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传说中,凤是一种威力无比而又神奇的鸟,也是古人心目中一种吉祥的瑞鸟,是天下安宁的象征。因此,凤纹一直是文物中常见的题材或纹饰。它不仅出现在玉器中,而且在铜器、瓷器、漆器中也非常盛行。凤是禽类美化的象征,其为古人综合了多种动物形象想象出来的一种神鸟。因此研究玉器上的凤鸟纹不能脱离对历代禽类纹饰的研究,有必要看一看在真正意义上凤纹出现之前玉器上的禽鸟形象。 红山文化的玉器流行龙、虎、龟、鱼、鸟等动物造型,其中鸮、天鹅等飞禽较多。雕琢方法较简单,通常突出鸟类的翅膀和眼睛,翅膀表面以研磨而就的瓦沟纹或凸弦纹表现羽毛,器物边沿往往打磨成薄刃状。 良渚文化玉琮表面除刻划有纤细致密的神人兽面复合像神徽外,在兽面纹两侧往往各雕琢一鸟纹。鸟的头、翼、身均变形夸张,刻满卷云纹、弧线纹等。玉钺,两面刃部旁边除雕有一浅浮雕神徽外,下角也琢有一浅浮雕鸟纹。亦有一种以单阴线雕刻立于高坛之上的简化鸟纹。良渚文化这种将鸟纹同神徽同雕琢在一件器物上的现象,足以说明鸟在当时社会的地位和重要意义。除了鸟纹图案外,良渚文化还出土有独体圆雕玉鸟。鸟形为尖嘴、短尾,两翼外张作振翅奋飞状。 玉器上的凤形象始见于石家河文化晚期。湖北天门石家河出土的一件凤形玉环:凤作团身环形,圆眼,钩喙,冠向后卷,略展翅,尾分两歧。以阳线刻划眼、冠及翅羽。 湖南澧县孙家岗出土的一件玉凤,整体采用透雕技法雕琢而成,器为片状,凤头顶为羽状冠饰,曲颈长喙,展翅卷尾,身体两面皆有细刻划线条作辅助装饰。 此外,据研究,商代妇好墓出土的一件玉凤,亦本为石家河文化晚期遗物,后流传至商代晚期,而非商代制作。 石家河文化晚期玉器上出现凤的形象,为此后历代凤鸟形象不断的完善提供了良好的基础。 据考证,鸟是商的图腾。《诗经·商颂·玄鸟》曰:“天命玄鸟,降而生商。”但是,在商代早期文物中,凤鸟类形象却不多见。从商晚期始,禽鸟类形象的玉器才逐渐增多。不但有凤、鸭、雁、鹦鹉类的野生鸟类,还有鹅、鸡、鸭等家禽。但严格意义上的凤却至今尚未发现,所知一件如前文所述已考证为石家河文化晚期遗存。 在造型上,商代玉雕禽鸟大多闭嘴,瞪目,高冠上饰鳍齿纹,卷尾,昂首凝视。薄片状为多,亦有圆雕而为者。禽鸟眼睛多作甲骨文“目”字形(有双勾、单勾),俗称“臣”字眼,另有阴刻圆眼、阳纹圆眼、圆穿眼、外两圈阳纹而眼珠去地等眼形。凤鸟大多采用写实与夸张相结合的手法进行琢磨。轮廓简练,多采用几何纹双钩线来装饰高冠、丰满的双翅、长长的尾羽、宽大而有力的爪子等。 西周一代,玉器上的凤形象又开始出现,此期在造型上无新的突破,而在以鸟形器向凤鸟纹图案的转变上有了很大的发展,一改前期的粗拙风格。玉器纹饰从青铜器图案中吸收了大量的凤鸟纹图案,从而使凤鸟纹向图案化方向发展,凤鸟纹图案成为西周时期的流行题材。 凤的喙部与商代相比有所变化,喙变尖长下勾明显,多闭口。大圆眼系斜刀雕琢而成。头冠从华丽多齿的高冠,演变为长条形往前下方勾的凤冠。 西周凤纹在雕琢技法上,善于采用细阴线和撤刀法、粗阴线相结合的阴线双钩技法来刻画主题,富有表现力,流动感强,形象生动。纹饰根据器形特征而分布,形纹和谐。 春秋战国时期的凤纹一改商周时期的神秘和谨严,猛禽形象的凤已较少见,而代之以修颈、长腿、温顺秀丽的形象,优美清秀,动态轻盈。综观此期玉器上凤的形象,有如下五种表现形式: 其一,单体形。 其二,多凤并体形。 其三,龙凤合体形。 其四,凤首玉觽。 其五,凤形镂雕辅助装饰。 此期凤的形象均为侧身侧视之态。凤眼除沿用商周时期圆形阴刻线或圆形阳纹眼外,战国中期出现似水滴形状的阴线目纹,另有部分为阴刻橄榄形眼。嘴部若鹰钩状,微张或紧闭,喙不及西周时期尖长。战国早期为半叶形冠(似猫耳),到了战国晚期出现飘带形冠,飘向脑后并向上卷曲,较短。 身体表面纹饰有三类:1.布满鳞片纹;2.布满谷纹等几何纹样;3.点缀有单阴线雕刻的卷云形纹样或竹节纹,大多部分光素无纹。 凤体多呈“S”状弯卷,其躯干外常有尖钩状凸脊。长粗形爪足,尾细长且大多分叉。 汉代玉器上凤的形象,基本上继承了战国晚期的造型。但也有新的特点:开始在眼部以上加琢粗重的陶索纹眉。眼角大多拉长,眼窝斜削以突出眼球。张口者居多,尖喙皆下钩。尾部细长且分叉较多。西汉中期出现了凤鸟纹嘴里衔珠式绶带的形象。凤鸟羽翅和尾部用单或双阴刻线装饰,时有撤刀技法出现,这时出现了边缘用游丝毛雕纹装饰,花蕾纹开始应用在羽翅的装饰上,另外在凤鸟的关节处大多阴刻旋涡纹。玉韘、玉剑具等器类是汉代新增器形上也出现了凤纹装饰,分区纹饰玉璧外圈常见游丝毛雕刻划的凤鸟纹,同时出现了少量圆雕玉凤,其体态较丰满。 出土所见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的凤纹玉器较少,1973年山西寿阳贾家庄村库狄迥洛墓出土的北齐时期的凤鸟纹玉佩可为代表。器表利用纤细的阴刻线条雕琢出展翅欲飞的凤纹。凤头上有飘带状的高冠,细阴线水滴形眼,口衔宝珠,用浅细的阴刻线雕琢出美丽羽毛和三组飘带状的长尾。在凤鸟的周围点缀着阴刻线琢出的小鸟和飘带状的云气纹,这种纹饰其他朝代未出现过,可谓南北朝时期的特点。由于佛教文化的渗透,此期一改汉代纯朴的凤鸟风格,而形成活泼轻盈、飘逸生动、流畅自如的格调,变得华丽多姿。随着外来文化艺术的传入,在这期间,荷花、蔓草等植物也与凤鸟纹相揉合而流行起来。 唐代玉器上凤的形象反映出了盛世的风格,其大多为欢快、喜庆、翩翩起舞的造型,整个凤鸟纹画面洋溢着幸福、明朗、和平、宁静的氛围。此期凤纹通常装饰在玉簪首、玉梳背、玉佩、玉饰件等之上,亦有少数单个成器者。 凤首较小,呈三角形。梳形目,即丹凤眼,另有三条阴刻线组成的三角形眼。尖喙,基本不见张口者。凤冠形制较随意,大致呈蘑菇形。脑后有长发飘拂,“S”形曲颈。 均展翅,以细密的平行或放射状阴线纹表示翅羽。雕出尾部者,仅见简单的三绺形歧尾。 五代十国时期玉器上的凤纹同唐代大致相若,但亦有细节不同之处:凤冠已初步定型为较短的三瓣花形。 翅羽形态趋于复杂,一类翅羽纹颇具特色:翅根部为细密阴线纹,中下部为双钩鳞片纹。凤尾多为花瓣状,层次极其丰富,其上刻饰纤细的阴纹,繁复之态与唐代形成反差。 镂空部位增加,缠枝花卉等辅助装饰在构图中的比例更大。 辽王朝辖区乃唐代河北藩镇割据旧地,自中唐起就保留了较多的旧风和地方特色,此期玉器受唐五代影响甚大。辽代玉器上凤的造型基本承袭了唐五代的风格,但较前期动感缺乏。 此期凤冠甚为突出,多为锯齿边三瓣花形,较五代者长度明显增加。脑后出现尖耳,毛发较少,不作飘扬之态。凤尾为分锯齿牙状的多绺。 宋金时期玉器上的凤纹大体采用写实的手法,达到造型生动、神态逼真的艺术效果,绘画趣味比唐代更进一步。此期凤不及唐代者双翅翻飞的幅度大。多作衔花、蜻蜓之形。 头部所占全身比例明显增加,短粗颈。头顶仅有一根长翎毛,一端装饰云头纹。目部多为圆坑点形或三角形。 胸腹部多呈椭圆形,内无纹,常在边缘以短细的阴线来表示胸腹的轮廓和羽毛。 凤翅形除传统的双翅皆展者外,此期更多的是一翅展开,另一作略收状;翅膀表面刻饰两层阴线纹,但此期线条软滞,分布稀疏,翅膀中部横亘的分界线有被琢磨成宽槽状的;翅膀边缘多为锯齿形。 歧尾颇长,通常弯曲为一到两个圆环,精雕者偶将为部两侧切割磨成斜坡状,以使中部称为纵长的脊棱,从而增强了凤纹的质感。 元代玉器上的凤纹通常以立体镂雕、多层镂雕形式出现于炉顶、带饰之上,立体动感很强。此期凤纹玉雕通常采用深刀及斜刀碾琢,将凤的头、颈、躯干、四肢隔离开来,刻痕较深,目的为使主体富有立体感。 此期凤头较大,凤冠不及前期突出,若鸡冠。目部为丹凤眼,眯起似在微笑,颇传神。尖喙,闭口。脑后毛发飘扬,下颌偶见少量须髯。通常用分作两层的直线纹刻饰翅羽,亦见在翅根部密布鳞片纹者。凤尾部极其夸张,多为透雕制作的浪草状,边缘常琢作锯齿形。 明代中晚期玉器上凤纹的风格发生了明显的转变,其形日趋程式化、图案化,立体质感较差。无论是圆雕、平雕,还是浅浮雕、镂雕,大都仅求凤之形,不求凤之动,有一种剪影般的效果。此期雕工较简括潦草,常见歧出、过界、错刀等工艺上的瑕疵。 凤首形同鸳鸯,鸡冠,短颈。眼形多为丹凤眼、圆环眼等。毛发除传统后飘的形式外,新增向颈周下披之态。翅膀均展开,弯转处方角度明显,翅覆羽通常为网格纹、叶脉纹,翼羽则用平行阴线纹表示。尾部多向下或向后侧伸展而少见上扬者。 清代以凤为题材的玉器较为常见,其造型华丽,纹饰细腻;工艺精致,碾磨光润,阴线圆熟,藏锋不露,连贯性较好,斜刀法、剔地法雕琢的纹样亦被大量使用。此期凤纹常与牡丹、龙、螭、祥云、灵芝结合,有凤穿牡丹、龙凤呈祥等吉祥寓意;除单体凤外,亦有相向而立的对称双凤造型。 此期凤首接近公鸡。短喙,如意形花冠。眼形以眼角拉长的圆环形为多,精雕者将眼窝斜削以突出眼球,前期的丹凤眼仍在沿用。下颌装饰卷云纹。须、发分明,脑后翘起一条作勾形收尾的弧形翎毛,颈下羽毛作锯齿状分绺垂下。翅羽大体有两类:精细者形式繁缛,层次丰富,翅根部多为扇形鳞片纹,中下部羽毛以斜刀雕刻的长瓣状纹表示,表面往往加琢密集平行短斜线,长瓣纹末端皆汇聚于翅尖;粗略者则常用网格纹、平行直线纹刻划。凤尾分作多缕,每缕表面密布平行短斜线,尾末端内卷,若孔雀之尾。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