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素曾经反问:“对尼采的学说我们应该报什么看法呢?这种学说有多大的真实性呢?有几分用处吗?里面有点什么客观东西吗?它仅仅是一个病人的权利幻想吗?”因为在现实世界尼采无法展示他的雄性魅力,也没能力去实现他的征服欲望,很明显他在自己的白日梦里将自己想象成战士而非教授,他所敬仰的人全都是军人。他对妇女的评价和每一个男人的评价一样,是他对自己对妇女情感的客观化。这在他显然是一种恐惧情感。在现实中他只能孱弱地伏在书桌上用那支羽毛笔去弥补现实的残缺,用文字(精神上的强大)体现他的大男子气概,满足他的征服欲望。蓦然,借着“扎氏”这位波斯的神、这位与耶稣有着同样经历的智者,用神般的偈语来蛊惑、鞭挞无知愚蠢的世人,蔑视普通人存在的价值。 (二)尼采的精神世界 尼采固然是个哲学家,更多的是一个精神分析学家或心理学家,他关注的是人类内心无法超越的东西。力求从思想上超越,针对现代的颓废精神,尼采曾这样发问:“精神是生命,是切伤自己生命的生命,由于自己的痛苦才能增长自己的知识,——这,你们知道吗?”精神是超越者的真正生命,是用以切伤现实的生命(或身体的生命)之力量。只有用精神来切伤现实,只有通过这样的锥心之痛,才能使精神强大、使精神能够在思想上超越。这种超越的追求对于现实的自身是一种痛苦,因为肉身是无法超越的,“自己”包含双重含义。肉身的自己和精神的自己。用精神的自己切伤肉身的自己,肉身因无法超越而备受痛苦,然而精神自己却成长了,进而有了超越的可能。“精神的幸福便是:涂上膏药,用眼泪净化祭品——你们知道吗?”西方哲学自柏拉图开始就有灵魂与肉体对立的倾向,这种对立作为一种哲学传统被尼采继承了,用他自己的观点来说就是精神的超越是以肉体的痛苦为代价的。 毫无疑问,尼采在精神之我中是无比强大的,他对精神之我非常满意,并且赞赏有加。然而精神原本就来自于身体,最后总将献身于灵魂。他的语言虽是比喻,但形象所表达的是身体的意愿。记忆的当下和将来似乎相互隔绝。回忆者(精神)与生命的瞬息之间隔着思念,在瞬间拖带着自己的地方,过去转向将来。这正是柏拉图的《巴门尼德篇》中展开的思想,瞬间同时抵达曾经和将来,出现了这样的二律背反:一个人同时变得更年轻和更老。 扎拉斯图特拉因此而感到痛苦。如果生命是由自我提升、自我克服的意志所决定,那么生命只活在希望中。在《墓之歌》中往日青春的希望道出意志世界的纯洁和生命整体的智慧: 我的纯洁曾在美好的时光里说:“在我看来,一切本质都应是神圣的。” 我青春的智慧曾这样说:“于我每一天都应当神圣。” 所有的生命都是生命光辉的盈余、美的流溢;所有的时光完全由意志的必然性来规定。“我不了解体验的河床,它的河岸不由我来定”。我只是在意志的承诺中给自己将来。这是我的将来,而不是落在我的体验之河中的未来。我自身的意志力是给青春以复活的希望,它只是生命的最高希望、最高比喻。 在《著名的智慧家》中,尼采发问:“当盲人遥望太阳,他的盲目、寻求和摸索,仍旧证明了太阳的权力——这,你们知道吗?”那太阳分明是指精神之我的意志力量,是生命的最高希望,而盲目只是肉体对人的一种束缚。这表明尼采并没有因为身体之我的限制,而停止他对永恒真理的孜孜的追求。 并非因为生命的美而爱生命;而是因为爱生命,生命才美。因为生命的美而爱生命,那是现实的、感性的,类似于女人。这种爱是短暂的,只有感知到了生命,拥有、占有了这生命,才能产生爱。这种爱停留在身体之我的阶段。要看到生命真正的流溢的美应该先学会去爱。正如尼采所要求的“如果要观察万物的表面和深层:你就必须超越自己而攀登……为了多做观察必须不计自身……” 要真正爱生命必须先学会去攀登,会付出、会观察、会思考,用发自内心的爱使生命得以超越,使山峰和深渊成为一体,那时的生命才美。生命在爱中才变得美,对原始生命的爱把爱唤入记忆的当下,给生命一个新的开始,给意志一个新的希望。 作为一名伟大的哲学家,尼采对女人的态度固然有其任性甚至世俗的一面,但平心而论其中亦不乏对信仰和真理的孜孜追求,尽管这种追求在其对待女性的问题上颇为尴尬,不过这尴尬不是正体现了一个哲学家走出教科书而走向生活的颇有人情味的一面吗?正如叔本华写下“老妇死,重负释”的名句时,且慢探讨伟人本身的人格德行问题,不妨先莞尔一笑。作者:戴安蓉 [参考文献] [1]罗素著,马元德译.西方哲学史[M].北京:商务印书馆. [2]尼采著,黄明嘉,娄林译.扎拉图斯特拉如是说[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 [3]戴晖.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8. [4]尼采著,程志民译.善恶之彼岸[M].北京:华夏出版社,2000. (责任编辑:admin) |