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有成就的书法家,完全不必像古人写毛笔字那样,只能以一种‘个人风格’慢慢锤炼,直到人书俱老,书法的熟练会使你掉入一个舒舒服服的陷阱中不能自拔,还自以为得; 一个头脑清醒的艺术家,就要善于和敢于与自己拧着来,怎么难受怎么做,怎么不舒坦怎么做,这种选择于我而言会很痛苦,但最后一旦成功了,其欢悦也是无可取代的。” 建于1952年的中国美术馆,坐落于北京东城区五四大街,仿古阁楼式,黄色琉璃瓦大屋顶,四周廊榭围绕。“意义追寻——陈振濂北京书法大展”就在这里举行。 据说,陈振濂已有10余年时间没有举办过个展,蓄势待发,来势汹涌,也势必成为这场北京大展的亮点。中国书法,大墨淋漓,像一条大河,陈振濂在接受访问时强烈传达出一种姿态,这种姿态是逆流而上的,诚如他自己所表述,“希望以一种挑战未知的勇士姿态,奋力前行”。 陈振濂所提到的贝多芬交响曲《命运》,其实,是这场气势浩大的展览中的一个小细节而已。展厅中有一段影像,简短介绍了陈振濂作为书法家的从艺经历,配的音乐就是《命运》。 记者:为什么选择这段音乐?书法家办展览,也许用丝弦鼓板来作为背景音乐,更来得应景一些。 陈振濂:这或许是一种巧合。但“命运”二字,一直是我在思考的一个问题。作为单一的书法家,我或许可以关心自己作品的命运,但由于有行政工作的经历,我更希望关注到书法的命运。书法作品,可以承载一个时代的命运吗?电影可以承载,小说可以承载,书法为什么不可以呢? 记者:单一的书法家可能只关心我自己写的字。 陈振濂:其实,书法在进入展厅时,已经不再是自己书斋里的那些线条,笔墨。做这个展览,我最直白的动机就是希望不再是展示我自己,“我是名家,我字写得很好”,我是把它当做科研项目来做的,存在成功的概率,失败的风险,每一笔,都是在探险。这个北京大展,不仅仅是炉火纯青的技术展,我认为里面有一些问题,这些问题值得我还要再去追问。 在这个展览上,陈振濂尝试了一种“用书法镶嵌书法”的展示手段,他可以将老子的一幅完整的古隶作品拆成两半,装饰性地分列在大型作品《李白·将进酒》两边。这是陈振濂的一个大胆自创。 记者:老子的这幅作品,每一个细节,都那么笔精墨妙,拆成两半,成为陪衬,这不觉得可惜吗? 陈振濂:对我来说,展览的最终效果,要高出我对作品的重视。无论是保守的还是嗜新的观众,让他看两个小时千作一面的“惯性作品”,总是不乐意的。而有能力让他不断有新发现,津津有味渐入佳境,总是一种愉快的经验。 记者:做出这样的挑战,意义在哪里? 陈振濂:写字是习惯,势必是越写越熟练,越写越舒服,于是就有自己的极限和边界。这时,一个头脑清醒的艺术家,就要善于和敢于与自己拧着来,怎么难受怎么做,怎么不舒坦怎么做。书法的熟练会使你掉入一个舒舒服服的陷阱中不能自拔,还自以为得。 记者:展览取名为“意义追寻”,肯定并非仅仅是为了展示自己的才华,那想对当代书法做出怎样的推动与探索前行? 陈振濂:书法如果只看它的行为过程,那它不过就是一种技艺,只有在这个技艺中获得了思想,那么它才会上升为“艺术”。其实舞蹈、音乐、绘画、建筑甚至家具服装设计等,无不如此。但书法的行为是写字,它相比更日常化,更易落入平庸的窠臼。 这个展览,我特别希望自己是以一种勇士的姿态在前行,这个勇士是挑战未来的,也是挑战极限,这种姿态,于我而言会很痛苦,但最后一旦成功了,其欢悦也是无可取代的。(记者 潘宁)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