞团,这期间,多吉学习了长笛、短笛等乐器。 因为会演奏的乐器多,多吉自己编排了一个民族乐器串烧演奏的节目,每次下乡演出时必演,深受男女老少的欢迎。“先用苏那开场,再接着是拉弦子,然后是藏式竖笛演奏《金色的大雁》,接着吹竹笛,再接着就用京胡演奏京剧,完后用横笛吹奏《毛主席的光辉》,再下来是长笛吹奏西班牙乐曲,然后就用短笛吹奏《红色娘子军》的主题曲,最后用西藏乐器噶林结束。一共9种乐器,演奏十几分钟。”多吉一一介绍道。这一连串的表演中,既有民族乐器,又有样板戏、红歌,还有国外的名曲,很多人没有见过这么多乐器,所以群众们都非常喜欢。 也正是在此时,多吉开设了全西藏第一家“朗玛厅”,演奏西藏古典音乐,观者如潮。多吉的长子多吉旺堆从小受父亲的影响,6岁时,多吉旺堆就跟着父亲学习笛子演奏,他说:“我爸爸是吹笛子的,我也要学习吹笛子,继承他的事业。”多吉旺堆在笛子演奏上非常有天赋,2008年的时候还在父亲的帮助下开办了自己的个人演奏会,今年,多吉旺堆获得专业免考的资格,考上了中央音乐学院的笛子专业。对多吉来说,儿子是他的骄傲,也是他艺术生涯的延续。 苏那演奏面临失传局面 “苏那”是一种西藏的宫廷乐器,藏语是“迎宾”的意思,主要用于各种隆重场合迎宾等,和鼓声配合,有“慢吹苏那快打鼓”的说法。在盛大的仪式上,都要沿路吹奏这种乐器。上世纪80年代,只有几个老的宫廷乐师会吹奏这种乐器,为了将这种乐器传承下去,西藏自治区歌舞团组织人去老宫廷乐师那里学习吹奏苏那。刚开始去的是几个吹唢呐的,但是学了很久都学不会,后来就有领导推荐了多吉,说“多吉学乐器很快,一定没问题”,这样一说给了多吉很大的压力。当时,因为老婆生孩子,多吉正好请了产假,他就每天去老乐师那里学习吹奏苏那。宫廷音乐的很多乐曲旋律相似,学习的过程中很容易串音,那时候多吉已经会识谱、记谱了,于是学习过程中他就偷偷记谱。老乐师看到多吉记谱,就批评他,说他这样学习不行。多吉表面上答应不记谱,暗地里还是用自己的方法学习,结果他很快就学会了苏那的吹奏,老乐师知道他是用记谱的方式学会的,才同意他继续用这种方法学习。 苏那的乐声独特,老一辈的人只要一听到这种乐声,就会想起童年。有一次,西藏自治区歌舞团组织演出,多吉负责卖票,当时拉萨群众对西藏自治区歌舞团的演出还很陌生,票卖得很不好,于是多吉就想了一个办法,找了一个音响播放苏那的乐声,大家一听就知道这是西藏的演出,都过来买票。 现在,整个西藏会吹奏苏那的包括多吉只有3个人,而且他们的年纪相当,差不多都四五十岁了。多吉说,现在年轻人对苏那不了解,没有人愿意学习苏那演奏,如果一直没有年轻的传承人接棒的话,等他们这一辈老去,苏那这种乐器的演奏就要失传了,唯一能留给后人的只有少量的演奏资料。 采访结束时,多吉吹响了“苏那”,悠扬的乐声如羌笛萧萧,发人深思。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