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年之时这样解释我心即宇宙: “万物森然于方寸之间,满心而发,充塞宇宙,无非此理。” “人须闲时大纲思量,宇宙之间如此广阔,吾立身其中,须大作一个人。” 此之“大作一人”,非是自大狂,而是进入与天地合德的境界,于是此时之心学,恢复了早期儒学阳刚雄健的人生姿态,恢复了儒学的“大丈夫”风采:“仰首攀南斗,翻身倚北辰,举头天外望,无我这般人!” 确实无他这般人。陆九渊不象朱熹那样遍寻明师博采众家之长,而是旱地拔葱式的崛起,超越其是流行的一切,师古——直承孟子的心性论;师心——发明自己的本心,于是开“心即理”之说,震动天下,并被王阳明发扬光大。 心学之一大特点即是“扩充法”:找着善根良心,然后让它象核裂变式的、极限挥发,灵魂深处爆发革命。所有在陆九渊为心学打下一个基础后,开始了艰辛的探索“善根”的过程。他自以为没有陆的天纵之才,所以也似朱熹那般,遍访名家,希望得其心道,然而结果每每令他失望:所遇“名贤”,十有八九皆以程朱为儒家正统,推崇“知而后行”得“迂腐理论”,王于是叹道:“都是些举子学,不是身心学。”直到十八岁那年他碰到了名儒娄一斋。 娄是明初著名理学家吴与弼得学生,但虽以朱学为正宗,却也有心学之倾向。娄氏向王讲了“圣人必可学而至”的儒学通则,正搔着王的痒处,“遂深契之”,产生了确定他的致力方向的、指点迷津的作用。后娄之女嫁于宁王为妃,受起株连而亡,阳明以礼葬之,也算报了点拨之恩。后世认为,即使娄一斋不是阳明心学发端之人,亦起了重要作用,因娄的同门——吴与弼的另一学生谢西山就曾提出过“知行合一,学之要也。”而后来王在娄之引荐下到临川“朝圣”见吴时,亦必定听得此论。 以后数年,阳明入宦,浮沉十数载终于获罪下狱,后又被当时因正德皇帝一句不耐烦的:“些许消失,你自己斟酌即可,何必扰朕”而得熏天权势的刘瑾发配到贵州龙场——一个一般地图查不到的说是驿站其实更近似于动物世界的偏僻所在,据说在此设驿,非是为了军事目的,仅仅源于刘瑾之一个梦境。对于阳明来说,这里实在不比监狱好多少,之于北京城,气候自然没得比,况且少了许多可以“论道的狱友”。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