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听人言:「现代的小孩越来越难教了」,果真如此吗?既然「人之初,性本善」,则古今人性,应当没有古善而今劣之别。因此社会整体的教育趋势,倘若真有学童越来越难教的状况,问题症结也应非在学童本身,而在其他外加因素共同促成使然。今且不论社会环境对孩子所造成的影响如何,为人父母、师长者,不妨先扪心自问:「我是用什么来要求、教导孩子?我所教给孩子的,对于成就他幸福圆满的人生,究竟能提供多少帮助?」 试观当今各级学校,礼节教育几乎已经不复存在,学生在校内不会主动向师长行礼,似乎早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莫说教育机关之内的礼节已经土崩瓦解,即便和孩童生活习惯最息息相关的家庭教育,恐怕也少有家长认真看待礼节教育,并且有能力教导孩子面对生活中各种场合的合宜礼节吧。如果连礼节这种最基本的立身处世之方都还无法立定脚跟,则即便知识如何广博、技能如何精妙,依然无法成就完整的人格,甚至连冀望幸福的生活都恐怕是缘木求鱼。因为失去「礼」的节度,我们的言行举止便会成为脱缰野马,不但伤害他人,并且会反过来伤害自身,做得越多就错得越多,幸福与安乐自是难以企求了。 因此「礼」便是保障社会安宁、生活幸福的重要防线,持之则家齐、国治可期,失之则不但身不修,更遑论家齐、国治、天下平了。故而古人启蒙教子,莫不由「礼」着手,以期收蒙以养正之功,进而作为孩童日后通达天道、经世济民的基础。 宋儒程明道云:「讲明正学,其道必本于人伦,明乎物理。其学自小学洒扫应对以往,修其孝悌忠信,周旋礼乐,其所以诱掖激励渐摩成就之道,皆有节序。其要在于择善修身,至于化成天下,自乡人而可至于圣人之道,其学行皆中于是者为成德。」洒扫应对等礼节看似小事,却是上求圣人之道的阶石,因此古人教子不务谈玄说妙,而处处从生活中最平凡的仪规落实,至简易处亦是最稳当处,舍之则无由成就圣贤人格。 朱熹也说:「下学者事也,上达者理也,理只在事中。若真能尽得下学之事,则上达之理便在此。」事、理本不相舍离,礼节便是上达天理的梯航,道理在此。 至于如何用礼来蒙以养正呢?程伊川云:「古人生子,能食能言而教之小学之法,以豫为先。人之幼也,知思未有所主,便当以格言至论日陈于前,虽未晓知,且当薰聒,使盈耳充腹,久自安习,若固有之,虽以他言惑之,不能入也。若为之不豫,及乎稍长,私意偏好生于内,重口辩言铄于外,欲其纯完,不可得也。」足见教子以礼,并非待其智识渐开,能够明白礼之所以为礼以后才教导,而就在「能食能言」的年纪便要令孩童熏习于礼仪节度、圣贤经教之中。在孩童尚未远离襁褓,已能初识人事之时,便要开始耳濡目染于礼节、经典中,久之自能安习于礼而不以为难,否则年纪渐长,不良的习气日渐滋长,要再加以裁制便非常困难了。 如何让孩童在充满礼节熏习的气氛中成长呢?自然是由父母、兄长本身做起,因此若要求孩童学习礼节,必定先由父母本身的实践礼节开始,上梁先正,方可求下梁不歪,其间本末先后,为人父母者应当深自检点与警省。 倘若养正不以礼,将会造成何种恶果呢?张载说:「古人于孩提时已教之礼,今世学不讲,男女从幼便骄惰坏了,到长益凶狠,止为未尝为子弟之事,则于其亲已有物我,不肯屈下,病根常在。」如果父母宠爱孩子,不能约之以礼,结果爱之适足以害之,只会让孩子养成「骄惰」、「凶狠」的习气。诸位不妨深思:「我希望孩子成为骄惰、凶狠的无用之人吗?」如果希望孩子将来能够成为人才,或者至少足以成为一个「人」,请先从最基本的日常生活礼节教起、做起吧!否则便如张栻所云:「古人教人,自洒扫应对进退、礼乐射御之类,皆是栽培涵泳之类。若不下工,坐待有得,而后存养,是枵腹不食而求饱也。」不从生活礼节来落实,而奢求孩子未来学有所成,恐怕只是说食数宝、妄图空中楼阁而已。 古圣先贤的智慧,早已指引我们启蒙教育最根本的基础,正在于「礼」,今日为人父母、师长者,对于孩童的教育,当于此深思之! 若有志为孩子自小在礼节上打好基础者,建议可先选择清代秀才李毓秀所着《弟子规》作为童蒙读诵本。至于雪庐老人所编《常礼举要》,除适合儿童读诵、遵守外,并可同时指导为人父母、师长者,在生活中具体落实礼节,毕竟身教更胜于言教,孔子云:「子帅以正,孰敢不正?」蒙以养正须用礼,不也是该从我们自己本身做起吗?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