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根处是南岳大庙,香火鼎盛,信众如织,周围是喧闹的现代化的城市,车水马龙,高楼林立,此刻,一抹夕晖斜照,林间光影斑斓,我怀着朝圣者的心绪,来到玄都观后山坡,再次瞻拜恩师冲阳子信安王真人最后的鹤栖之地。 空山幽寂,微风飒然,只有松枫秀挺,直指苍穹,拱卫着这片净土的安宁,弹指间二十几年,斯人远逝,德音宛在。犹记山门初见,长者絮语,让我如沐春风,恩师座侧,谆谆教诲,滋养心田;耳提面命之际,亦有棒喝当头,疚言厉色。尤是晨昏课业,言传身教,谨严不苟。恩师为人宽和,博闻广识,以童身入道门,诚奉三清,礼敬不怠;敏而好学,穷通道医五行针砭、承继北派金丹功法、易数卦象、阴阳命理、摄时养生,音律书法、诸家杂学,而不唯书,不执见,身体力行,事理分明,其学养深厚,广受道俗人众推重。 恩师有儒者之广博,亦不乏侠者之胆魄,每于清净处露峥嵘。我有幸聆听恩师言及,其青年时即入衡山修真,在玄都观后山结庐而居,遇猛虎而不惊,笑问“大猫,为何扰我清静”,大袖一挥,言之“玩去”,猛虎掉头自去。次日雪晴,有山民大呼“王老道安否”,恩师笑而处之。 恩师孤身来衡山历几十余载,始有全真华山一脉,随之在南岳肇基,开枝散叶,乃至声闻遐迩,其间的辛苦担当,筚路蓝缕,自可想见。“文革”浩劫中,玄都观庙产被封,同门离散,恩师也戴上了“右派”的帽子,被责令还俗成家,恩师道心坚定,曾据理力争,毫不妥协,随时作好了以身殉道的准备,留下“一单明月,两袖清风,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光明磊落,政治上爱国守法,生活上粗茶淡饭,食不求饱,居不求安,有何不可”的自励。不得已返回河北老家,以精湛医术造福桑,为乡民诊疗治病忧解纷,深受乡里爱戴,花甲之年仍以光大全真道统为念,接受湖南政府与道众至诚之邀请,再次南下,职掌湖湘道教。开山门,修玄都,收大庙,恢复各大道场。现今南岳大庙主殿鎏金匾额“圣帝殿”即为恩师手泽,笔锋遒劲,意蕴苍润,极见风骨。 经卷所传非粹美,丹青难写是精神。静立恩师墓前,我自是百感交集,往事种种,并非云烟。此时已是倦鸟返巢,暮色苍茫。而我心中不曾有一丝的徬徨,亦无感伤,因为恩师并未远逝,而前路有恩师的慈悲与智慧,有如明灯照亮,一片辉煌。 更多链接: 纪念王信安道长诞辰100周年活动专题报道 (南岳紫竹林提供,本文收录于朱嘉诚道长主编的《王信安道长百年诞辰纪念文集》)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