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琴有三种音—泛音象天,按音如人,散音则同大地,称为天地人三籁。三种音色低缓悠远、缥缈入无,能将抚琴人与听琴人一同带入“无声之乐”、“至静之极”的境界。而这种经古琴弹奏出的无我之境却并非被大众所接受,特别是在现代快节奏的生活中,并非所有人都在寻找“无我”,也并非所有人都在探寻这样的飘渺意境,巫娜在这种不太适合古琴“生长”的土壤中,尝试去播种一种新的演绎镜像。 巫娜在学习古琴的道路上并不是一帆风顺的,相比当时的热门专业,古琴虽然竞争小,但难学得多。在演奏技巧、音准、节奏、音乐表现上,都有着非常严格的要求,这近乎苛刻的演奏方法,对学习古琴的人来说却是一个最基本的素质。而在当时同样严格的教学方式上,却未必是学习古琴的最好环境——原来的古琴被视为文人雅士修身养性的必由之径,注重的就是将充沛的情感抒发出来,而早期的教育经历,让她对音乐领悟和演奏表达的本身产生了怀疑,但万事万物总是在不断的变化中生生不息,一个特殊的机会,她接触到了即兴表演,开启了她新的演奏天地。 即兴演奏是在事先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边创作,边用乐器演绎,根据演奏者当时的情绪和意境,即兴演奏技术高深的乐曲。这种演奏方式不但要求乐手精通乐理、熟悉乐器,还要求他们有很多的现场经验。通过对现场的理解,将自己的情感抒发成一片乐章。巫娜接触即兴演奏是源于成公亮先生的“中国梦—太湖与风车的对话”,正是大学时一位同宿舍室友给了她这盘磁带,才让她接触到了这种鲜活的音乐形式。随后,她的老师李祥霆先生在一次“欧美同学会”上也做了一次即兴演奏,对她有了很大的启发。后来的巫娜,不仅钻研经典的传统音乐,也接触了更多的实验领域,开始去尝试这个当时国内鲜有的演奏方式。 99年的北京国际爵士乐节上囊括了现场即兴、人声、装置、行为艺术等灵活的形式,巫娜也在其中,这次的表演让她感觉到了古琴生长的新“土壤”。而真正意义上的即兴演奏是通过与窦唯的合作,窦唯将她的即兴表演融进了自己的专辑中,将古琴的即兴演奏解释得恰到好处,这也正突出了即兴的魅力所在—在即兴结束之后,就是不可复制的。人的情感在任何时间点都是不同的,古琴如同人,也在表达、也在与人对话。从那以后,巫娜开始真正的去做即兴。 “舞台是会让人上瘾的,古琴剧场那一年玩的特别过瘾,因为可以控制舞台上的感觉。电影是完全被设计出来的,而在舞台上的那几小时你永远都不知道会有什么突发状况,即使出现了错误,那个错误也是演出的一部分。舞台表演需要时间的磨练,很多好的演员在舞台上都是错误百出的,只是观众们根本不知道罢了。尤其是对于演奏乐器的人来讲,这个就是需要即兴的。一首已经成型的乐曲,底下的专家都知道,是不容许你有任何一个错音、一个失误的,但是如果你真的犯了错误的时候你怎么办?你停在那、断在那怎么办?这时候如果你有即兴的经验,就可以很顺畅的度过去了。另外一个就是在舞台上的时间够长,如果你会即兴,你就可以把演奏变成更精彩的东西。”对于巫娜来说,最常规意义上的即兴便是与朋友们在一起进行一场音乐的交流,不是预先设定好的,而是碰撞。大家都在即兴,不存在错或对,那种交流的语境是很平等自由的,它绝对不存在谁配合着谁,大家都是在互相捧着往上走,只会提前商量出一个简单的结构,怎么开始,怎么结尾。 即兴演奏是西方音乐的一个产物,在西方已经成为了一个非常有体系和传承的东西,它从爵士乐演变而来,有很多音乐家都是从爵士乐发展成为即兴演奏家。这种音乐形式的最大特点就是不受限制,不用遵循任何规矩。巫娜从小接受的传统教育,正儿八经、按部就班出来的音乐家,转到做即兴既有优势也有局限性。优势是技术上的优势,可以表达任何所想表现的东西;而局限性是固有的东西,很难打破,也就是长久以来国内音乐氛围教给她的那些思维以及观念。 巫娜通过古琴与各个艺术领域进行着碰撞,同时,她又不仅仅局限于演奏事业上,还一直致力于古琴的传承与发展,开设琴馆,通过古琴建立与社会沟通的桥梁,寻找新的传播途径,尝试重新阐释古琴的意义。虽说也会有碰壁的时候,但她一直坚持内心对古琴的理解,继承传统也好,演绎新作也古琴剧场现场好,都是对古琴的最好认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