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语:“礼仪之邦”之“礼”,绝非只是礼金礼品之礼,更非大礼厚礼之“礼”。“币厚则伤德,财侈则殄礼”。可见动辄大礼厚礼,其实是极其不“礼”的。 春节送礼 “礼仪之邦”之“礼”,绝非只是礼金礼品之礼,更非大礼厚礼之“礼”。“币厚则伤德,财侈则殄礼”。可见动辄大礼厚礼,其实是极其不“礼”的。 小区附近回收礼品的店铺,前些年我曾进去过一次。回收的无非是大中华、小熊猫、五粮液、茅台酒以及冬虫夏草之类价格不菲却又不宜珍藏的高档礼品,此类东西,人家多得来不及享用,方才折价让你回收。比这珍贵的礼品——诸如金银珠宝,古董古玩,名人字画——可以保值升值,不会过期作废,也就不会在礼品回收店现身。与名烟名酒、贵重补品、名人字画的价格一度暴涨一样,这种礼品回收店的出现,也是送礼之风炽热的一个表征,被人调侃为“礼仪之邦”的特色。 中国确是礼仪之邦,礼品回收店之类怪象也很可能为我国所特有。但“礼仪之邦”之“礼”,绝非只是礼金礼品之礼,更非大礼厚礼之“礼”。《仪礼·聘礼》曰:“币厚则伤德,财侈则殄礼”。可见动辄大礼厚礼,其实是极其不“礼”的。《论语·阳货》曰:“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礼呀礼呀,难道只是玉帛之类的礼器吗?乐呀乐呀,难道只是钟鼓之类的乐器吗?”在孔子看来,玉帛钟鼓,只是礼乐的一种载体,一种物质形态,他更看重的是这种物质形态所承载的道德与礼制,这才是他要“克己复礼”之“礼”。 在人际关系中,物质形态的“礼”,是情义的一种载体,但“礼轻情义重”,人们看重的是“情义”。礼重了,伤的或许正是情义。尤其是给掌握着某种实权的官员送礼,十有八九,都有一定的功利目的,这种大礼厚礼,承载的根本不是什么情义,而是利用对方权力的期盼与蔑视对方人格的潜意识,在客观上还会陷对方于不法不义。后汉时的王密赠送杨震的礼是十斤白银,够厚够重的,杨震却因此而感到遗憾感到失望,他觉得王密在骨子里低看了自己的人格操守。《礼记·曲礼》有言:“礼尚往来,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若是本来没有“往来”的,突然冒出“礼”来,而且是大礼厚礼,更容易使正派人警觉。 当然,在官场之上,并非都是像杨震这样的正派人。在礼制之中,历来都有“进贡”一说,藩属对宗主国呈献礼品为“进贡”,臣民对君主呈献礼品也叫“进贡”,迎来送往之时,还有公款馈赠的陋习,那些与行贿无异的大礼厚礼也就混杂其中。举个例子,南宋的韩侂胄权重一时,韩某生日,“百官争贡珍异”,赵师以一个“上缀大珠百余颗”的粟金蒲桃小架“财压百官”。韩侂胄有四位爱妾,有人献北珠冠四顶,韩某尚有准爱妾十人,赵师又献北珠冠十顶。“十人者喜,为求迁官,拜工部侍郎”。如此这般,送礼者得官,收礼者得财,可谓各得其所,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伤德殄礼”呢,你的礼送得薄了轻了,人家或许还心犯嘀咕,说你拿他当猴耍呢! 这种寡廉鲜耻的谬种流传,延绵不绝,而且官风殃及民风,只要心有所图或有求于人,人家老人做寿新人结婚儿媳生娃孙子升学以至本人生病住院,都是送礼的极好时机,逢年过节更不必说,想送礼的恰似八仙过海,总能投其所好送出新意。不送或送得不到位,心里不踏实呀。 送礼之风近年来有所收敛。五粮液、茅台酒的价格正在回落。但我发现,尚有一些店铺门口“回收冬虫夏草”之类的电子广告仍在闪烁,不知透露着什么信息。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