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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宾「唐君毅研究室」成立感想 刘国强 宜宾「唐君毅研究室」成立感想之（一）──励精图治之成果须政治体制改革的保障 唐君毅先生在世时，每逢自己有新著作出版，总会邮寄多套与国内的前辈学者如梁漱溟熊十力等先生，在文革尚未结束时，所寄的书籍很多时被打回头，有时还在打回头的书上盖上「毒草」二字。今年六月底笔者却应邀与几位年青学者到四川宜宾唐君毅先生的故乡参加宜宾师范高等专科学院「唐君毅研究室」成立典礼。宜宾师专虽非大学，然而是宜宾地区最高等的学府，由唐先生家乡最高等学府设立「唐君毅研究室」，是适当和别具意义的。为了表示重视其事，宜宾师专的校长挂名担任研究室的主任。学校拨出经费，由几位年轻的学者主其事。 「唐君毅研究室」之成立，在笔者看来，反映了国内经过二十年改革开放，学术是较前宽松了很多。事实上，97年在四川成都和宜宾已举办过第二届唐君毅学术思想会议，97年在山东济南举办了牟宗三学术思想会议，两次会议分别得到宜宾地区政府、四川省社会科学院，与山东省社会科学院的支持。据闻举办牟先生的会议遭到不少反对，因为牟先生骂共产党不少。但最终能召开也表示了主事者的胸襟。两次会议笔者都有参加。会议开过后，笔者并没有为文宣传，因为疑虑这些会议在97前后是否纯粹出于统战。 但客观地观察，国内经过了改革开放二十年，在很多方面的确有不少进步。各类书刊的出版亦不少，有关唐先生牟先生的著作亦络续出版，虽然有些书的作者还是跳不出国内的八股，但对唐牟亦总能作较客观的肯定。最近四月和六月笔者到济南及广州讲课（分别应山东师范大学教育学院及中山大学教育学院之邀），在书店也看到有牟先生的著作出售。事实上，前几年，不单止唐牟，也在不少历史人物与学者的家乡或生活之城市举办有关该人物学者的学术会议，如墨子、徐复观、潘光旦、徐仲舒诸先生等之纪念学术会议。当然也不应该只限于唐牟，如果不是纯粹为了统战，应该是一种健康的发展。 原来自95年在宜宾举行过唐君毅学术思想会议后，宜宾的一些学者如骆为荣先生等一直倡议成立唐君毅研究中心之类，然后今年二月宜宾师专的学者给笔者来信，说学校要成立「唐君毅研究室」，希望笔者协助搜集研究资料，并希望来港拜候唐师母，及购买一套《唐君毅全集》。 在宜宾，「唐君毅研究室」成立典礼过后，笔者先后给宜宾师专的同学作了两次讲演，一次讲「生命垂范说唐君毅先生」，一次讲「儒家成德之教的核心义理」。看到宜宾师专学生们听课的眼神，使我感到中国的希望就在中国的大地上，只要少一点教条，让年青人多一点自由思想的空间，让他们多看多开阔眼界，人才与智能便会来的了，只要中国加强法治，政治上能走上民主轨道，稳定三、五十年，中国的潜力实在难以估计。 学术发展是国家民族智能之所系，以教条限制学术也等于限制国家民族的智能，必招致国家民族终不能立足于世界。尤其是在人类步入后工业社会的信息时代阶段，学术得以发展，智能得以生出，必须容忍学术的自由。在笔者看来，理想的社会，在政治的层面，只要遵照一些普遍的原则与价值，如尊重人的生命、自由，重视人民幸福，实践公平、平等原则，务实，和重理性，便差不多了，剩下来的便是考虑那种制度更能实现这些原则与价值，与及培养人才，解决实际的问题。理想的政治，是简单的政治。政治上太多意识型态将使人的路子越走越窄。若落到意识或义理的细微处，同是儒家，朱熹与陆象山可以有不同，唐君毅与牟宗三也有分别，要争论也可以争论不休，所以重要的不在谁把握最后真理，而是让大家都可以说出对真理的不同体验，不同认识。唐先生也曾说：「吾以世间除无意义之文字之集结，与自相矛盾之语，及说经验事实而显违事实之语之外，一切说不同义理之语，无不可在一观点之下成立。」（《唐君毅全集》，卷24，《生命存在与心灵境界》下册，「后序」）政治固然重要，政治的重要正正在于提供一个规则架构，让各人可以在公平与互相尊重的原则下，对不同的真理与价值有所体验，发挥生命的姿彩，尽量实现所向往之价值，这样人生世界才多姿多彩，所以政治应该是简单的，若政治要管到意识与义理的细微处，便必至权力等于真理，权力带来腐化，这是理有所必至，无可逃者，而中国政治体制之问题正正是对有权的阶层无法建立有效的监察。 自鸦片战争以来，中国人到今天还是造着强国的梦，廿一世纪将是梦境成真？抑还是继续痴人寻梦？一时尚不易说。李敖在竞选台湾总统期间，接受香港明报访问，认为现时中国政府的领导层已经不能再好的了，笔者颇为同意，至少在现有政治体制下已算难得，有点励精图治的气象，经济发展，国家综合力量增强，基本硬件建设表现魄力，然而，像不少论者所言，中国仍未脱离人治格局。只见中央政府花了不少力气对付贪污，贪污腐败仍无法遏止。不从政治体制作出改革，不能超越党派的眼光，为中国的长治久安作安排，逐步建立民主的体制，今天励精图治的成果将得不到保障。 作者：刘国强 香港中文大学教育学院教授、哲学系荣誉教授、宜宾师专客座教授 电话：26096950、96716176 fax : 26036129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